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发现张哲瀚不对劲，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周末傍晚。
他结束了一场不算太愉快的商务会谈回到家，玄关的灯暖融融地亮着，却听不到往常那个总会第一时间响起的、清亮又带着点黏糊的“老公你回来啦！”。
客厅里，张哲瀚正盘腿坐在地毯上，背对着他，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上面正播放着嘟嘟最爱的动画片。而嘟嘟本人，早已在旁边的儿童沙发上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快要睡着了。
这画面看似温馨，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滞涩。龚俊微微蹙眉，换了鞋走过去，声音下意识放轻：“我回来了。”
张哲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转过头。脸上是努力挤出的、却明显缺乏灵魂的笑容：“哦，回来啦。吃饭了吗？”
他的眼神有些闪烁，避开了龚俊的直视，很快又转回去盯着电视屏幕，仿佛那幼稚的动画情节有多么引人入胜。
龚俊的心沉了一下。不对劲。很不对劲。
平时的张哲瀚，看到他回来，要么像只欢快的小狗扑上来挂在他身上，叽叽喳喳分享一天的趣事；要么就是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抬抬眼皮，指挥他“老公我想喝水”；最不济，也会在他靠近时，自然地靠过来寻求一个拥抱。
绝不是现在这样，客气，疏离，带着一种刻意的回避。
“吃过了。”龚俊不动声色地在他身边坐下，沙发微微下陷。他注意到张哲瀚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嘟嘟困了，我带他去睡觉。”
“嗯，好。”张哲瀚应着，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电视。
龚俊俯身，轻轻抱起已经睡着的儿子。小家伙在爸爸怀里蹭了蹭，咕哝了一句梦话。整个过程，张哲瀚都像一尊漂亮的雕塑，一动不动，连眼神都没有分给这对父子一个。
安顿好嘟嘟，龚俊回到客厅，张哲瀚已经关掉了电视，正拿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上下滑动，屏幕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怎么了？”龚俊在他身边坐下，这次靠得更近了些，手臂几乎要碰到他的。他不是一个喜欢绕圈子的人，尤其是在面对张哲瀚的时候。这小家伙的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藏不住事，今天这副样子，明显是心里有事，而且不小。
张哲瀚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住，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这借口拙劣得让龚俊想叹气。他伸手，想去碰触张哲瀚的脸颊，想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说话。然而，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张哲瀚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偏头躲开了。
动作快得甚至带了一丝……抗拒？
龚俊的手僵在半空，眸色瞬间沉了下去。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张哲瀚，”龚俊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看着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张哲瀚终于抬起头，看向他。那双总是盛满笑意或委屈的明亮眼睛，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里面翻涌着龚俊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难过，有不安，有挣扎，甚至……有一丝绝望？
龚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从未在张哲瀚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我……”张哲瀚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他想问，想不顾一切地问出口，那个“周斯彦”是谁？那七年是怎么回事？你这么多年不谈恋爱，是不是因为忘不了他？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今天，工作顺利吗？”
他终究还是胆怯了。怕听到那个让他更加绝望的答案。怕撕开那层看似恩爱的假象，下面是他无法承受的真相。
龚俊的眉头紧紧锁起，他知道张哲瀚在回避。这种刻意的、生硬的转移话题，让他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如同野草般疯长。他不再逼问，只是深深地看着张哲瀚，仿佛要透过他那双躲闪的眼睛，看进他混乱的心里去。
“还好。”龚俊最终只是淡淡地回了两个字，然后站起身，“我去书房处理点文件，你早点休息。”
他需要空间去思考，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张哲瀚，显然也需要独处。
看着龚俊挺拔却带着一丝冷硬意味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后，听着那一声清晰的落锁声，张哲瀚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柔软的抱枕里。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龚俊身上那熟悉的、冷冽的气息。可此刻，这气息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过。
他想起下午顾霄打来的那个电话。
当时他正带着嘟嘟在游乐场玩，顾霄的声音难得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小哲……那什么，我好像……看到龚总了。”
张哲瀚不以为意，一边盯着玩滑梯的儿子，一边随口问：“哦？在哪看到的？他今天不是有商务会谈吗？”
“就是在君悦酒店大堂……他跟一个人在一起……”顾霄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一个男的，长得……挺不错的，气质也很好，看起来跟龚总很熟的样子……两人还一起进了餐厅。”
张哲瀚的心当时就“咯噔”一下。龚俊的社交圈他很清楚，能让他亲自作陪、并且是单独共进午餐的男性友人，屈指可数，他几乎都认识。
“可能……是哪个商业伙伴吧。”他试图安慰自己，但心底那点不安却开始蔓延。
电话那头的顾霄沉默了几秒，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小哲，我本来不想多嘴的，但……我刚好认识那个人。他叫周斯彦，以前……跟龚总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在一起过。”
“轰——！”
像是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张哲瀚瞬间觉得手脚冰凉，耳边只剩下顾霄后面断断续续的话：
“……好像是他们在国外商学院读书的时候认识的……具体多久我不太清楚，但听说时间不短……后来好像是因为发展方向不同分了手……周斯彦后来一直留在国外发展，不知道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
“……龚总跟他分手后，一直到跟你结婚之前，好像都没再正经谈过恋爱……”
后面顾霄还说了些什么，张哲瀚已经完全听不清了。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七年。
在一起七年。
龚俊唯一的一段感情。
分手后空窗多年。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带着嘟嘟回家的，不记得是怎么敷衍了喋喋不休追问“妈妈你怎么不说话”的儿子，也不记得是怎么熬到龚俊回来的。
七年。人生能有几个七年？尤其是青春年少时，最纯粹、最炽热的七年。那几乎是无法被替代和逾越的一段时光。
而自己呢？他和龚俊从相识到结婚，满打满算还不到七年。他们的开始，是冰冷的商业协议，是互看不顺眼的尴尬，是鸡飞狗跳的磨合。虽然后来有了感情，有了嘟嘟，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可那段最初的“不美好”，始终是横亘在他心底的一根刺。
如今，这根刺旁边，又狠狠扎进了一根名为“白月光”的巨刺！
龚俊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是不是因为始终对那段感情、那个人念念不忘？所以才会在家族安排联姻时，选择了“背景简单、不会带来感情麻烦”的自己？所以才会在婚后，即使对自己很好，却也总是带着一种克制和理性？
那自己算什么？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一个……用来忘记过去的替代品？
张哲瀚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恐慌和自卑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在那样一段长达七年、刻骨铭心的感情面前，他觉得自己和龚俊这短短几年的“先婚后爱”，脆弱得不堪一击。
………
书房里，龚俊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眉头紧锁。
他回想着张哲瀚今晚所有不正常的反应——回避的眼神、客套的语气、抗拒的触碰……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张哲瀚知道了什么，而且这件事严重影响了他的情绪，甚至可能危及到了他们的关系。
是什么？
龚俊的大脑飞速运转，将他近期的行程、接触的人、处理的事都过滤了一遍。他自认行事坦荡，除了工作，几乎没有私人社交，更不可能有什么会让张哲瀚产生误会的绯闻。
除了……
他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人影——周斯彦。
几天前，他确实意外地在一次商业活动中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周斯彦。故人重逢，难免寒暄几句。周斯彦提议一起吃个便饭，聊聊近况，他考虑到对方刚回国，又是多年前的旧识，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便答应了。
那顿饭吃得很平常，聊的都是各自的工作、家庭，以及一些同学的近况，气氛平淡得像白开水。他甚至能感觉到，时间和经历早已在他们之间划下了清晰的界限，过去的感情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成年人之间的客套和距离。
他当时并未将这次会面放在心上，毕竟那都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而且，以他对张哲瀚的了解，就算小家伙知道了，最多也就是撇撇嘴，酸溜溜地问一句“前男友啊？帅不帅？”，然后被他哄几句，或者用点“实际行动”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也就过去了。
绝不该是今晚这种……近乎绝望的反应。
难道……张哲瀚知道的，不止是这顿饭？
龚俊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周斯彦在席间似乎无意中提起过一句“没想到你最后还是选择了家族安排的婚姻”，当时他并未在意，现在想来……
他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向夫人透露过关于我和周斯彦过去的事情。要快。”
挂了电话，龚俊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烦躁。他并不在意过去被翻出来，那对他而言早已是翻篇的历史。他在意的是张哲瀚的反应，那种明显缺乏安全感和信任的态度，让他既心疼又有些……生气。
这小傻子，难道对他们这几年的感情，就这么没有信心吗？难道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一个会对过去念念不忘、甚至可能旧情复燃的人？
………
这一夜，注定无眠。
主卧的大床上，张哲瀚背对着门口，蜷缩着身体，假装睡着。他能听到龚俊洗漱完毕，轻轻上床的声音，能感受到身旁床垫的下陷，以及那熟悉的气息靠近。
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滚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龚俊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冰冷的鸿沟。
同床异梦。
第二天，气氛依旧凝滞。
早餐桌上，只有嘟嘟叽叽喳喳的声音。张哲瀚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食不知味。龚俊则慢条斯理地吃着吐司，目光偶尔掠过张哲瀚头顶的发旋，眸色深沉。
送嘟嘟去幼儿园后，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张哲瀚想躲回房间，却被龚俊叫住了。
“瀚瀚，”龚俊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谈谈。”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张哲瀚身体一僵，停在原地，没有回头，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
“谈什么？”他的声音干巴巴的。
“谈谈你昨晚，还有今天早上，到底怎么了？”龚俊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锐利，“我不喜欢猜谜。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他的直接，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张哲瀚心中那扇压抑着无数委屈和恐慌的闸门。
张哲瀚猛地抬起头，眼圈瞬间就红了，积压了一晚上的情绪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我想什么？我能想什么？！我在想你的前男友！想你们那七年的感情！想我他妈到底算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龚俊，你把我当傻子吗？你跟你的白月光旧情人重逢，一起吃饭，聊得开心吗？你是不是很遗憾？遗憾当初为什么分手？遗憾现在身边站着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龚俊被他这连珠炮似的质问砸得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语气也带上了怒意：“张哲瀚！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告诉你这些的？！”
“谁告诉我的重要吗？！”张哲瀚哭着喊道，“重要的是这是不是事实！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七年？你是不是这么多年都没再谈过恋爱？是不是因为他？！你说啊！”
看着张哲瀚泪流满面、情绪失控的样子，龚俊心中的怒火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火气，试图解释：“是，我是和周斯彦在一起过，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我们早就分手了，那次吃饭也只是偶然遇到……”
“偶然遇到？七年！那是七年啊龚俊！”张哲瀚根本听不进去，他被那个数字折磨得快要疯了，“你们有七年的回忆，有我们永远比不了的过去！我算什么？我们才认识多久？我们的开始是什么样子你忘了吗？！商业联姻！协议夫夫！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他？！”
他的话语像刀子一样，不仅扎向龚俊，也扎向他自己。那种深入骨髓的自卑和不安，在此刻暴露无遗。
龚俊看着他，看着这个平时张扬肆意、此刻却脆弱得像玻璃一样的人儿，心脏一阵阵抽痛。他忽然意识到，问题的根源，或许并不在于周斯彦，而在于张哲瀚内心深处，对他们这段始于“非常规”的婚姻，始终缺乏一种坚实的安全感。
过去的那段历史，不过是一根导火索，引爆了他积压已久的不安。
“张哲瀚，”龚俊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你看着我。”
他伸手，不顾张哲瀚的挣扎，强行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承认，我和周斯彦有过一段过去。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早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经彻底放下了。”他的目光坦诚而坚定，没有丝毫闪躲，“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那根本不重要，就像你不会把你幼儿园喜欢过哪个小男生的事特意告诉我一样。”
“至于我后来没有谈恋爱，”龚俊顿了顿，继续道，“不是因为忘不了谁，而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对我来说，感情要么不要，要么就是一生一世。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遇到那个让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他的拇指轻轻擦去张哲瀚脸上的泪水，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和疼惜：“直到遇到了你。”
张哲瀚的哭声小了一些，愣愣地看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是，我们的开始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是一团糟。”龚俊的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弧度，“但是张哲瀚，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和任何一对因为相爱而结合的夫夫，有什么不同？”
“我们会为了一点小事吵架，会为了儿子吃醋，会一起规划未来，会在彼此疲惫的时候给予安慰……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吗？”龚俊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你难道感觉不到，我爱你，只爱你？”
“可是……七年……”张哲瀚哽咽着，依旧执着于那个让他绝望的时间长度。
“时间是长是短，并不能定义一段感情的价值。”龚俊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和他的七年，结束就是结束了。而我和你，会有我们的七年，十七年，三十七年，直到一辈子。我们的未来，比任何过去都重要，也长得多。”
他看着张哲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张哲瀚，你从来不是什么替代品，你是我龚俊深思熟虑后选择的妻子，是我儿子的母亲，是我想要共度余生的、唯一的爱人。”
“至于周斯彦，”龚俊的语气冷了几分，“他只是一个很多年没见的老朋友。那天吃饭，也仅仅是因为礼貌。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私下接触。”
这一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张哲瀚混乱的脑海。他看着龚俊近在咫尺的、写满了坦诚和认真的眼眸，那里面的光芒炽热而坚定，不像是在说谎。
是啊……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琐碎的、甚至争吵的瞬间，难道都是假的吗？龚俊对他的好，对他的纵容，对他的保护，难道都是出于责任而不是爱吗？
自己是不是……真的钻牛角尖了？被那个“七年”的数字吓破了胆，以至于否定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真实情感？
见张哲瀚的情绪逐渐平复，眼神也开始动摇，龚俊叹了口气，将他轻轻拥入怀中。这一次，张哲瀚没有抗拒。
“对不起……”张哲瀚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闷闷地说，“我……我就是害怕……听说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又那么多年没谈恋爱，我就……”
“傻瓜。”龚俊的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和无奈，“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来问我，不要自己瞎想，更不要听信别人的只言片语就给我定罪，知道吗？你知不知道，你昨晚那样子，我有多担心？”
张哲瀚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抱得更紧了些。感受着这份熟悉的温暖和力量，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慌，终于开始慢慢消散。
“那……那你以后不准再瞒着我任何事情！”张哲瀚抬起头，红着眼睛，带着鼻音，又开始恢复了几分“小作精”的本色，“尤其是这种前男友的事情！”
“好。”龚俊从善如流地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还是更喜欢张哲瀚这样鲜活、带着点蛮不讲理的样子。
“还有！”张哲瀚想起什么，又凶巴巴地补充，“不准觉得他比我好！”
“他哪里比得上你？”龚俊失笑，低头吻了吻他哭得红红的鼻尖，“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无人能及。”
这句情话算不上多么华丽，却让张哲瀚的心像是泡在了温泉水里，又暖又胀。他终于破涕为笑，用力回抱住龚俊。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但龚俊知道，有些根源性的问题，还需要更耐心地去化解。他搂紧怀里的人，心中暗下决心，未来要给予张哲瀚更多的安全感，让他彻底明白，他们的婚姻，建立在坚实的爱与信任之上，任何过去，都无法撼动。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相拥的两人。地上的影子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仿佛再也无法分开。
张哲瀚靠在龚俊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个名为“七年”的魔咒，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因为，他们拥有的是现在，以及，更加漫长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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