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暮色苍茫

第9章 暮色苍茫

肖战与王晏与离婚的消息，在一周后不胫而走。

起因是某知名娱乐记者拍到了王晏与陪同李薇从私立妇产科医院出来的照片。

照片中，王晏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李薇，两人姿态亲密。

这条新闻一经发布，立刻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

很快就有知情人士翻出旧账，指出王晏与在婚内三年期间，不仅与李薇关系暧昧，还经常与不同的男女出入各种场合，对自己的合法伴侣却不屑一顾。

一时间舆论哗然，网友们纷纷谴责这对男女的不齿行径。

就在舆论持续发酵的第三天，王晏与亲自在社交媒体上发布声明。

他声称自己早已与肖战离婚，与李薇是自幼相识、两情相悦，如今不过是旧情复燃。

这番说辞既澄清了李薇第三者的传闻，又顺势公布了下月将与李薇完婚的喜讯。

同时公布的还有离婚协议的部分内容，证明在财产分割上并未亏待肖战。

王晏与特意晒出了东郊别墅的产权转让证明和八千万的转账记录，以此证明自己的诚意。

这番解释看似合情合理，虽然暂时平息了舆论，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了王肖两家的股价。

连续三个交易日，两家集团的股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跌。

接到肖父电话时，肖战毫不意外。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下楼时岳叔早已在车前等候多时。

"先生，老爷刚才又来电话催了。"岳叔担忧地看着他，"要不要先吃点药？"

肖战轻轻摇头，坐进车里："不必了，早点去早点回。"

踏入肖家宅院，肖战有一瞬间的恍惚。

时隔三年再回到这里，院中的景象已经面目全非。

那棵他小时候最爱爬的古树被连根拔起，满园母亲最爱的蔷薇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鲜艳带刺的玫瑰，在深秋的寒风中倔强地绽放着。

肖战知道，这是他父亲新娶的继母最偏爱的花。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丝帕掩住口鼻——他对玫瑰过敏，闻不得这个味道。

跟随佣人走进客厅，穿堂风阵阵袭来，带着刺骨的寒意。肖战蹙眉轻咳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

一旁的佣人们却都视若无睹，任由他站在风口受冻。

"能把窗户关上吗？"肖战忍不住出声。

一个年长的佣人假笑着回答："抱歉啊少爷，太太说了，这些新家具甲醛重，得多通风呢。"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脚步声，两人相携而下。

肖战抬头，正是他那位便宜父亲肖俊凯和新娶的继母柳如烟。

肖俊凯经过他身边时，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胆子不小，离婚都不跟我商量。"

肖战不卑不亢地站着："李薇怀孕了，是王晏与主动提的离婚。"

肖俊凯讽道："连个男人都看不住，没用的东西！"

肖战面色依旧平静："您说得对。"

肖俊凯对这个自幼体弱的儿子向来不甚关心，今日叫他回来，无非是为了他手中康禾药业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如今医药行业前景大好，康禾在业内风头正盛，这股份简直就是肖氏进军医药业的敲门砖。

思及此，肖俊凯放缓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命令道："既然知道在离婚时分财产，看来还没蠢透。

明天和你阿姨去做个公证，把康禾的股权转给她。"

柳如烟一边为肖俊凯揉肩，一边笑吟吟地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肖战觉得如何？"

肖战喉间发痒，被风吹得头痛欲裂。他淡淡瞥了柳如烟一眼，声音依然温和：

"股权给阿姨我没什么意见，但......"他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爸，我离婚后无依无靠，这股权是我唯一的倚仗了......"

肖俊凯皱眉，语气满是不耐："肖家就是你的倚仗！你一个病秧子要这股权做什么？陪葬吗？"

肖战怔在原地，心口阵阵发凉。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从小到大对他不闻不问，任由其他兄弟姐妹欺辱他。

在肖家，连佣人都敢对他颐指气使，只因在肖俊凯眼中，他就是个晦气的"东西"。

肖战舌尖抵住齿关，缓缓扯出一抹乖巧的笑："爸，不巧，股权我已经卖了。"

最先急的是柳如烟，她尖声叫道："什么？你把股权卖了？"

肖战眉眼含笑，温声应道："是，卖了。"

肖父脸色骤沉，声音陡然拔高："离婚不打招呼，卖股权也不打招呼，肖战，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柳如烟想起自己昨夜百般讨好才让肖俊凯松口，此刻如何能甘心？她转而对肖父撒娇，声音甜得发腻：

"老爷，我早说过这孩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您还不信。"

肖战安静地站着，看柳如烟表演的神情，活像是在观赏马戏团的猴子。

肖俊凯很吃这一套，再看向肖战时眼神冷得刺骨："股权卖给谁了？"

肖战如实回答："楚怀明。"

又一阵冷风吹入，肖战蹙眉，取出丝帕掩唇轻咳。他的咳嗽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肖俊凯听到这咳嗽声就心烦，冷眼看他："要咳滚出去咳！别给肖家沾上晦气！"

肖战一怔，原本因咳嗽泛红的脸瞬间惨白。他双唇微动，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柳如烟讥讽的声音："和他那短命的妈一样惹人烦。"

肖战脚步顿住，回身看了柳如烟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

柳如烟正巧在看他，被这一眼看得呼吸一滞，到嘴边的嘲讽硬生生咽了回去。待她回过神，那道清瘦的身影已经走远。

她咽了咽口水，觉得方才定是魔怔了。一向软弱可欺的病秧子，怎会有那般冰冷阴鸷、仿佛在看死人的眼神？

坐进车里，岳叔担忧地看着后视镜："先生，您脸色很不好。"

肖战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回去吧。"

车子驶出肖家宅院，岳叔忍不住开口："老爷他......也太不近人情了。"

肖战睁开眼，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轻声道："他从来都是这样。"

肖俊凯原名叫李俊凯，当年娶了肖战母亲入赘肖家，靠的不仅是相貌，还有商业能力。

否则肖氏企业也不会在肖老爷子死后还能稳定发展这么多年。

岳叔等在肖家门外，瞧见肖战出来，立即绕到后座将车门打开，小心护着他上车。

见他脸色比进去时还要苍白，岳叔便明白刚才在肖家又被刁难了。

京城豪门圈子联姻后离婚的比比皆是，但哪个不是回到自己家后继续当少爷小姐，唯独肖家，只有兴师问罪。

儿子离婚了，连杯热茶都不肯给。

岳叔气道："他们就只会欺负先生背后没人！"

肖战拢了拢外套，轻声说："没关系的岳叔，您年纪大了别总置气。"

"可肖氏明明就是您外公一手打下的基业......"

岳叔说到一半骤然停住，担忧不安地回头：

"对不起先生，我不该提......"

肖战漂亮的瞳色黯了黯，咳了几声后说："没事。"

车窗外的景色走马观花般掠过，肖战双眸空洞，素日里总藏得很深的哀伤慢慢浮现在眼底。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因为肖柠在生他时就因难产大出血离世。幼时他以为肖家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是因为他的出生害死了妈妈。

后来肖战终于知道了真相。肖柠之所以会难产，是因为怀孕八个月时，肖俊凯在外面的柳如烟带着孩子找上门，把肖柠气得早产。

肖战清楚地明白，肖俊凯不喜欢自己，是因为他的存在时刻提醒着肖俊凯，他是入赘来的，靠吃软饭、骗女人才得到今天的一切。

回到公寓，肖战在玄关处站了许久。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唯有颈间那条浅灰色羊绒围巾为他增添了一抹暖色。

他轻轻抚摸着柔软的绒毛，想起那人在商场精心挑选时的专注神情。

手机响起，是王一博发来的消息：「爷爷忌日，我来接你。」

肖战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依然没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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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王家老爷子忌日。

墓园里松柏苍翠，细雨霏霏。肖战独自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人群外围，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颈间围着那条浅灰色羊绒围巾，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格外显眼。

王晏与携李薇到场时，正好看见肖战站在墓前献花的背影。李薇刻意挺了挺尚未显怀的肚子，挽着王晏与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他怎么来了？"李薇低声问，语气不满。

王晏与脸色阴沉："毕竟曾经是名义上的孙媳妇。"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死死盯住肖战颈间那条围巾——那明显不是肖战平时的风格。

祭拜仪式开始后，王晏与故意站在肖战身侧，压低声音质问："离婚了还来献殷勤，装给谁看？"

肖战目不斜视："爷爷生前待我不薄。"

"待你不薄？"王晏与冷笑，"要不是你，我早就......"

"早就什么？"肖战终于转头看他，眼神清冷，"早就和苏念在一起了？王晏与，你总是把责任推给别人。"

这时李薇插话，声音带着刻意的娇柔："肖先生，既然已经离婚了，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晏与现在是我的未婚夫。"

肖战淡淡扫她一眼："李小姐多虑了。"

仪式进行到一半时，李薇突然抚着肚子呻吟一声："晏与，我有点不舒服......"

王晏与立即紧张地扶住她，对肖战怒目而视："要是薇薇和孩子有什么闪失，我绝不会放过你！"

就在这时，王一博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声音沉稳："不劳费心，我会照顾他。"

王晏与的眼神瞬间结冰："王一博，注意你的身份！"

王一博淡淡扫过李薇微凸的小腹，意有所指："该注意身份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雨势渐大，王一博自然地接过肖战手中的伞，另一只手虚扶在他腰间："走吧，这里空气不好。"

肖战轻轻点头，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随着王一博转身离去。

坐进车里，王一博细心地替他系好安全带，指尖不经意擦过围巾柔软的绒毛。

"冷吗？"他问，声音低沉。

肖战望着窗外迷蒙的雨景，轻声回答："不冷。"

羊绒围巾温暖地包裹着他，驱散了墓园的湿冷。就像那人始终如一的守护，在这寒冷的世间，为他保留着一方温暖。

车窗外，王晏与死死盯着远去的车影，手中的伞柄几乎要被捏碎。

李薇在一旁小声抱怨："就这么让他走了？"

"闭嘴！"王晏与厉声喝止，眼神阴鸷，"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车内，王一博透过后视镜看着肖战安静的侧脸，轻声说：

"以后遇到这种事，记得第一时间找我。"

肖战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往围巾里埋得更深了些。那里还残留着小苍兰的清香，和他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