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半瓶啤酒

　　第十六章 半瓶啤酒

　　新租的地方离公司远了些，但好在小区安保系统不错，房租也是他这种三线爱豆承担得起的范围内。

　　灯管在摁下开关后闪了闪才亮起，王一博托着行李箱踏入，神色是掩不住的疲惫。

　　这个房不大，只是个二三十平的一居室，但胜在家电齐全，厨房里连锅碗瓢盆都有。

　　可惜他不会做饭。

　　王一博环顾四周，叹了口气后，把袖子捋起，开始收拾起来。

　　虽说是拎包入住，但房子里难免积了层薄灰，需要稍微清理一下才能住人。

　　深秋的夜中，水龙头的水都少了几分温度。

　　王一博懒得烧热水，干脆就着冷水把抹布沾湿，擦拭桌面、椅子、床垫上的灰。

　　修长的手因为长时间碰冷水而有些起皱，白皙的皮肤也粘上了黑灰色的污渍。

　　刺骨的寒冷让指尖止不住地颤抖，王一博眉头皱紧，却还是抿紧唇打理着。

　　勉强把床收拾出来，他像手里拿着炸弹似的，把抹布丢进水盆里，五指蜷缩起来放在嘴前，鼓起奶膘呼气，企图把失温的手暖回来。

　　手背不慎蹭到奶膘，留下一抹灰，看起来滑稽又可爱，王一博本人却没有察觉。

　　“铃——”

　　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王一博看了眼备注，点击接听，“......喂，妈妈。”

　　“我们刚训练完，这会在吃宵夜呢！”

　　“嗯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哥哥们对我也很好，您放心。”

　　“最近降温，您和爸爸记得穿厚点，别着凉了。”

　　“嗯，好......拜拜......”

　　直到电话里传出一阵忙音，王一博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

　　哽在喉间的情绪翻涌，那双即使在夜里也发着光的黑眸此时泛起一层水光。

　　他仰起头，极力瞪大双眼，把即将溢出的泪意压回去。

　　手好像更冷了。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胡乱地翻着手机，不知道怎么的，手指点开了名为【Z.】的聊天页面。

　　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那通打了一半的便挂断的电话。

　　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王一博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敲下两个字。

　　【YiBo：在？】

　　这回肖战回复得很快。

　　【Z.：有结果了？】

　　肖战问的是关于公司给站子补贴的事情。

　　可他把事搞砸了。

　　王一博咬了咬唇，心里想着该怎么向肖战交待，最终，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在对话框里敲下一段字。

　　【YiBo：有时间出来吃个宵夜？我请你。】

　　肖战看着这几个字眼，迟迟没给出答复。

　　这是什么意思？王一博身为爱豆，竟然私联粉丝？！

　　难不成，他私下也会这样去约别的粉丝？

　　这简直就是有违豆德！

　　一股无名火在心里猛蹿，可想质问时，心里又有另外一道声音出来制止：

　　说不定王一博约自己出来，就是说站子的事呢？

　　肖战眉头皱了皱，纠结半天，最后在王一博发过来一个问号的时候，终于回了个“好”字。

　　王一博那边很快发来一个地址。

　　这地址他熟悉，是家附近的一个大排档，老板烧的烧烤十分得劲，他自己都经常去吃。

　　没想到王一博竟然也爱吃这家店。

　　这算不算......追星成功？

　　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心情，肖战换了身不起眼的深色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准时出现在了那家大排档。

　　时间已近深夜，大排档里依旧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肖战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角落那张小桌子旁的身影。

　　王一博倒是没有做什么伪装，就连那头金发都只是随意往脑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而他此时正背对着门口，低头玩着手机，从肖战的角度看，甚至能看到他手机里正播放着视频——连防窥屏都没贴。

　　比起王一博，肖战自己全副武装的样子更像是个明星。

　　肖战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走到王一博对面坐下，“hi~”

　　王一博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头去，把餐牌和点单的本子推到他面前，“吃什么？”

　　“嗯......”肖战拿过本子，发现王一博已经在上面写了几道菜——

　　烤香菜×2，烤大蒜......

　　肖战扯了扯嘴角，只能挑了个能夸的点说：“你这字......写的不错啊。”

　　歪歪扭扭，圆乎乎的，怪可爱的。

　　王一博并没有答话，肖战也不介意，用笔在下面写了些烤翅、烤羊肉之类的，不过他刻意写明这些烧烤全都一半辣一半不辣，因为他记得王一博吃不了辣。

　　他刚把本子递给店员，王一博又问：“喝酒么？”

　　“啊？我不......”肖战酒量不好，一般他都不会喝酒，但他留意到王一博脸色好像有些不对，脱口而出的拒绝下意识堵了回去。

　　“......能喝，但是只能喝一点，我酒量不太好。”

　　王一博起身走向冷饮柜，拿了两个玻璃瓶装的啤酒，开瓶器“咔哒”两下，干脆利落地开了瓶盖。

　　其中一瓶“啪”一声放在肖战面前。

　　肖战看着正冒着气泡的啤酒，有些犹豫，“你这样......不怕被狗仔之类的拍到？”

　　“怕什么，我又不出名。”王一博自嘲一声，直接对着瓶口，仰头咕噜噜喝了两大口。

　　“哪有~王老师谦虚了哈~”比起王一博的豪迈，肖战倒文雅一点，把啤酒倒进酒杯，再抿一小口，“您业务能力这么强，才出道多久啊，就已经能开演唱会了。我相信不用多久，UNIQ就会成为内娱第一男团！而你！就会是top男团中的top！”

　　肖战越说越兴奋，还激动地给王一博比了个赞，“王老师！您一定可以的！”

　　“top......呵，”王一博又是一声冷笑，语气里满是无奈，“我倒也想......”

　　他清楚公司的事情不宜和肖战这个局外人说太多，心中的郁闷无处发泄，只能又闷了一大口啤酒。

　　肖战看他约自己出来，什么都没说，却又表现出茫然烦闷的模样，他心里只能想到一种可能：“站子的事......公司不同意？”

　　王一博喝酒的动作一顿，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听到王一博的回复，肖战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站子不盈利这事本身就是为了掩盖自己赚外快的本意，事实上，站子目前是赚得不多，但也足够他生活。

　　所以一开始王一博说要帮站子时，他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如今计划告吹，他倒是没了骗小弟弟的负担。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柔声安慰道：“没关系啦，站子的事我会处理的，你也别太放心上。”

　　“只要你在内娱，还站在舞台上，‘一战博发’迟早会成为内娱最大的站子！”

　　男人说这话时，一双瑞凤眼亮亮的，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在王一博听来，却像是一把小刀，狠狠地扎在心口上，让他疼得喘不过气。

　　一盘烧烤被端了上来，还冒着炭烤出来的烟火气，肖战先把那串不辣的鸡翅放到王一博碗里，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说来也是缘分，我也经常来这家吃烧烤，这里的鸡翅很香，你吃过吗？”

　　王一博垂眸看着碗里的鸡翅，嘴唇嗫嚅，“......嗯，我们团排练结束后也喜欢来这里吃。”

　　“这样啊，那还真是巧。”肖战不知道王一博如今已经和团队割席，还在笑着接话：“说起来，上次见面，周队人挺好的，小金本人很可爱，还有......”

　　“肖战！”王一博突然拔高音调喊了一声。

　　肖战的话戛然而止，他怔怔地看着王一博，脸上多了几分茫然，“王老师？”

　　王一博胸口起伏着，头垂得低低的，不让肖战看见自己已经泛红的眼圈，他隐忍着情绪，几个音节从喉间艰难地溢出：“......能不能别提他们。”

　　“......好。”肖战并没有怪王一博态度不好，反而心里多了几分担忧，却又估计到对方的情绪，没有追问下去，只好把王一博点的香菜放到他碗里，“你还真是，对香菜一如既往地喜欢诶~”

　　王一博朦胧的视线里出现那抹绿色，他握紧的拳头猛然一松，拿起来吃了一口。

　　香菜独有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令他杂乱的心得到一丝安抚，“嗯，我喜欢香菜，好吃。”

　　青年的话里带着鼻音，两人却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

　　肖战扯了扯嘴角，也拿起一串肉吃了起来。

　　小小的桌子周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偶尔碰杯时才发出声响。

　　桌上的烧烤被全部扫空，王一博面前已经放了四五个玻璃瓶，反观肖战，他仍在喝着第一瓶，里头甚至还有一半。

　　然而奇怪的是，王一博即使喝了这么多，脸上白皙如旧，没有一份醉态，反观肖战，只喝了半瓶，眼神就已经向四周发散，动作都变得迟缓了。

　　“......回去了。”王一博没喝尽兴，却也知道时间不早了，他明天还要去训练的。

　　他站起身，打算去前台付钱后离开。

　　谁知，他起身的一瞬间，肖战像是突然关机了一样，猛地趴在桌子上，那双瑞凤眼半阖，俨然醉得不省人事了。

　　“......肖战？”

　　王一博看着那剩下的半瓶啤酒，神情呆滞。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