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手术

　　等赵靖成开车走了，肖战再也支撑不住，蹲在了地上。

　　缓了好久，他才起身上楼。

　　此时后背已经湿透了，佝偻的脊柱透过半透明的T恤，十分明显。

　　“肖战，你回来了？”王新亮看肖战脸色苍白，忍不住关心地问。

　　“呕～”肖战捂住嘴，来不及回应王新亮的关心就冲进了洗手间里。

　　晚饭全都吐了出来，额前的头发也被冷汗打湿了。

　　“肖战，你没事吧？”王新亮站在洗手间门口，一脸焦急。

　　这样子，很难不让人往坏处想。

　　“你不是真的有不良嗜好吧？”王新亮问。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王新亮。肖战家境殷实，竟然还网贷，那肯定是染上了不良嗜好，不是赌博就是吸毒。而能让人短时间变得不人不鬼的，那非吸毒魔莫属了。

　　不怪王新亮怀疑，肖战越来越瘦，脸色也很难看，加上那次网贷风波，很难不让人往这方面想。

　　所以王新亮在楼下见正在等肖战的赵靖成，就把自己的怀疑说了。

　　室友管不了，家里人总能管吧！

　　肖战站起来，一阵眩晕。他太阳穴突突跳着，脑部神经随时会崩断一样，根本不知道王新亮在说什么。

　　王新亮扶着他，坐到了椅子上。

　　“肖战……”王新亮欲言又止。

　　“我没事，不用管我。”肖战翻开抽屉，就着杯子里的两口水吃了一粒止疼药。

　　肖战脱了鞋面冲里，身体不适，加上被王一博冷待，心里突然很难过。

　　原本这些委屈早就习惯了。

　　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被人关心过，就再也忘不掉那突如其来的好了。

　　“王少！”赵靖成面色沉重地将诊断书放到王一博面前。

　　王一博视线落在诊断书上，“胃癌”两个字让他眼前瞬间出现重影。

　　“什么时候的事？我让你查他所有，这么重要的事都漏了？”王一博踢开椅子，将诊断书扔到赵靖成身上。

　　王一博黑着脸往外走，赵靖成立刻跟上。

　　“王少，是我的错，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肖先生尽快手术。”

　　接到王一博电话的时候，肖战正在上课。

　　肖战借口上厕所出了教室。

　　已经让金主不高兴了，再不接电话，包养协议八成要废了。

　　“在哪儿？不管在哪儿，在宿舍等着！”王一博说道。

　　肖战本想说自己在上课，但王一博的语气似乎憋着怒火，肖战不敢说。

　　“好！”肖战顺从地应了。

　　肖战没回宿舍，而是主动站在宿舍楼下等着。

　　所以王一博一露面，他就迎了上去。

　　“哥！”肖战主动叫道。

　　王一博没说话，拉上肖战就走。

　　“哥，有急事吗？”肖战问。

　　王一博没回，肖战手腕儿被攥疼了。

　　也许王一博想在车上亲他，肖战想着，然后脸控制不住地发红发热。

　　到了车上，赵靖成也在。

　　车子发动了，王一博也没说一句话，车里气氛沉闷压抑。

　　十多分钟之后，王一博终于开了口，怒气满满。

　　“我给你的钱不够？一天一万二不够你看病？”

　　“什么？”肖战心惊道。

　　因为王一博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吼出来，吓得他一个字也没听清。

　　肖战呆滞的表情更加惹怒了王一博，王一博捏住肖战的下巴比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钱就那么重要？比命还重要？”王一博怒问。

　　肖战只觉得下巴疼。

　　命和钱他难以取舍，要命得有钱，暂且钱重要吧。

　　“说话！”王一博手下更没个轻重了。

　　“钱，钱重要。”肖战羞愧地回道。

　　眼睛洇出了水汽，肖战前所未有得恐慌。想活着还要什么尊严，就被当成视财如命的人吧！

　　下一刻下巴被甩开，肖战不敢看王一博冷厉的目光。

　　到了目的地，肖战才知道他们来的是医院。

　　肖战求助地看向赵靖成，赵靖成道：“肖先生，我们约了江医生，今天会办理住院。”

　　“我……”肖战吱唔着，最终还是要让王一博给他看病吗？王一博知道他胃癌的事儿了？

　　江医生评估了肖战的身体状况，把手术放在了第二天早上。

　　“你既然有哥哥，干嘛拖到现在？本来微创的事儿，非得来一刀！”江医生责怪道。

　　肖战躺在病床上不知道怎么回。

　　等江医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肖战跟王一博。

　　“哥，等我好了，我慢慢还你钱。”肖战道。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显然气还没消。

　　“哥，你别生我气。”肖战又道。

　　叫了这么久的“哥”，肖战逐渐对王一博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情，像是他们之间真有一种紧密的关系。

　　“肖战，告诉我，还有哪里缺钱。还是说，你就没打算活着，从我这里挣够了钱就去死？”

　　“不是……”肖战不明白王一博怎么会这么想。

　　“我想着攒够钱就治病的。”肖战急切地解释。

　　“攒够了？你是傻子吗？卡里的钱不够？”王一博气急了，恨不得把卡里的数字变成人民币，一张张甩肖战脸上。

　　王一博出去了，肖战咬着牙把眼泪憋了回去。

　　晚上，赵靖成来送衣服。

　　肖战再次被问到为什么不先治病。

　　“我妹妹要上幼儿园，我还要还债，钱不够，我不是不想治。”肖战低头回答。

　　“你的情况不算严重，十几万的费用，怎么会不够！”赵靖成问。

　　肖战卡里的钱都是赵靖成转的，现在余额大几十万，治病绰绰有余了。

　　肖战此刻也有些憋闷，眼里不争气地含了水汽。

　　一个月一万二，怎么算都不够啊！

　　赵靖成看肖战憋屈的样子还真以为肖战把钱都挥霍到了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他立刻查了余额，然后责怪地问：“七十八万二，做完手术还有剩，就那么财迷？命都不要了？”

　　“啊？”肖战看着赵靖成，眼角一滴泪流了下来。

　　“赵哥，你说多少？不是一个月一万二吗？”肖战问。

　　“一个月一万二？你当打发叫花子呢？”赵靖成敲了敲肖战的脑袋。“是一天一万二！”

　　“一天一万二？”肖战张大嘴巴。

　　误会解开，赵靖成埋怨肖战当金丝雀都当不明白。

　　“就算不够，就不知道张嘴要？”赵靖成问。

　　“一个月一万二很多了，我不好再要。”肖战如实回答。

　　“你可真是！”

　　“一会儿说几句好话，王少气坏了，以为你爱财如命，不，以为你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赵靖成道。

　　“不是……”

　　“回头自己解释吧！”赵靖成道。

　　赵靖成交代肖战好好休息就走了，看着空荡荡的单人病房，肖战知道光住院费就少不了。

　　王一博没再出现，第二天手术前，也只有赵靖成陪着他。

　　肖战想问王一博是不是还在生气，但想到自己的身份，肖战又把话咽了回去。

　　“放心，小手术。”赵靖成以为肖战害怕。

　　肖战点点头，被推进了手术室。

　　赵靖成给王一博打电话：“王少，进手术室了。”

　　“嗯，他的事你盯着吧，不用再告诉我。”王一博态度冷淡。

　　“好。”赵靖成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