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瀚不再试图用苍白的语言去解释。他看着龚俊通红的眼眶和那副伤心欲绝、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委屈模样,心里又酸又软,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如此强烈在乎着的隐秘甜意。
他知道,此刻任何关于“追星”、“梦话当不得真”的解释,在龚俊被醋海淹没的理智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心一横,不再说话,而是用行动表明一切。
他猛地扑进龚俊怀里,不是那种撒娇式的依偎,而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几乎是带着一种决绝的、要将自己嵌入对方骨血般的力道,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龚俊的腰。
他把脸深深埋进龚俊的颈窝,像只寻求庇护的雏鸟,又像是一个犯下大错后拼命祈求原谅的孩子,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龚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窒息的拥抱撞得向后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背。怀里温软的身体带着刚沐浴后的清香和一丝病后的脆弱,紧密地贴合着他,仿佛要将他身上所有的气息都沾染过去。
“你……”龚俊还想说什么,声音却哽在喉咙里。他感觉到张哲瀚的手臂收得极紧,勒得他甚至有些呼吸不畅,那力道里传递出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依赖和恐慌。
张哲瀚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他,脸颊在他颈侧的皮肤上用力蹭了蹭,带着湿意——不知是龚俊未干的泪,还是他自己急出的汗。
所有的委屈、控诉、质问,似乎都被这个沉默又用力的拥抱堵了回去。
龚俊僵硬地站在原地,感受着怀里人急促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那颗被醋意和失落浸泡得冰冷酸涩的心,竟奇异地开始一点点回温。
他还能怎么样呢?
难道真的要把这个刚刚做完手术、脸色还差的要命的家伙从怀里推开,然后继续这场幼稚又可笑的“冷战”吗?
他做不到。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奈和认命的叹息。
龚俊抬起手臂,缓缓地、却同样用力地回抱住了张哲瀚,大手在他单薄的背脊上一下下抚摸着,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好了……别勒这么紧……你刚做完手术,小心伤口……”龚俊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语气已经软化了下来,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纵容。
感觉到龚俊的回应,张哲瀚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一些,但他依旧没有松手,反而得寸进尺般,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龚俊,脑袋在他肩膀上依赖地蹭着,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声,仿佛在说:“不许推开我…”
这一夜,张哲瀚就像一块彻底融化了的牛皮糖,黏在了龚俊身上。
两人重新躺回床上,张哲瀚几乎是以八爪鱼的姿势,手脚并用地缠着龚俊,脑袋枕在他的臂弯里,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连呼吸都要纠缠在一起。
只要龚俊稍有想要翻身或者拉开一点距离的动作,张哲瀚就会在睡梦中不满地哼哼,手臂收得更紧,仿佛生怕他跑掉。
龚俊被他缠得动弹不得,身体有些僵硬,但看着怀里人终于安稳沉睡的容颜,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里那点残存的醋意和委屈,也渐渐被一种无奈的宠溺和失而复得的安心所取代。
他低头,在张哲瀚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低声嘟囔了一句:“小混蛋……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然后认命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怀里的人搂得更舒服些,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张哲瀚将“黏人”这项技能发挥到了极致,甚至超越了他以往任何时期的记录,简直像是开启了某种自我修复和补偿机制,粘人功力大增。
尽管他术后身体还虚着,医生叮嘱需要静养,不宜劳累,但这完全不影响他进行“精神粘贴”和“有限范围内的物理缠绕”。
首先,是目光锁定。
只要龚俊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张哲瀚的目光就像安装了GPS定位系统,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龚俊在书房处理工作,张哲瀚就抱着毯子和枕头窝在书房的沙发上,也不打扰,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湿漉漉的,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龚俊偶尔从文件中抬起头,总能对上那双专注的桃花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张哲瀚就会摇摇头,然后露出一个带着点虚弱又无比乖巧的笑容:“没有,就是看看你…”那眼神,仿佛龚俊是什么宝贝,看一眼少一眼。
龚俊被他看得耳根发热,心里那点因为“金志雄”而残留的疙瘩,在这种高强度、高浓度的注视下,简直无所遁形,一点点被融化、被抚平。
其次,是肢体接触最大化。
张哲瀚深刻践行了“能贴着绝不站着,能抱着绝不挨着”的原则。
吃饭时,他一定要挨着龚俊坐,腿还要在桌子底下悄悄碰着龚俊的腿。龚俊给他夹菜,他会就着筷子直接张嘴,然后眯着眼笑:“老公夹的菜最好吃~”
看电视时,他必须靠在龚俊怀里,把龚俊的手臂拉过来环住自己,还要抓着龚俊的一只手把玩,十指相扣,仿佛连体婴。
就连龚俊起身去倒杯水,张哲瀚也要跟着,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软绵绵地靠着他,像没骨头一样。
最让龚俊哭笑不得的是,连他上厕所,张哲瀚都要守在门口,隔着门板跟他说话。
“老公,你好了吗?”
“………”
“老公,你还在吗?”
“……在。”
“老公,我想你了……”
龚俊:“……我才进来一分钟!”
………
这种密不透风的“贴身守护”,让龚俊几乎没有任何私人空间,但他奇异般地并没有感到厌烦,反而在张哲瀚这种近乎笨拙的、全方位的依赖中,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那份急于弥补和证明的心意。
再者,是语言上的极度依赖和夸赞。
张哲瀚的嘴像是抹了蜜,逮着机会就要夸龚俊。
“老公,你今天穿的这件衬衫真好看,显得你特别帅!”
“老公,你做的这个粥真好喝,全世界最好喝!”
“老公,你懂的真多,好厉害哦!”
“哥哥,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
这些甜得发腻的话,若是平时说出来,龚俊肯定会笑着说他“又作妖”,但此刻从刚刚经历手术、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张哲瀚嘴里说出来,带着软糯的鼻音和全然的真诚,效果拔群。
每一次,都能精准地击中龚俊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将那点醋意酸涩砸得七零八落。
当然,还有无声的陪伴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龚俊在健身房做锻炼时,张哲瀚就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毛巾和水,眼巴巴地看着,时不时问一句:“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虽然他自己因为腰伤和刚手术完,什么都不能做。
龚俊处理工作电话时,他会安静地待在一边,连呼吸都放轻,生怕打扰到他。
晚上睡觉,更是雷打不动的“连体婴”模式。甚至有一天晚上,龚俊半夜醒来,发现张哲瀚还没睡,正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清亮,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小心翼翼。
“怎么还不睡?”龚俊哑声问。
“睡不着……”张哲瀚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带着点委屈,“怕一睡着,你又不理我了……”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龚俊的心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的“冷暴力”(虽然在他看来只是情绪低落),给张哲瀚带来了多大的不安全感。
他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他收紧手臂,将人更深地拥入怀中,吻着他的发顶,低声保证:“不会了……傻瓜,快睡,我保证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而且保证是笑着的…”
张哲瀚这才仿佛得了什么圣旨一般,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在张哲瀚这种“伤患身份”加持下的、超高强度的“黏人攻势”中,龚俊那点因为一个荒诞梦话而起的醋意,很快便溃不成军,土崩瓦解。
他甚至开始自我反省,跟一个虚无缥缈的“爱豆”吃醋,还是吃梦里的醋,是不是有点太幼稚、太小题大做了?瀚瀚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而且,平心而论,看着平时又A又飒、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爱人,此刻像只脆弱又黏人的小猫,全心全意地依赖着自己,这种被需要、被全然信任的感觉,极大地满足了他作为伴侣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第三天的时候,龚俊已经彻底恢复了常态。他会主动把张哲瀚捞进怀里抱着,会在他看着自己时,凑过去亲亲他的嘴角,会在他夸自己时,笑着捏捏他的脸,调侃一句:“现在知道老公的好了?晚了!”
家里那种低气压彻底一扫而空,重新充满了温馨和甜蜜的气息,甚至比之前还要腻歪几分。连星星和墨墨都察觉到了,偷偷咬耳朵:
“哥哥,爸爸妈妈是不是又和好啦?”
“嗯,而且好像比以前更好了……你看妈妈,都快长在爸爸身上了!”
而张哲瀚,见龚俊终于雨过天晴,心里那块大石总算彻底落地。
但他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反而像是尝到了甜头,或者说是形成了某种“路径依赖”,黏人功力有增无减,甚至开始“变本加厉”。
他开始“指挥”龚俊。
“哥哥,我想吃那个苹果,你喂我~”
“老公,我腰有点酸,你帮我揉揉嘛……”
“龚俊~我想喝水,要你喂~”
………
语气又软又糯,理直气壮地享受着龚俊的伺候。而龚俊,也甘之如饴,乐在其中。喂水、揉腰、削水果……伺候得无微不至。
有一次,龚俊在给张哲瀚削苹果,手法熟练地削成一长条。张哲瀚就靠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冒出一句:“老公,你削苹果的样子都这么帅……比金志雄帅多了!”
龚俊的手一顿,苹果皮差点断了。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哲瀚:“哦?现在想起来拉踩了?”
张哲瀚立刻凑上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我说真的!他哪有我老公好?我老公又会赚钱,又会带孩子,还会照顾人,长得还这么帅!他是谁?我不认识!”
那副急于表忠心的狗腿模样,逗得龚俊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最后一点心理阴影也在这笑声中烟消云散。他把削好的苹果塞进张哲瀚嘴里:“吃你的吧!马屁精!”
张哲瀚咬着苹果,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美滋滋的:总算哄好了!
这场由全麻梦话引发的“信任危机”与“酷坛子打翻事件”,最终以张哲瀚凭借术后虚弱之躯,施展超强黏人功力,成功“治愈”龚俊内心的创伤而告终。
一周后,张哲瀚回医院复查,结果显示恢复得非常好,创面愈合良好,可以逐渐恢复正常饮食和活动了。
从医院出来,坐进车里,张哲瀚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自己终于“刑满释放”。他转头看向驾驶座上嘴角含笑的龚俊,突然想起什么,故意板起脸,戳了戳他的胳膊:
“喂,龚俊,这次的事就算了!不过你给我记住,以后不准再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跟我冷战了!听到没有?吓死我了!”
龚俊握住他戳过来的手指,拉到唇边亲了一下,眼底是深邃而温柔的笑意,带着一丝戏谑:“那要看某个人以后还敢不敢在梦里跟别人告白……”
“你还说!”张哲瀚恼羞成怒,扑过去捂他的嘴,“那是不受控制的!不算数!”
龚俊一边躲闪,一边笑着求饶:“好好好,不算数不算数!我家瀚瀚梦里梦外都只爱我一个,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张哲瀚哼了一声,重新坐好,系上安全带,嘴角却忍不住高高扬起。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经历了这么一场啼笑皆非的风波,两人的心仿佛贴得更近了。
龚俊发动车子,驶向回家的路。他想,或许偶尔吃点小醋,也挺好的?至少能让他看到瀚瀚如此不同寻常的、黏人又可爱的一面。
而张哲瀚则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做全麻手术前,一定!一定!要清空大脑里的所有“危险素材”!否则,他家这位“亚洲醋王”的酷坛子,他可再也招架不住了!
日子,就在这吵吵闹闹、甜蜜温馨的日常中,继续流淌下去。至于那个远在韩国的金志雄欧巴?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曾在某个平行时空里,引发了一场怎样的家庭“地震”。而龚家别墅,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和谐(鸡飞狗跳)与幸福(腻腻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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