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夏夜,蝉鸣聒噪得让人心慌。别墅里的灯光昏黄,将楼梯扶手的影子拉得细长,那些新添的打磨痕迹,在光影里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肖战攥着录音笔的手指泛白,冰凉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录音键早已按下,林蔓打磨扶手的沙沙声、她低低的咒骂声,都被清晰地收录进去。可这些声响落在耳里,却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他的神经。
王一博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他死死盯着楼梯拐角处的林蔓,眼底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若不是肖战死死拽着他的手腕,他恐怕早已冲上去,将这个女人的伪装撕碎。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王一博母亲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她穿着一身浅色的睡衣,头发松松地挽着,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她大概是被楼下的动静惊扰,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脚步放得更轻了些。
“谁在那里?”她轻声问,声音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楼梯拐角处的林蔓屏住了呼吸,身体贴紧了冰冷的墙壁,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狠厉取代。她攥紧了手里的砂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肖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王一博浑身都在颤抖。那是极致的痛苦和无力,像是眼睁睁看着猎物落入陷阱,却连发出一声警告都做不到。
时空规则的桎梏,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他们能看,能听,却不能触碰,不能干预。
王一博的母亲一步步走上楼梯,她的手轻轻搭在扶手内侧——那正是林蔓刚刚打磨过的地方。指尖触到光滑的木面时,她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只当是丈夫找人修缮过。
就在她走到楼梯中段时,躲在拐角处的林蔓动了。
她像一道鬼魅般窜出来,趁着王一博母亲转身的瞬间,伸出手,狠狠推在了她的后背。
“唔!”
一声短促的惊呼,王一博母亲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温水溅湿了她的睡衣。她的身体失去平衡,朝着楼梯下方狠狠摔去。
“妈——!”
王一博撕心裂肺的喊声冲破喉咙,他猛地挣脱肖战的手,疯了一样朝着楼梯冲去。可他的指尖却穿过了母亲的身体,穿过了冰冷的空气,什么都抓不住。
他的身体重重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肖战冲上去扶住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人正在剧烈地颤抖,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肖战的手背上,灼得人生疼。
楼梯下方,王一博的母亲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已经模糊。林蔓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她俯身捡起地上的水杯碎片,小心翼翼地蹭了一点水渍在自己的裙摆上,又将砂纸塞进王一博母亲的手里,伪造出意外滑落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旗袍,转身快步离开了别墅,像是从未出现过。
蝉鸣依旧聒噪,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地板上的一滩水渍,也照亮了王一博绝望的脸庞。
他跪在地上,伸出手,想要触碰母亲的脸颊,却一次次穿过那虚无的轮廓。他的哭声压抑而绝望,像是一只被折断翅膀的孤鸟,在寂静的夜里,碎成了无数片。
肖战蹲在他身边,轻轻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喉咙哽咽得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只能将录音笔紧紧攥在手里,攥得指节发白。
这是证据,是能将林蔓绳之以法的证据。
可这份证据的背后,是王一博永远无法挽回的伤痛,是一场咫尺之遥,却无力阻止的悲剧。
别墅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为这场即将被掩盖的罪恶,倒数着时间。
肖战怀里的王一博,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哽咽。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楼梯下方的母亲,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
就在这时,肖战的指尖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烫感。
是时空共振的力量在消退。
他们要回去了。
肖战看着怀里的王一博,看着他绝望的眼神,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王一博的后背,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王一博,我们回去……回去让她付出代价。”
王一博没有回应,只是死死地盯着母亲的身影,像是要将这一幕,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灼烫感越来越强烈,两人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1998年的夏夜,渐渐模糊。
别墅里的灯光,缓缓褪去。
当肖战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回到了白屿岛的别墅。
窗外的月光清冷,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吹得窗帘微微晃动。
王一博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怀里紧紧抱着那张黑白旧照。照片上,年幼的他牵着母亲的手,笑得眉眼弯弯。
肖战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将录音笔放在他的掌心。
“证据。”肖战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我们有证据了。”
王一博的指尖动了动,他低头看着掌心的录音笔,又抬头看向肖战。眼底的空洞里,终于泛起了一丝微光。
那是复仇的火焰。
是支撑着他,走过漫漫长夜的,唯一的光。
空气里的寒梅香与雪松香交织在一起,带着淡淡的苦涩,弥漫在整间卧室。
第一卷《囚笼与裂隙》,至此落幕。
一场跨越时空的复仇,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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