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暖意
深夜的别墅一片寂静,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清冷的银霜。
肖战躺在窗边的藤木椅上,身上搭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静静地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这些天,他的睡眠越来越差,夜里有大半时间都是在这张能让他稍微感到心安的躺椅上度过。
将近凌晨,身体终究是抵不过疲惫,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时,天光已微亮。
肖战睁开眼,有些茫然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卧室柔软的大床上。
他修长的指尖拂过触感细腻的床单,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卧室角落——落地窗前那张空空荡荡的藤木椅,在晨曦中泛着微光。
他这是……自己昨夜几时回的床,竟毫无印象。
“喵~”
门外传来啵啵细声细气的叫声,伴随着爪子轻轻挠门的动静,将他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
肖战掀被下床,丝绸质感的深蓝色睡衣衬得他身形修长。他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圆滚滚的啵啵就亲昵地贴了过来,用脑袋蹭着他的脚踝。
肖战弯腰,将沉甸甸的小猫咪抱在怀里,缓步朝楼下走去。
刚走到客厅,他的目光便被餐厅桌子上那个熟悉的、印着“徐记”字样的精致食盒吸引了。
是徐记的早茶。他眼底几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肖战对吃食向来讲究,虽不挑剔,但胃口总是不佳,吃得极少。
唯有遇到真正合心意的,才会难得地多尝几口。
他先耐心地将啵啵安顿好,看着小家伙埋头在猫粮碗里,这才走到餐桌前坐下。
食盒里的虾饺皇晶莹剔透,蟹籽烧卖饱满诱人,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温热。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直到快吃完时,才听见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是岳叔拎着两大袋新鲜的食材推门进来。
肖战放下筷子,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餍足后的神情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透着一丝松弛:
“岳叔,您年纪大了,以后别这么早去徐记排队了,太辛苦。”
岳叔将东西拿到厨房分类放好,闻言动作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他搓了搓手,走到餐厅,语气带着点不确定:
“先生……这早饭,不是我买的。我一大早就去超市采购了,回来时,正好看见小王总拎着徐记的袋子站在楼下。”
他观察着肖战的脸色,支吾着补充:
“是……是小王总送来的。我看他站了有一会儿了,就说帮您拿上来……”
昨夜从藤木椅莫名回到了床上这件事,此刻瞬间有了确切的解释。
肖战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没有说话。
岳叔见他沉默,心下有些惴惴,以为他不高兴自己的擅作主张,连忙解释:
“先生,我知道您可能……不太想和小王总过多牵扯。以后他再送东西来,我不会擅自拿上来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肖战才抬起眼,目光落在那个空了的食盒上,喃喃低语道:
“没有。”
岳叔一时没听清:“啊?没有什么?”
肖战站起身,走到客厅弯腰将吃饱喝足的啵啵重新抱进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猫咪柔软的长毛,语调很轻:
“没有不喜欢。”
————————
“没有不喜欢?!”
电话那头,王一博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岳叔,您确定?战哥他亲口说的?‘没有不喜欢’?!”
岳叔捏着手机,自我怀疑了好几秒。
他给王一博打这个电话,本意是想委婉地转达,让他以后别再不经允许就闯进先生家里,也不用再执着于送早饭了。
于是便把早上和肖战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可对方这个反应……怎么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岳叔斟酌着用词,试图把话拉回正轨:
“先生……他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还说了,让您以后别再做这些事了……”
“没有不喜欢。”
王一博自动过滤了岳叔后面所有的话,只牢牢抓住了这四个字。他眼角眉梢都挂上了难以抑制的愉悦,开始了他那套著名的“王氏逻辑”推导:
“没有不喜欢,那不就是喜欢?喜欢,那不就是爱?爱,那不就是非我不可?我就知道!战哥他心里有我!”
岳叔:“……”
他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一下语言逻辑并非如此,但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似乎是激动之下碰倒了什么东西,紧接着,通话就被猛地挂断了。
岳叔拿着手机,站在原地,一脸瞠目结舌。
这时,肖战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羊绒针织衫搭配同色系长裤,身形清隽挺拔。
“怎么了岳叔?”
肖战见岳叔对着手机一脸复杂的神情,不由问道。
岳叔眼角一跳,哪里敢跟肖战说出真相,连忙收起手机:
“没……没什么,先生,咱们现在出发吗?”
“嗯。”肖战弯腰揉了揉趴在地上的啵啵的脑袋,声音温和:
“不许捣乱,乖乖看家。”
啵啵的拆家本事肖战是领教过的。当初王一博刚把它抱来的时候,他和王晏与的主卧就被这小家伙搅得天翻地覆。
说来也怪,王晏与从不在他们的新房留宿,那天晚上却破天荒地回来了。
看到卧室里突然多了一只猫,以及被抓坏的沙发窗帘、摔碎的古董花瓶,王晏与当晚脸色铁青,再次拂袖而去。
这小猫咪除了偶尔拆家,大多时候还是乖巧贴心的,甚至在李薇上门挑衅时,还会勇敢地扬起爪子护在肖战身前。
这样忠心护主的小东西,谁能不喜欢呢。
肖战最后挠了挠啵啵的下巴,才直起身,和岳叔一起出门。
他早已打听清楚,孙老夫人苏溪今天会去日月大剧院欣赏一场音乐剧。
演出团队享誉国际,一票难求,肖战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弄到相邻座位的门票。
肖战算准时间,特意在苏溪到场前先一步入座。他穿着素雅,气质清冷,在昏暗的剧场灯光下,侧脸轮廓显得清晰而安静。
他拿出一个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低头记录着什么。
苏溪在孙明珠的陪伴下入场时,一眼就注意到了身旁这个过于出众的年轻人。
在如今这个浮躁的时代,能静下心来欣赏古典音乐剧的年轻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气质如此独特的。
苏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她身边穿着红色长裙、身段姣好的孙明珠不满地拉了拉祖母的胳膊,压低声音:
“奶奶,您老盯着人家看什么呀,我现在可没打算相亲结婚!”
孙明珠的长相明艳大气,作为孙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自小被娇惯得有些骄纵。
见祖母的注意力被一个陌生男人吸引,她心里那点小性子便冒了出来。
苏溪收回视线,宠溺地拍了拍孙女的手背:“小点声,注意场合。”
孙明珠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坐下。她向来喜欢朋克摇滚,对这种舒缓的古典音乐剧实在提不起兴趣,要不是为了陪祖母,她绝不会踏进这里。
两人低声交谈时,肖战仿若未闻,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节目单。
音乐剧开始后,肖战便沉浸其中,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自己的理解和感受,字迹清隽有力。
这个顶级乐团会在日月大剧院连续演出一周。苏溪发现,她每次前来,身边坐着的都是同一个人。
其实第一晚回去后,她就想起了肖战的身份。
起初,苏溪还怀疑这种“巧合”是否是肖战刻意为之
——毕竟这个刚离婚就和楚家少爷合伙开办风投公司的年轻人,正与肖家争夺孙家的新能源项目,频繁碰面难免引人猜想。
但接连五天,肖战都是看完剧便悄然离开,从未试图与她搭讪。
以至于今晚,当苏溪看到右手边那个座位空着时,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惋惜。
肖战笔记本上记录的内容,苏溪偶然瞥见过几眼,都是关于音乐剧的独到见解,有些观点甚至说到了她的心坎里,让她颇有遇到知音的感觉。
演出结束后,苏溪叫醒身边早已昏昏欲睡的孙女:“你啊,到底是来陪奶奶的,还是来补觉的?”
孙明珠抱着祖母的手臂撒娇:“奶奶,您知道我对这个不感冒嘛。”
苏溪无奈地笑了笑,目光再次扫过那个空了的座位,带着孙女离开了剧院。
音乐剧最后一场演出当天,直到开场前几分钟,肖战才匆匆赶到。
他的座位依然在苏溪旁边。苏溪已经坐定,肖战需要越过她才能进去。
“抱歉,打扰一下。”肖战声音清润,语气不卑不亢。
他经过时,带起一阵极淡的、清冽好闻的清莲的气息,并不浓烈,却让人印象深刻。
苏溪侧身给他让出通道,微微颔首。
整场演出,肖战依旧沉浸其中,并未与她有任何交流。
待到曲终人散,观众陆续退场,肖战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见他再次像前几日那样毫不留恋地起身,苏溪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
“你是……肖家的小儿子,肖战吧?”
肖战脚步顿住,转过身,面向俞蓉,微微欠身,态度恭敬:“孙老夫人,您好。”
剧场内人流已散,显得有些空旷。俞蓉有些诧异:“你认识我?”
肖战唇角牵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带着对长辈的尊重:
“小时候见过您,您的相貌一直没变。”
这话说得熨帖,苏溪听着心里舒坦,摆了摆手:
“岁月不饶人,哪里还能和年轻时比。不过,没想到你会喜欢音乐剧,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你这样的耐心了。”
肖战眼神微黯,声音低沉了几分:“是我母亲生前喜欢。或许是她怀着我时时常聆听,让我也耳濡目染了。”
提起早逝的肖柠,苏溪眼神也随之一暗。当年那个漂亮聪慧、在一众小辈中最得长辈喜爱的姑娘,最终却所嫁非人,落得个红颜薄命的结局,实在令人唏嘘。
苏溪看向肖战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一丝怜惜:
“既然知道是我,这些天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你小时候,我可还抱过你呢。”
肖战微怔,垂下眼睑,语气带着些恰到好处的、晚辈的腼腆:“没想到……孙奶奶您还记得我。”
这一声“孙奶奶”,无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他看着眼前气质温和、甚至显得有些单薄的年轻人,再想到肖家那些错综复杂的内情,以及肖战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弱体质,苏溪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心疼。
“虽然你母亲去世后,两家往来少了,但从前的情分还在。”苏溪语气温和了许多:
“以后没事常来孙家坐坐,我们家那几个小子,还有明珠,都跟你年纪差不多,你们年轻人应该能聊到一起去。”
肖战从善如流地应下,上前一步,自然地搀扶着苏溪的手臂,一同朝剧场外走去。
去往路口的路上,肖战言语得体,偶尔提及儿时趣事,引得苏溪脸上的笑容未曾断过。
他对于音乐剧的理解深刻而不卖弄,言谈间显露出良好的教养和学识。一番交谈下来,俞蓉对他的好感倍增,甚至生出邀请他即刻回家详谈的念头。
孙家的专车早已等在路口。肖战细心地将俞蓉扶上车,两人约定好周末肖战登门拜访后,他才站在路边,目送车辆缓缓驶离。
直到那辆黑色的轿车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肖战一直强撑着的精神才松懈下来。
喉间压抑了许久的痒意再也无法控制,他猛地转过身,扶着冰凉的路灯杆,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震出来。
江边的风又冷又急,毫无遮挡地吹打在他单薄的身上,寒意如同细针般钻入骨髓。他感觉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剧院建在江畔,晚风裹挟着水汽,路上行人稀疏,车辆疾驰而过,带起一阵阵冷风。
一辆银色的迈巴赫正行驶在滨江路上。
“我靠!”副驾驶上的李沅之突然低呼一声。
驾驶座上的王一博不耐地皱眉,目光依旧盯着前方路况,语气冰冷:“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李沅之拍了拍王一博的胳膊,指着江边方向:“江边那儿是不是有只鬼啊!”
王一博目光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扫了他一眼:“再废话,老子现在就让你变成鬼。”
李沅之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坚持指着那个方向:“真的!你看那一团,白色的……”
王一博原本只是随意用余光一扫,目光却骤然定住。下一秒,他猛地踩下刹车!
性能极好的跑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猛地停在桥中央。
“我草!”
李沅之因惯性猛地前倾,安全带勒得他生疼,嘴里的咒骂脱口而出:
“王一博你他妈疯了?!在这地方急刹!不要命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安全带卡扣弹开的声音。只见王一博已经推开车门,大步跨了出去,径直冲向马路对面。
桥上车流不息,刺耳的鸣笛声瞬间响起,灯光闪烁,映照着王一博不管不顾的身影,危险至极。
李沅之吓得魂飞魄散:“王一博!你他妈快回来!”
肖战蜷缩在路灯下,用一方干净的手帕紧紧捂住口鼻,咳得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单薄的身影在昏黄的光线下,脆弱得仿佛随时会碎裂。
突然,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隔绝了刺眼的路灯光芒和凛冽的江风。
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来人,就感到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落入一个坚实而滚烫的怀抱。
陌生的、充满侵略性的男性气息瞬间将他包裹。那怀抱的主人手臂强健有力,胸膛宽阔,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来惊人的热度,驱散着他四肢百骸透出的寒意。
肖战冰凉的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包裹,一直紧绷的神经下意识地松弛,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再也支撑不住,意识陷入短暂的黑暗,头无力地靠在了对方的颈窝处。
王一博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漆黑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戾气与冰冷,下颌线绷得极紧,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然而,他环抱着肖战的动作,却异常轻柔,仿佛捧着什么稀世易碎的珍宝。
他紧紧抱着怀里冰凉的身体,恨不得将全身的热度都渡过去。
这种时候,他总会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暖和一些,为什么掌心触碰到的肌肤,过了这么久还是这样冰凉。
李沅之已经手脚发麻地爬到驾驶座,心惊胆战地操控着车子,好不容易在下一个路口调头回来。他刚停稳车,冲下来就想骂人:
“王一博你他妈是不是……”
话还没吼完,就对上了王一博抬起的眼眸——那眼神沉鸷得吓人,里面翻涌的情绪像是要将人吞噬。李沅之剩下的咒骂瞬间卡在喉咙里,气势全无。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了下去:“那什么……外面太冷了,先、先上车再说?”
王一博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眼底翻腾的暴戾。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肖战更稳地抱在怀里,用身体为他挡住所有寒风,大步走向车子,动作轻缓地将人安置在后座。
“开车。”他沉声命令,声音低哑冰冷。
李沅之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将暖气开到最大。
“温度调高。”
王一博再次吩咐,同时脱下自己还带着体温的外套,仔细裹在肖战身上。
他的掌心覆在肖战冰凉的脸颊和脖颈处,试图用自己手上的温度驱散那令人心惊的寒意。
李沅之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心有余悸地小声嘀咕:
“怪不得当年你爷爷非要送你去部队练练……你这眼神,比鹰隼还利。”
他是真服了。肖战刚才蹲在那儿,几乎蜷缩成一团,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又是在灯光昏暗的江边,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王一博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得是刻在骨子里的关注才能做到吧。
王一博没有理会他的嘀咕,只是专注地看着怀里的人。
他微微低着头,眉眼间的锋利被一种深沉的眷恋取代,手臂牢牢地圈着肖战,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
车内的温度逐渐升高,暖意包裹着身体,驱散了深入骨髓的寒冷。肖战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生了一双极为漂亮的瑞凤眼,此刻因为刚醒,眼底还带着一丝迷茫的水光,眼尾微微泛着生理性的红晕,看向人时,容易给人一种深情专注的错觉。
但王一博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双眼睛的主人,骨子里有多么冷静和疏离。
意识逐渐回笼,肖战发现自己正被王一博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抱在怀里,周身都萦绕着对方身上那股熟悉又强势的小苍兰混合着烟草的气息。
他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放开我。”他蹙起眉头,声音还带着病后的虚弱和沙哑,语气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王一博的手臂如同铁铸一般,纹丝不动,反而收得更紧。他垂眸看着肖战,眸色沉冷,带着压抑的怒气:
“岳叔呢?”
这是在质问。
肖战听出来了。
但他不喜欢这种被掌控和质问的感觉,尤其是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他偏过头,避开对方灼人的视线,重复道:
“你先松开。”
“我问你,岳叔呢!”
王一博眼底的戾气几乎要压不住,声音又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开车的李沅之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
“肖战,你刚才在江边都快晕过去了,是一博不顾危险冲过去把你抱上车的!
他用自己的身体暖了你一路,你这刚醒就过河拆桥,不合适吧?”
肖战沉默了片刻,知道不说清楚,王一博绝不会罢休,只得低声道:
“岳叔的儿子……今天忌日,他请假回老家了。
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不可以。”王一博回答得斩钉截铁,面色依旧冷硬:
“所以你就一个人大晚上跑到江边吹风?岳叔不在,你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还是说,你的手机是摆设,不知道求救?”
他的语气又冲又凶,带着一种后怕的愤怒。
肖战并不怵他这副样子,冷静地解释:
“我叫了网约车。就算你没出现,车到了我上去就好,也不会真的晕倒在路边。”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刚才那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寒冷过去,只要能进入一个温暖的环境,就能缓过来。
只是……当被王一博抱起,闻到那熟悉的气息,感受到那不容置疑的守护姿态时,他紧绷的心神莫名一松,才会短暂地失去意识。
王一博简直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笑了,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窗外:
“叫了车?肖战,你他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抱着你在那儿站了快十分钟,连个车的鬼影子都没看到!你跟我说你叫了车?!”
他当时心急如焚,根本没注意到周围是否有网约车停留的迹象,只觉得那地方又冷又偏,危险至极。
肖战被他吼得耳膜发疼,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偏过头,避开他那灼人的视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瞬间浇灭怒火的力量,低声说:
“王一博,你能不能……别这么凶。”
这句话像是一根细针,轻轻扎破了王一博周身鼓胀的怒气。
他看着肖战苍白的侧脸,因为咳嗽和虚弱而微蹙的眉头,那强撑着的、却又显而易见的脆弱……满心的火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嗤地一下,泄了个干净,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心疼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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