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时从雕龙绘凤的床榻上醒来。
桃花眼缓缓睁开,又缓缓盍上。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皮波动扑闪扑闪的,尤像一只寻不着花粉而焦急的蝴蝶。
深邃的眼球滚动着,环顾四周,带些意兴阑珊,眼尾还残留些许泛红。
扫过他整张脸的五官,端正而又不失精致。鼻子挺拔、薄唇、脸部线条流畅、面部白皙。给人的感觉简单概括一下就是温润如玉。使人看了意犹未尽,叫人勾了魂。
此次下凡历劫,他从五脏六腑中感到疲惫。四肢无力的瘫软在床榻上。
这一短暂而又漫长,悲喜交错的记忆犹在眼前,走马观花的闪过。明明是刚刚经历的一切,现在逐渐变得支离破碎、崩塌、沦陷。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愿承载。这一生本就是不存在虚拟的。
即便是美好难忘的回忆也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说不好听点就是一堆安排好的人和事陪你走一遭戏。
要说用途……
应当就是给你找点事干,浪费你的时间,浪费你的生命。
更何况大部分情况,都是在仙界被贬下凡的,给你找点苦头吃,正所谓的历练。
大多数人对此都是避之不及,更别提留着这一记忆。
过了良久……
陆从时似乎觉得一直躺在床榻上很是不妥。
他的食指仿佛刚恢复知觉一样,慢悠悠的点了点床铺,随后曲腰坐起。细长的腿划出被褥,脚尖点地站起身来。
一身青衣,袖摆飘动、衣领交错,袖口缝缀着波浪线条的银边。
一步两步三步。
脚掌踩地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直至门槛,他瞥见一抹人影晃动。
“哟,回来了。”门外人略有调侃道。
“……南澄?”陆从时语气迟疑道。
话音未落门外人便探出身来,影子侵略性的夺入门框。
“哈?不是吧,你怎的下凡历趟劫
还不认得我了?”南澄有些迷惑
两人距离有些近,飘若的衣摆摩挲着发出声音。
结实的胸膛起起伏伏,抬眸看也是极俊的一张脸,眉眼带笑,散发着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陆从时迎面撞上他,闪过一丝错愕而后转为平静。
他的面部变化被南澄尽收眼底。
“怎么,看见我很惊讶很开心是不是?”一句很普通的询问从南澄嘴里说出来转了好几个调调,生怕不能让人听出来是在嘲笑。
陆从时忍住不朝他翻白眼的冲动。
虽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俩人都清楚对方什么德行。但他刚迷迷糊糊的度过了人间一生,而且还蛮曲折……
怎么说还是稍有不满的,醒了还要面对一个话里话外都嘲笑自己的表弟。
是的没错两人正是表兄弟关系。
“好了,我知道你很欣慰我能来看你,只不过我还有一件能令你喜笑颜开的事情。”南澄勾起嘴角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说道。
“什么?”陆从时几乎是话尾刚落就脱口而出。
南澄见他这副样子不禁失笑。
“这么心急啊。”
陆从时:“……”
“唉,也没什么。就是你父皇还想多历练一下你,把你送去天界最好的宗门拜师。叫什么…尚塘山。”
南澄说完一副颇为同情的目光看向他。
……还真是令人“喜笑颜开”啊
“没折磨够我就直说,还历练!?”这一下子让本来气就不打一出来的陆从时更加生气了。愤怒逐渐溢出表面,表情也肉眼可见的变差了。
南澄对此表示习以为常了。
他与表哥一起长大,有些事情是看在眼里的。因为陆从时是仙界太子,他的父皇总是待他很严苛。
“那啥,你也别太生气了,尚塘山可是很出名的,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南澄见他表情愈发变差,感觉自己有点玩大了,语调也变得收敛了些。
陆从时不语。
“哎呀,快快随我去见帝君,久了他该降罪于我了。”南澄心虚的补充道。
陆从时虽然一肚子气,但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情不愿的随他前往。
“虽然帝君无论什么事情都待你尤为严厉,但他毕竟是你父亲。我知道这样说对你很不友好。我从小父母双亡,这么多年了帝君一直将我视如己出,还有你这么好的兄长,这样对你来说很不公平,这是真的。但我知道你不会因为这而与我疏离。”这是简直为数不多能从南澄嘴里说出来的话了,可能这次他觉得真有点玩过火了吧……
陆从时听到他这番话拧巴的眉眼也渐渐舒展开来。
陆从时心情好了不少,便开口道:“替我照顾好父皇母后,对了,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
好了,现在心情又变得沉重了,陆从时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话语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太子殿。
两对影子慢慢移动,走过阴凉处也深浅变化着。
仙界的周围环境主张自然。
树木葱茏,风吹动起来树叶间沙沙作响。
鼻尖充斥着草本的清新气息。
树影婆娑起舞,偶尔还能听见几只鸟儿对唱欢叫。
“对了,说来也巧了。那个什么狐族少主前些日子私逃凡间游玩,他父亲觉得他成天游山玩水、冥顽不灵也被送去了尚塘山。真叫人发笑,这几十年仙界与妖族统一是把脑子也统一了吗。”南澄说着说着笑出声来。
“妖族少主放荡惯了,贪玩顽固也是出了名了。他能被送去也不足为奇。”陆从时言辞庄重的回答道。
“哎?他这么能浪,法术剑术仍是不逊。我要有他这等天赋,何止是游山玩水。”南澄仰起头,一脸不害臊的讲道。
……
空气中好似弥漫着杀气。
啪!!!
陆从时的拳头毫不留情的砸向南澄圆润饱满的头,砸完还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脸懵圈的南澄。
南澄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但刚被袭击的脑袋还在咆哮似的尖叫着,被砸的地方好像瞬间生出了密密麻麻食肉的虫子啃食着他的脑袋。即便如此,对上陆从时那凶狠的眼神还是委屈巴巴的不敢吱声,泪眼汪汪的看向陆从时,可怜兮兮的模样还真有些叫人看了于心不忍。张开嘴巴一字一句的吐道:“我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两兄弟一路聊些有的没的,很快到了仙界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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