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考不考虑弯一下？

王一博下意识要反驳，可不等他开口，就听见云霄歇斯底里的声音：“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啊肖战？！”

这声音很大，不解、怒气、委屈刮着嗓子出来，尾音里的咬牙切齿融进了酒吧此起彼伏的背景音里。

肖战慢慢拧起了眉，却压不下心口泛上来的酸涩，“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

云霄了解肖战，知道他越是平静，就越是代表没有转圜的余地。他瞬间慌了，喉结滚了滚，伸手攥住肖战的袖口，声音发颤：“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但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分手？我们先回家……”

看肖战不作声，他又开口，“肖战哥哥——”

这声哥哥喊得……

在他心里，年长他五岁的肖战最吃这一套。

然而肖战只是非常轻微地摇了摇头，“今天我生日，我不想生气。”

话音落，他抬声喊：“王川！”

一直等在旁边、生怕那个小白脸突然撕扯到肖战的王川立马出来，跟拎鸡崽子似的揪住云霄的衣领往外扯，力道没轻没重：“请你出去。”

云霄挣扎无效，被王川给丢了出去。

这种爱恨纠葛的戏码，金屋一天能上演七八回，有人吹了声口哨，有人撞着同伴调侃两句，没半分钟就都散了。

肖战还坐在吧台边，垂着脑袋沉默，指尖捏着空酒杯转得很慢，酒渍在杯壁上画出淡痕。王一博看出他心情低落，也不敢轻易开口，但却好几次没忍住偏过脑袋看他，手里的干抹布蹭着高脚杯，来来回回擦了几十遍都没察觉。

上方是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微风轻拂起肖战的头发，又落回两鬓，清美流畅的侧脸线条，让此时的肖战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王一博从来没有如此留意过一个男人的容貌和气质，可肖战让他移不开眼。

他暗暗地想：刚刚的那个人到底做了什么惹他伤心？

怎么会呢？谁能忍心？

唉——

轻轻叹一口气，然而根本不等他有任何准备，肖战突然抬了头。

慌乱下他连忙低头，手里的高脚杯险些脱手掉落。

肖战脸上已经看不出生气或者伤心的痕迹，他慢慢笑起来，对着王一博开口，声音很静，只是有一点沙哑，“刚刚那个白桃乌龙，我想再要一杯。”

王一博似是应了一声，但不知道自己回了什么。

第二杯鸡尾酒喝得很快，几口就见了底。

肖战酒量差，眼睛里冲上来几根血丝，他晃了晃杯子，对王一博说：“再来一杯吧。”

王一博皱眉，“度数不高也不能这么喝，而且这个虽然喝着甜，但后劲不小……”

“少废话。”肖战的脸色略沉，眼神里的警告如有实质，却没有什么威慑力，“我又不是不给钱。”

王一博想了想，也是。好歹也是肖峥的堂弟，没道理这种酒还能醉死过去的。

于是有了第三杯、第四杯……

肖战将杯子往桌上一撂，杯子倒了，咕噜噜滚到了地上，被柔软的地毯承接住。

“不喝了。”

他没觉得醉，神志还算清楚，但脑袋开始发沉，他又叫王川，“你送我回去。”

恰好酒吧里面有人喝醉了闹事，王川要过去查看，分身乏术的他只好对王一博说：“我把地址给你，你送二少爷回家。切记，一定要亲自送回家，不能出一点岔子。”

王一博看了一眼时间，趁机拉住王川的袖子说：“哥，那人白天给我打电话了，说……”

王川的眼神沉了沉，但很快又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说：“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王一博脸上的焦虑并没有减少多少，“可是……”

“如果他们说爸爸的事……你不要理会……”王川的神情有一些悲悯，还有几分落寞，“好好读你的书，好好做你该做的事，别的不要管。”

王一博的手只得一点点松开，盯着他的背影怔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肖战来，他弯腰将人扶着搀起来，问：“开车来的？”

肖战点了点头。他脸上已经泛红，眼睛里水润润的，有了几分醉意。

王一博手机里接收到王川发来的地址，他看了一眼，对肖战说：“走吧，我送你。”

肖战突然说了一句：“原来你就是王川的弟弟啊。”

王一博皱眉：“怎么……”

“没什么，听你哥说过你。”

王一博有点意外，也突然好奇王川曾在肖战面前给他建立过什么样的初印象，不由问：“他怎么说的？”

“呃……”肖战脑子懵了一下，顿住的几秒里似是在思考，最后言简意赅给出了答案：“你哥说你……光宗耀祖。”

王一博一愣，又沉沉出了一口气。什么光宗耀祖？家人能活着，他们还能有团聚的那天，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望了。

……

路上的半个小时里肖战睡了一觉。

到家的时候刚停好车，一个人影冲上来，他还没看清，那人就拍着驾驶座的车门喊起来：“肖战，肖战！”

王一博推开车门，云霄看到人愣了一下，脑袋往里探去，发觉肖战坐在了副驾驶。

“谢谢你送他回来，但是——”云霄态度冷淡，语气冷淡，看着王一博一身廉价普通的穿着，不屑地说：“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他可不是你一个调酒师能攀得上的人。”

话里话外，无非想表明两个意思：一是肖战有主；二是他王一博不配。

呵呵。

王一博虽然反感，可却没时间跟他磨叽，正要叫醒肖战打个招呼便离开时，一转头，发现肖战眼睛是睁着的。

“你怎么知道他攀不上？”肖战的眼神带着初醒的惺忪迷蒙，语气却冷得很，“云霄，你又是什么身份？你就有资格攀我？”

云霄彻底僵住，连王一博都愣了两秒。

肖战理了理微乱的衣领，慢悠悠推门下了车，咣当一声关了车门，云霄赶紧绕过来，眼眶泛红，要哭不哭的表情，“我到底怎么你了？你说啊肖战，我要是做错了什么，我改，我肯定不是故意的……”

故意？用“蓄谋已久”形容，更为贴切吧。

“我最后通知你，以后不许再来我这里。还有，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也是我的，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把你的东西搬干净！”

别墅外草坪幽幽的地光照在这位财阀少爷英俊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既冷淡，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焦躁。

云霄一颗心彻底慌神，正想再说点什么，就看见肖战长腿一抬，头也不回地大踏步朝房门走去。

他下意识要跟，肖战却察觉到，猛地回头，制止了他的脚步，然后指了指王一博，问：“你，还不进来？”

王一博怔怔的，“我？”

肖战抬腕，说：“现在晚上十点，今天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进来陪我过生日。”

王一博：“……”

换作平时，王一博肯定转身就走，可想起刚才云霄那副轻蔑的嘴脸，心底莫名窜起股胜负欲。他越过僵在原地的云霄走向肖战时，脸上忍不住带了点扬眉吐气的劲儿。

进去以后，等关了门，他才后知后觉感到局促和尴尬，更重要的是……十点半宿舍关门，再不走真的就进不去了！

“那个……”王一博搜肠刮肚地寻找话题，“二少爷，现在你……”

“叫我肖战就好。”

“哦哦。”

肖战打开冰箱给他递了一瓶水，大概是碰着了，肖战的手，不经意地触到了他的掌心，轻轻地在他皮肤上烫了一下。

王一博动也不动，肖战好像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最后抬手放在侧面墙的控制屏幕上，调试客厅的温度和湿度。

借着这个角度，王一博堂而皇之地打量肖战。

肖战的眼睛注视着面板，黑沉睫毛眨了一下，侧脸非常素净，耳垂和脖颈在灯光下散发着莹白的光晕。

在车上时他就觉得肖战身上有一种幽沉的味道，淡淡的，像是只有一小缕，清冽中带点涩味，叫人想要继续探寻。

某种危险的情绪自心间升起，王一博深深吸气，迅速转过了脸。

“我该走了。”他干巴巴地提了一句。

“走什么？”肖战头也没抬，“还没毕业啊？这个点学校关门了，留我这里算了。”

王一博心里嘀咕，这些有钱人果然随便，看上谁了就随意拿捏，腻了就随便甩开。

王一博绷着脊背，声音里透出几分紧张，“那个，二少……”

“叫我肖战就好。”

“额……肖战，”王一博喉结滚了两下，才终于下定某种决心般，磕磕绊绊地再次开口，“你在酒吧说……说你喜欢我……我想说的是，虽然你长得好看，条件也好，但……我是直男……”

酒吧里说的那句话本是无心，是心底隐隐的报复性行为，王一博不提肖战自己都要忘了。可肖战听着王一博前面几个字几个字地说话，他觉得很有趣，直到听到最后——

眼神忽然就变了，脸色也蓦地一沉，他问王一博：“歧视我？你也觉得我恶心？”

歧视？恶心？也？

王一博完全理解不了这几个词汇的真正含义，但字面意思并不难，他摇头，“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

肖战被云霄在网络上的羞辱勾出骨子里隐藏的叛逆，此刻他看着面前窘迫到几乎站不稳的王一博，突然往前凑了半步，反问：“直男？你确定？你试过？”

王一博脸有点红，眼里满是迷茫：“这种事还要试？”

“当然。”肖战自上而下地打量他，最后目光落在小腹往下的某处，挑了挑眉，问：“不然你怎么知道你哪里直？”

“你……！”

王一博惊呆了。他万万想不到，看起来这么……这么……教养良好的肖战，竟然面不改色地对他耍流氓！

“小弟弟——”肖战故意逗他，将手落在他腰上，脑袋凑近，唇瓣几乎要碰到耳廓，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后敏感薄弱的皮肤，轻飘飘吐出几个字来，“哥有钱，哥可以给你花钱，考不考虑……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