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偏爱

第14章 偏爱

“赵鑫源真废了？”

肖战放下手中的碗，音色冷淡地确认。

“废了。”

王一博答得干脆，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哦。”肖战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他因身体原因食欲不振，只略动了几筷便放下碗，视线落在王一博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

他起身取来药箱，语气平静无波：“这药不会留疤。”

他将一只白瓷药瓶推到王一博面前：“早晚一次。”他顿了顿，长睫低垂，避开对方灼热的视线，声音轻却清晰：

“药上完，你可以走了。”

王一博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两秒后，他视线慢慢聚焦，眸底翻涌的情绪被他强行压下，再抬眼时，那双深邃的眼里只剩下沉黯。

“你就这么烦我？”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你就这么烦我？”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线更沉，眼神也随之暗沉下去，某种偏执的、近乎疯狂的欲念在他眼底迅速积聚——这种眼神肖战太熟悉了，那是王一博情绪失控、行将发作的前兆。

肖战心头一紧，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手腕却猛地被一股近乎恐怖的力道钳住。

天旋地转间，他被王一博拦腰抱起，重重抵在身后的实木茶柜上，背脊撞上坚硬的柜门，震得柜内茶具一阵叮当作响。

“你又发什么疯？”

肖战试图维持的冷静瞬间瓦解，羞恼交加，更担心他崩裂的伤口：

“你的伤！”

王一博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单手轻而易举地将肖战两只手腕扣住，高举过头顶，禁锢在柜门上。

他欺身逼近，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你就只会赶我走。”

他低哑的嗓音带着控诉，另一只手掌带着薄茧，近乎贪婪地摩挲着肖战颈侧细腻的皮肤。

肖战退无可退，想推开他又顾忌着他的伤，只能恼怒地瞪着他：

“王一博，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一博俯下身，侧脸埋进肖战的颈窝，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锁骨处。

“我受了一身伤，换你连一顿早饭的耐心都没有？”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的委屈和愤懑：

“肖战，我有时候真怀疑，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肖战被他话语里的绝望刺得一痛，喉咙发痒，忍不住偏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因缺氧泛起潮红。

“说话！”

王一博湿热的掌心抚上他的颈动脉，感受着其下急促的搏动，狭长的眼尾泛着红，执拗地逼问：

“你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若即若离，还是独独对我这么心狠？嗯？

”他手掌微微用力，迫使肖战看向自己，眼底是破碎的痛楚：

“三年前，我跪在雨里求你……求你別结婚的时候，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肖战，你那副冷漠的样子，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像是在自问自答，语气专注得令人心慌：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王晏与可以，我就不行？”

“够了！”

肖战忍耐力到达极限，猛地挥开他的手，咳得撕心裂肺，几乎喘不上气。

王一博瞬间慌了神，方才的偏执狂怒顷刻消散，他立刻松开钳制，手忙脚乱地去翻找药箱，小心翼翼地捧出药片，又端来温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战哥，乖，先把药吃了。”

肖战平日最嫌药苦，能忍则忍，此刻却咳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他颤着手接过水杯，强忍着将那粒苦涩的药丸咽下，眉头紧紧蹙起。

随即，一颗硬糖被塞入口中，甜腻的味道迅速在舌尖蔓延，冲散了令人作呕的苦味。

“吃了糖就不苦了。”

王一博低声诱哄，眼神柔软下来，仿佛刚才那个失控暴戾的人只是幻影，他又变回了那个眼巴巴等着主人垂怜的大型犬。

“你……”

咳意稍缓，肖战抬眸瞪他，眼尾因方才的剧烈咳嗽染上一抹湿润的薄红，憋了半天，才斥道：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前一刻还像疯狗一样质问逼迫，转眼又能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地哄人，变脸之快，让人无从招架。

他明里暗里赶了他多少次，拒绝了多少回，这人全当耳旁风。

把他惹急了就认错，消失两天又若无其事地黏上来，韧性之强，令人叹为观止。

从他此刻的角度看去，肖战微侧着身，线条优美的脖颈在晨光中显得愈发白皙，那双天生含情的眼因染了水汽而显得波光潋滟，

加之他嗓音本就清润，此刻带着微喘，听着不像是斥责，反倒像是无可奈何的嗔怨。

王一博非但不恼，心底反而涌上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肖战越是这般生动地对他表达情绪，哪怕是在骂他，都让他感到一种病态的兴奋，证明自己在他心里并非全无痕迹。

“战哥，你再多骂两句。”王一博喉结滚动，黑眸沉甸甸地望着他，语调喑哑。

肖战：“……”

他彻底放弃沟通，挣脱开些许距离，走到沙发边坐下，试图将话题引向正轨：

“桑家下周举办的慈善拍卖，你去不去？”

“不去。”

王一博跟过去，鼻尖萦绕着独属于肖战身上的那缕清冽佛莲香，满足地喟叹一声。

肖战闻言蹙眉：“孙家不是一直和你有合作？你要拂了孙老爷子的面子？”

王一博转身去厨房取了水果刀，挑了个品相完美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开始削皮：

“王氏企业的日常运营和大部分合作，我都交给了专业团队。那些应酬，并非非我不可。”

“你去。”肖战眼睫轻抬，语气平淡，不是询问，是陈述。

王一博从喉间哼出一声慵懒的低笑，手下动作不停，苹果皮连贯地垂落。

“战哥，提出请求是需要条件置换的。你让我去，用什么来换？”

肖战沉吟片刻，道：

“李薇怀了王家的孩子，按照老爷子的遗嘱，她会多分一份遗产。她拿走的那部分，你之后跟岳叔核对一下，算我欠你的，日后还你。”

王一博削皮的动作一顿，眸子瞬间黑沉下去，半晌，他才薄唇轻抿，声音低哑：

“别往后了，择日不如撞日。”

他骤然倾身靠近，肖战本能地向后仰，细白修长的手掌迅速挡在唇前

——这么多年，他早已被这人亲出了条件反射。

王一博削薄的唇在离他一厘米处停住，见他一脸戒备，不由哑然失笑，嗓音像带了钩子，低沉而暧昧：

“哥哥，我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贪婪地流连在肖战近在咫尺的脸上，最终，只是将手中刚切下的一小块晶莹果肉递到他唇边，

撤回时，眼角勾着一抹懒倦又得逞的笑意，接上方才的话：“想喂你吃块苹果。”

肖战怔然，下意识张口含住了那块清甜的苹果，咀嚼间，只觉得心力交瘁。

他真怀疑自己若有一天早逝，多半是被王一博这阴晴不定、反复撩拨的性子给活活折腾死的。

“慈善拍卖，我会去。”

王一博看着他细微的咀嚼动作，眼底笑意加深，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纵容：

“你知道的，我素来听你的话。”

肖战：“……”

他真想立刻反问，既然听话，那为什么现在还不离开？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人惯来像条难以驯服的烈犬，心思莫测，行事全凭一时兴起，只能顺着毛捋，逆着他只会激起更激烈的反抗。

肖战实在不想一整天心情都像坐过山车般起伏不定。

他斟酌着用词，试图委婉地送客：苹果吃了，你准备什么时候……”

“上药。”

王一博打断他，他五官深邃俊美，眉眼间却常压着一股挥之不散的戾气，

此刻，那双幽黑的瞳仁紧紧锁着肖战，眸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情愫，声音低沉缱绻：

“你帮我上一遍药，上完我就走。”

肖战沉默地看着他。

他早年钻研过中医，天赋极高，当年提出退学时，导师们无不扼腕叹息。

但他有必须承担的责任，只能决然离开。

这瓶药膏，是他当年得知王一博在M国打黑拳经常受伤后，费尽心思寻来稀有草药亲手调配的，对外伤愈合和祛疤有奇效。

原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药本就是为他而制。

加之，若能借此让这尊大佛尽快离开，换来片刻清静，也算值得。

“可以。”

肖战最终松口，起身去拿药箱，语气带着警告：

“但你必须安分点，不许乱动。”

“好。”

王一博应得干脆，眼底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微光，顺从地在沙发上坐下，等待着那双他渴望已久的手，为他抚平一身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