第四章 野花哪有家花香

书名:谈吧,同学
作者:一颗糖要吃一辈子么

池厌第108次默默发誓,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再相信池母的话了!

当他看见程修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衣服,施施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对池母的信任,就像被一块巨石砸中的玻璃,瞬间碎成了渣渣,灰飞烟灭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他老妈和程修这个人早已沆瀣一气。

一模一样的衣服穿在两个人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风味,池厌是清冷矜贵的冰山雪莲,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程修则是妖孽邪魅的暗夜玫瑰,周身萦绕着危险的诱惑,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碰撞在一起,不仅不违和,反而像冰与火的交融,让人移不开眼。

蒋台租的是到山脚下的班车,但再往上走,就得靠自己的双脚了。

虽然也可以选择坐公交,但三个小时才去一趟,想想要等那么久就让人心底发憷;所以大家一致同意用凑钱租两辆车,直达目的地,也免得浪费时间在等车上。

吕佳琳一上车,就看到了坐在后排的两个人穿着同款衣服,一个冷峻,一个妖冶,简直是行走的画报,比电视剧里还要养眼百倍。

她刚伸出手,想打趣几句,比如“哎哟,这是约好了穿情侣装啊”,就被池厌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那眼神,直接把她到嘴边的话都给冻成了冰碴子,她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扔下两个字:“养眼”,然后灰溜溜地在蒋台身边坐了下来,暗自感叹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好看的人总是成双成对!

春日暖阳,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路边的桃树也相继开花,粉白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串串风铃。

池厌从上车开始,就沉默不语,黑色的口罩紧紧地包裹着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他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生闷气,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仿佛周围的人都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程修见他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他伸出手,想轻轻地把他的头扳到自己肩上,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池厌察觉到他的动作,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他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微微暴起,举到程修面前,用眼神无声地质问他:懂?

程修却像没看到他眼底的怒气一样,厚着脸皮用掌心包裹住池厌的手,轻轻地揉捏着,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咪;主动忽略了池厌要刀人的眼神,点点头表示他懂。

然后,他闭上眼睛,顺势靠在了池厌的肩上,仿佛找到了最舒适的港湾。

池厌看着他耍赖的样子,无语地白了他脑袋一眼,见他没再动后眉头也松了下来。

一路颠簸,终于抵达了山脚下,众人陆陆续续地开始下车,池厌也轻轻推了推靠在他肩上熟睡的程修,程修眼神还带着一丝迷离,他哼哼了两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到了?”

“嗯。”池厌抖了抖自己有些发麻的腿,催促着他,“下车,快点。”

大家看着前方通往山顶的石阶,那石阶蜿蜒向上,一眼望不到头,不少人纷纷从背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登山杖,准备迎接挑战。

吕佳琳却满不在乎地咬着棒棒糖,笑道:“没必要吧!就几个台阶,至于吗?”

“班长说台阶很长,怕自己撑不住。”有人回道。

“我也是,我承认我有点虚。”又有人说道。

“好吧,其实我也有点……”其他人也开始附和。

就这点路,两腿一蹬不就上去了?

池厌不屑地扯了扯背包的带子,心里暗自想着。

“你体力怎么样?”程修与他并肩站在人群后边,稍稍歪头看着池厌,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打量。

池厌冷哼一声,一副“我瞧不起任何人”的表情:“比你要好很多呢,书呆子。”他嘴巴上虽然这么说着,实则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心里已经开始发虚了。

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运动,尤其是这种费体力的事情;他可是爬个小山都能腿抖一天的人,平时光看那些望不到头的台阶就已经开始感到腿软了。

程修瞥了一眼他那傲娇的小表情,忍不住让人想捏一捏,“这样最好”他勾起唇角,趁池厌还没转头之际,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像蜻蜓点水般;然后,他像一阵风一样跑到了人群前面,第一个跨上了台阶。

“咚咚咚”池厌的心跳像是在打鼓,剧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膛,他呆立在原地,看着程修远去的背影,才反应过来。

程修居然亲了他!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被火烧一样,滚烫滚烫的,连带着脖子都热了起来。

“程修!你他(问候了母亲)!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池厌怒骂着追了上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好像比平时快了好几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鼓点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程修停下脚步,转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对他说:“反射弧真长。”

还嘲讽他!他完蛋了!池厌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天一定要掐死程修!

“有本事站着别动!”池厌喘着粗气,试图用气势压倒程修。

“没本事。”

“密码的!”池厌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冲上去咬死他。

后面的人:…………。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程修做了什么能让池厌这么生气。

蒋台最先反应过来,他对剩下的人吼道:“他俩想捷足先登!快追上去啊!!!”

其他人才缓过神来,纷纷开始往上冲。

“先走一步啦!”吕佳琳将棒棒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走啊!发什么呆!”蒋台紧随其后,冲了上去。

“冲啊!”

“池子和修哥这俩搞背刺啊!”

“还以为他俩真要打起来了!”

“那是打情骂俏,打是情骂是爱嘛!”

前面一直想弄死程修的池厌:…………。

他们不会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很小吧?

石阶不算崎岖,但胜在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一开始那些跑得像脱缰野马一样的同学们,此刻已经累成了喘着粗气的驴,原本的欢声笑语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就比如那个信誓旦旦地想两腿一蹬就能到山顶的池厌,此刻正狼狈地扶着路边的树,艰难地往上爬。

程修则坐在不远的台阶上,戴着耳机,优哉游哉地看着他,嘴角还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

池厌彻底放弃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暗自嘀咕:这破山,谁爱爬谁爬吧!老子不奉陪了!

吕佳琳见他这副模样,“哟嚯”了一声,调侃道:“不行了池子?这不很简单了嘛?脚踩脚都能到山顶啊?快,起来继续啊!”

池少爷送了吕佳琳一个白眼。

蒋台也凑过来,喘着气说:“分分钟就到了,池子……”

池少爷送了蒋台一个白眼。

付涛也试图鼓励他:“池………”

池少爷毫不犹豫地送了付涛一个白眼。

后面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各自收获了一个硕大的白眼,瞬间,整个队伍变得鸦雀无声。

“不上来?”程修摘下耳机,问身边的吕佳琳,他指的自然是坐在地上耍赖的池厌。

蒋台与吕佳琳双双摇头,吕佳琳解释道:“他体力确实不好,低血糖,每次体测都能晕倒,你还是去看看吧。”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接程修的背包。

“辛苦。”程修却将背包递给了蒋台,笑着说:“有点重,让他来吧。”

“好。”吕佳琳点点头。

“那我们上去等你们。”蒋台把背包甩到肩上,招呼着其他人继续向上爬。

程修到池厌身后时,他正拿着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无聊地转着玩儿。

那花朵在池厌修长的指尖下,显得格外娇嫩,程修轻轻地从池厌手中接过那朵野花,然后温柔地戴在了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别玩了。” 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哄小孩儿。

好看,鲜花配美人。

池厌不满地将花拿下,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怨的意味,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此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程修眼里像一个生气撒娇的小孩子。

“我来接你,剩下的路我背你上去。” 程修用手揉了揉池厌的脑袋,在他脚踩着的台阶上蹲下,然后说:“上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池厌看着他坚实的背,刚想说“不要”,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个不知名的声音。

像是一个人循循善诱地引导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他愿意背你你就别扭捏了,等会儿他真走了,你不会以为凭你这点体力值能走到山顶么?

这声音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让他无法拒绝。

池厌将拒绝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他鬼使神差地趴在了程修的背上,手轻轻环在了他的脖颈,嘴硬道:“是你自己要背的,可不是我走不动。”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别扭。

“嗯,我想背的。” 程修脸上的笑意加深,他知道池厌的嘴就跟他的骨头一样硬;他站起身,将池厌的包拎在手里,脚步稳健地跨着一个又一个台阶。

从池厌会走路起,就很少有人会抱他,更别提背了,除了有时候他受伤行动不方便池父才会背他走两步以外。

这人这么背自己,不会真把自己当儿子了吧!!?

好恶心的想法。

程修发觉背上的人一动不动,安静得有些反常,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他微微偏头,关切地问道:“睡着了?”

池厌手里还捏着那朵野花,听到程修的声音,他将花拿到鼻子前轻轻地闻了闻,淡然地回道:“没有。”

随后,他像程修刚才给自己戴花那样,将那朵野花温柔地戴在了程修的耳边,还轻声说了句:“野花。”

这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程修说。

程修突然停下脚步,稳稳地站定,他抱住池厌的腿,轻轻地向上颠了颠,双手又紧紧地箍住了池厌瘦小的小腿。

“现在还是野花,那什么时候可以成为家花呢?”他顿了顿,“毕竟,野花哪有家花香。” 这句话,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暗示。

池厌服了。

程修这张嘴也不知道随了谁,去他家的时候也不见程母这么会说,他无奈地拿下程修右耳戴着的耳机,试图转移话题:“听的什么歌……”

耳机里立刻传出一道清晰的女声,字正腔圆地念着:“listen and complete……”

英语听力……

真变态。

“是我冒昧了”,他将耳机给程修戴了回去,程修哭笑不得。

剩下的路离寺庙不远了,还没到的时候,池厌就主动要求程修将自己放了下来;他觉得程修肯定累得够呛,说不定已经虚脱了,毕竟背了这么久。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程修竟然大气都没喘几口,看起来轻松自如。

吕佳琳一直在不远处观察着这一切,这时她走了过来,目光打量着程修耳边戴着的花,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又觉得这花格外眼熟:“这是………。”

程修将花从耳边取下,拿在手里轻轻地把玩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官人赏的。” 他看着正在翻着包找水的池厌,戏谑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吕佳琳瞬间恍然大悟,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哦~”

池厌的耳朵瞬间红透了,他拿起一瓶水,狠狠地扔到了程修怀里,然后不再理会两人,自顾自地走进了寺庙里,心里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肯定是因为太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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