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本来可以直接抢钱，还送一件衣服

去镇上的路不远，但比较难走，走山里的小路需要至少五十分钟的路程，肖战的精神状态不大好，显然是不能走小路的。镇里规划年底才会修大路，现在绕过去镇上的路，走十多分钟去隔壁村，有一辆直达市里的公交车。

肖战准备拿个水壶就出发，转头见王一博背上印着农村合作社的帆布背包，说：“我们去市里吧，这样你在车上也能睡一会儿。”

“好。”肖战都听他的。

翻自己“保险柜”时，王一博看着压箱底的两千八百块，顿了顿，抽出800块巨款塞进包带拉链的暗格里。

从家里出发时候天已经开始亮了，两人一路向东面走，就在这十五分钟里，目睹了日出的全过程。整个世界原先被藏青的冷色调覆盖，忽然间东边天际显现一抹橙，在天空渐渐晕染开来，上边还是冷的，下面已经暖了，相接之处展现了缤纷的五彩之色。肖战是城市长大艺术生，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日出，比电视里加了滤镜看到的日出还要好看。

肖战指着日出，激动拉住王一博手臂，说：“好美啊——”

已经习以为常的王一博还想说这有什么的，这时，他侧头看向肖战，被橙色日出光线洗礼，肖战整个脸上都浮现一层肉光。

肖战的长相非常立体，即便穿着普通的衬衫，此时此刻依旧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嗯，很美。”王一博回过神，轻轻说。

“是吧！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日出了！”五月的天气已经转暖，急走了会儿的肖战额头浮出了细细的汗珠，他抬手掏出手绢擦了擦。侧身发现王一博额头也有汗，肖战拉住他，手绢换了干净的位置也给他擦去快进到眼里的汗水。

两人凑得很近，王一博呆住了。

“嗯？快走吧！我看见那边有车站站牌了！”完全没察觉王一博异样情绪的肖战拉着他向前走。

时间正好，两人到车站排队，公交没过一会儿就来了，甚至还剩最后两个座位。

早上这班车很多人，若是错过，就得等中午了。

两个空座不在一块，一个车前一个在车后，肖战跟车前的人交涉了会儿，互相都没听懂对方的话，对方甚至还有些生气，肖战只好作罢。

过了会儿，王一博同车后的人说了会儿，统一换座。

两人这才坐到了一起，肖战靠窗，王一博靠过道，两人都是一米八的个子，在小小的座位里稍显拥挤，两人身子挤在一起，大腿贴着大腿，小腿贴着小腿。

两个小时的路程，肖战刚开始还毫无睡意，低声对王一博说道：“王一博，你有没有听说过，有的地下医院给男人身上装子宫的传闻，我看我伤口这个位置跟那个手术一样啊，我以前会不会是从地下医院逃出来的？”

王一博认真看了他一会儿，眼下黑眼圈非常明显，难道昨晚失眠是因为琢磨了一个晚上这个事情？要说他想象力丰富的话也没说出口，安慰道：“不用瞎想，现在计划生育呢。我小姑不愿意去医院计生，去日本打工了。”

“对哦！”肖战豁然开朗，女人都不让生，让男人生算什么事啊。

两人又说了会儿王一博小姑的事情。那骗婚男自尽，小姑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打胎非常危险，小姑便把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然而只过了一年，儿子刚会走路，计生办为完成指标要拉小姑去医院计生。小姑毅然决然搭上厂里去日本工作的车，走了好多年了。

这样说着，肖战渐渐有了睡意，脑袋搁在车窗上睡。只不过道路颠簸，时不时磕在硬邦邦的窗上，都磕出声来了，肖战并不在意，醒了一会儿又继续睡。

倒是王一博看不下去，肚子上的伤都在意这么久，要是脑袋磕出个包，肖战指不定能伤心多久呢。王一博便扶着他的脸，放在自己肩上。

肖战舒坦了，在王一博颈肩蹭一下。

感受着肖战有频率的呼吸起伏，王一博没过一会儿也靠着他睡着了。

两个小时过得很快，途中有短暂的十分钟服务站休息时间。服务站里都是卖的小吃和工艺礼品，只有一家卖衣服和围巾。

肖战站在衣服店门口看了两眼，价格标签贴得显眼，乖乖，五百块的毛衣，八百块的短袖polo衫。

“喜欢？进去逛吗？”王一博问他。

肖战摇摇头：“这里物价这么离谱的吗？”

王一博却习以为常：“高端衣服都这个价格，走这条路的人很多做生意的，几百块的衣服或许对他们来说不算贵。”

肖战义愤填膺，外面一看没有一件衣服是好看的：“主要是还丑。本来可以直接抢钱，还送一件衣服。”

对他的说法感到很新奇，王一博同时表示了认同：“你说的对。”

“是吧！”

谁知门内导购员似乎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冲出来自上而下打量了两人，一个浑身补丁，一个穿着还算干净，但两人站在一起透着股穷酸劲儿，连珠炮一般道：“买不起不要挡着别人做生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们家衣服哪里丑了，毛衣进口开司米，衬衫是法国梦特娇的，农村人真是看不懂衣服好坏！”

被质疑了审美，肖战气一下上来了，道：“这是拿的卖不掉的尾货吧，配色丑得出奇，还好意思说进口，打一折都没人要！”

十分钟快要过去，王一博完全没有要阻止肖战的意思，甚至还加一句：“没见过世面才买，买你家的看来不是有钱人，是冤大头。”肖战看他一本正经怼人，显出了些意外神色。

还以为王一博不善言辞，这一通话说得嘴皮子贼利索。

这时，店内一对本来要付钱的夫妻，听了门口的话，收回了钱包：“我们再看看吧。”

导购气急，捋起袖子靠近两人：“你们胡说八道！”

这时，卖票员开着喇叭开始催促快发车了，肖战赶紧拉住王一博往车上跑。

回到座位上，两人均是气喘吁吁，突然相视而笑。

肖战的印象里，九十年代是商品经济百花齐放的年代，老照片常见时髦的牛仔裤、喇叭裤、花衬衫，还有各种各样颜色艳丽漂亮的毛衣和大衣，这些在二十一世纪是被称作vintage的产物。

而王一博并不觉得刚才柜台里千八百块的衣服比他们村里的裁缝做的衣服好到哪里去。

两人在这方面的观念达成了惊人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