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越界
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散发着幽蓝的微光。
王一博那双深邃的眼眸始终锁定在肖战身上,当肖战突然说出那个"凶"字时,他确实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肖战没有回避他锐利的视线,抬手拍开他仍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
那双手指骨分明,修长有力,在昏暗中依然可见其优越的线条。
"凶。"
肖战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
"……我没凶。"王一博闷声闷气地吐出三个字,声音比刚才低了八度,带着点别扭的意味。
大掌立即反扣住他试图撤离的手,猛地用力一拉。
肖战猝不及防地向前倾倒,双唇不偏不倚地贴在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
一阵微麻的触感从唇瓣传来,肖战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王一博牢牢按住。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仿佛是他主动在亲吻对方的喉结。
他急忙侧过脸颊,但两人距离实在太近,他的唇瓣堪堪擦过对方线条分明的锁骨,这个无意的动作却像是刻意撩拨。
感受到耳根微微发烫,肖战恼羞成怒,挣扎的幅度变大:"王一博!"
王一博掀了掀眼皮,嗓音低沉微哑:"别动。"
肖战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原本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
他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这人难道是禽兽吗?明明刚才还在对他发脾气,现在却......
王一博气息沉重地笼罩着他,声音压得很低:"是你不乖。"
肖战简直要被他的颠倒黑白气笑。明明是他先大发雷霆,现在反倒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他不过是在对方腿上稍微动了几下而已!
他生气时眼尾会微微上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生动。
王一博一直很喜欢他这双眼睛,从年少时初见就印象深刻,这些年来愈发着迷。
他对肖战,从来都是蓄谋已久。
开车的李沅之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暗自咂舌。
居然就这么被一句话给捋顺毛了?果然一物降一物。
"咳!"
开车的李沅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在车底,而不是在车里:
"那什么,咱们去哪儿啊?"
"启悦别苑。"
"风禾公寓。"
两人同时出声,李沅之哎哟一声:"祖宗们,到底去哪儿?"
王一博沉眸看了肖战一眼,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最终妥协:"风禾公寓。"
李沅之闻言觉得十分稀奇。他与王一博相识二十年,从未见过他向任何人妥协。
当年因为拒绝家里安排,被老爷子教训得卧床半个多月,他都硬撑着不肯低头,现在却这么轻易就改变了主意。
一路上,王一博始终没有松开环着肖战的手。
直到车子停在风禾公寓楼下,李沅之还在车内,肖战实在不想当着外人的面与他争执,只得耐着性子开口:
"我要下车。"
王一博却置若罔闻,反而问道:"今晚为什么会在江边?"
肖战没料到话题又绕了回来。他微蹙着眉:
"我没有对你报备的义务吧。"
王一博的掌心顺着他的后背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他耳后,指腹轻轻摩挲:
"战战,别总是拿话刺我。"
他的声线低沉,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耳语,但肖战却敏锐地听出了一丝不明显的怒意。
他在不高兴。是因为今晚独自在江边,还是不喜欢这副软硬不吃的态度?
肖战抬手握住他作乱的手指,嗓音清冷:"前段时间跟踪我的人是你吧。"
王一博喉间一梗,沉眸看他。
肖战继续道:"你在我车上装了定位器,我去了哪里,做过什么,不都有人跟你一一汇报吗?
今晚岳叔回了老家,定位失效了,你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我。
王一博,我有我的生活,也有我要做的事,我不是你的附属品,别总想着控制我。"
之前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情。
但今晚对方的语气实在太差,差到他索性挑破了这层窗户纸。
肖战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听到那不容商量的质问时,心里就像被巨石堵住般喘不过气。
他太了解王一博了,正因为了解,才知道对方的偏执、独占欲,和那阴狠黑暗的一面。
这个男人危险、神秘、充满诱惑,却带着剧毒。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他暂时还没有招惹这头疯狗的心思。
王一博抬了抬眼,视线沉冷。他面上的情绪很淡,让人摸不透心思。
李沅之如坐针毡,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修罗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久到肖战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正准备再次挣脱他的桎梏下车时,男人哑着嗓音说道:
"你不喜欢我就不做这些。"
肖战身体僵了一瞬。
王一博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他腕上的手表,语气沉缓:
"明天我会让人把追踪器撤了,也不会再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这么好说话?肖战目光犹疑,似乎在衡量这些话的真实性。
王一博松开手,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刻意装出几分得体的风度:
"太晚了,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肖战从他身上下来,直到上楼回家,他还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那条疯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顺了?
看着肖战头也不回地走进单元门,王一博站在原地,眸色深沉。
直到那抹清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转身回到车上。
李沅之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他的神色,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发动了车子。
车厢内一片寂静,王一博降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
夜色中,猩红的火点明明灭灭,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夹着烟的手指微顿,眸色沉了下去。想到肖战苍白的脸色和单薄的身形,他心里一阵发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肖战的身体状况,也比任何人都感到无力。
这时,手机响起,是顾丁吉来电。王一博接起,语气冷厉:"说。"
"赵怀真那边基本敲定了,证据已经递上去,他翻不了身。"顾丁吉汇报。
"嗯,做得干净点。"
"放心。赵鑫源也按你的意思处理了,以后不会出现在肖战面前碍眼。"
顾丁吉顿了顿,调侃道:"为了给你家那位出气,动静不小啊。"
王一博冷哼:"他们自找的。"敢动他在意的人,就要承担后果。
挂了电话,李沅之好奇地问:"赵怀真完了?"
"嗯。"王一博掐灭烟头:"以后京城没这号人了。"
李沅之打了个寒颤,再次认识到别招惹王一博在意的人。
车子缓缓驶离风禾公寓,融入夜色之中。王一博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眼神晦暗不明。
而此时,回到公寓的肖战对此一无所知。他抱着啵啵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那辆渐渐远去的车,心情复杂。
后知后觉地发现王一博在自己脑海中占据了太多时间,肖战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
他弯腰抱起啵啵,给自己泡了一杯中药。
他其实很不喜欢喝药,太苦了。但最近身体比以前更差,咳嗽的频率也增加了。
他的计划还没有成功,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肖战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将药灌进喉咙。
苦涩的药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王一博的糖。不知道他在哪里买的,那么甜,甜到能冲散如此苦涩的药味。
或许是药物的作用,今晚肖战难得地没有失眠。他破天荒地做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梦。
梦中,年少的王一博站在银杏树下,穿着白衬衫,捧着一束他喜欢的白色桔梗,意气风发地朝他笑着。
"战战,和我在一起吧,不许拒绝!"肖战有些哑然,怎么在梦里他也这么霸道。少年缓缓靠近,身后朝阳万丈。
银杏叶从他英挺的眉宇间滑落,他弯腰的姿势像是要吻他。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瞬间,门铃声响起。
肖战猛然惊醒。他坐在床上微微喘着气,眼尾还带着未散的红晕。
门铃还在持续作响,他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十点了。这一觉睡得可真久。他随手套了件浅灰色羊绒开衫就去开门:
"谁......"
"哥哥,早。"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王一博捧着一束白色桔梗,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口,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肖战顿时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名堂,他目光警惕地看着对方:
"你怎么在这?"
"别紧张。"王一博瞳色漆黑,忽然笑了一下:"我来给我的邻居送个见面礼。"
肖战耳膜一震:"邻居?"
王一博挑了挑眉,声音懒洋洋的:
"忘记跟你说了,我上个月就买下了你对面的房子,今天刚搬来。哥哥,开心吗?"
肖战很难说出"开心"二字,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
怪不得昨晚那么好说话,原来是早有预谋。他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看向对方:
"你说把车里的跟踪器撤了,不再派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是因为你搬到我对面了,是吗?"
王一博睨着他,嗓音沉缓:"是。"
他毫不否认,甚至承认得相当坦荡。对肖战,他从来不掩饰自己那些执着的念头。
对方不喜欢他找人盯着,没关系,他搬过来就是了。可是为什么这样他也不高兴?王一博不明白。
肖战握着门把的手指微微收紧:"随你。"
房子不是他的,对方住哪里他也管不着。肖战实在不想把时间耗费在这些事上。说完他就想关门,王一博却直接用手臂挡住。
实木门重重压在他的手臂上,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肖战吓了一跳,连忙松开门,蹙眉道:"你是嫌自己手多余了吗?"
王一博喉结滚了滚,嗓音低沉:"我只是来打个招呼。"
肖战冷冷地看着他:"现在招呼打完了?
"说完,没等王一博回应,"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是真的气急了。永远照着自己的脾气做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还真以为地球是绕着他转的吗?什么都得顺着他的意才行!他偏不这样。
肖战抱起地上的啵啵,轻轻抚摸着猫咪柔软的毛发,心情才稍稍好转。
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响起。肖战看了一眼,接通电话:
"云澜?"
楚云澜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战战,告诉你一个消息。要不要听?"
肖战深知楚云澜的性格,不管他听不听,对方都会说。果然,楚云澜压根没打算等他回答,紧接着就说:
"赵老爷子你知道吗?就是那个赵怀真,以前是京城的二把手。"
"知道。"肖战配合地问,"他怎么了吗?"
"上周孙家不是举办了个慈善晚宴吗?就那天晚上,赵怀真妻子跟保镖在孙家的东二院偷情,被赵怀真抓了个正着。
那保镖当晚就被废了一条腿,赵夫人也被赶出赵家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赵鑫源居然不是赵怀真亲生的,是赵夫人和保镖的孩子!"
楚云澜继续说:"现在赵鑫源不光从赵家族谱上除名,赵怀真还没收了他全部的财产,卡全停了。
赵鑫源现在就是过街老鼠,是个人看到都给他一脚,我听说混得可惨了。"
肖战轻轻抚摸着啵啵的脑袋,声音清淡:"哦,那是挺惨的。"
楚云澜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停下来喝了口水,又补充道:
"这事出了没两天,赵怀真就被人举报了。
据说他早年在位期间贪污受贿,现在证据确凿,上面正在查他呢,我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肖战动作一顿,眉心微拧:"你说赵怀真被人举报了?"
楚云澜说:"是啊,我听我父亲说,赵怀真这次是被人暗中给下了套,陈年旧事都被翻出来了,搞不好还得蹲大牢。
也真不知道这老爷子得罪了谁,把自己搞得晚节都不保了。"
得罪了谁......除了王一博,他还得罪过谁?肖战心知肚明,面上却不动声色:
"听说他在位期间得罪过不少人,可能是墙倒众人推了吧。"
楚云澜感叹道:
"哎,你说赵鑫源以前多嚣张啊,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现在好了,成废人一个了,果然是恶有恶报。"
肖战低低笑了声:"他又没惹着你。"
"谁让他老诋毁你。"楚云澜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你小侄儿还缠着你吗?"
肖战沉默了一瞬:"搬我对面来了。"
"什么?!"楚云澜大吃一惊:
"你说王一博搬你对面去了?风禾公寓那套房子?"
"嗯。"肖战轻声说,"今天刚搬来。"
楚云澜的语气顿时变得玩味:"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嘛。"
肖战头疼道:"别提他了,心烦。"
楚云澜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又和他聊起了别的事情。
这通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挂断后,肖战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早餐。这时肚子竟然有点饿了。
他不会做饭,岳叔又回老家了。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吃时,啵啵突然从他怀里蹿了出去。
紧接着,他就听到转动门锁的声音。回过头,便看到王一博站在门口,从容地换鞋。
肖战头更疼了:"你这是私闯民宅。"
王一博拿着食盒,压着脾气道:"过来吃饭。"
啵啵亲昵地扒着王一博的裤脚,缠着他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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