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时间,君仪光顾着瞧笼子里黑眼睛的人牲。他就是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的典范,目光淡然地凝固在人牲身上,吓得对方使劲往不能再靠后的身后钻。
“……”他还以为人牲就像是寻常的动物一般,毕竟是魔族再寻常不过的食物。但真正的人牲竟长成这番模样,他实在是……有些肠胃翻腾。
“君仪,走了。”君盛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臆想,君仪收回眼神跟上父上的脚步。虽然君盛延刻意缓慢速度但腿短上一大截的君仪还是追得气喘吁吁。方才那人牲可怜绝望的眼神还在脑海里打转,鬼使神差地,君仪问父上:“父上,仙族说我们魔族枉顾道德将凡人擒来当做人牲食用,这是真的吗。”
“……”君盛延静了一会儿,旋即冷冷回应,“仙族都是一群虚伪之人,你听谁胡说的。”
“……是从书上看到的。”君仪如是说道。
“少看些不干不净的书。有时间多练剑多修习术法。”
君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他不敢向父上说,那些稀奇古怪的书已是他最后能消遣讨乐的东西。
隔上一会儿君盛延又开口教导:“魔族本就是世间最为强悍的种族,如同狼吃兔,狐吃鸡,魔族只能食用一部分生灵的肉,这与道德无关,只是生存之道。仙族那群伪君子,只靠花草露珠便能生存,一定年纪之后还能辟谷,站着说话不腰疼,打着仁义的幌子处处针对魔族。”
君仪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仙族果真虚伪。”
“嗯,孺子可教。”君盛延满意地点头。
回去之后君仪便习惯地将父上的金玉良言写在册子上,以做日常反思。
副厨萧乐花费了好一阵功夫才将近四十年来的账簿整理妥当,将几名下属规规矩矩抬到了唐扶轩。当了厨子几百年,风平浪静过日子,本以为这辈子安安静静过去,谁料到小小一个菜窖出事竟将契魔的注意力引来了。
“老奴萧乐拜见契魔大人、三公子。”
是个鬓发霜白的老魔头,君仪坐在父上身侧,遵循父上的叮嘱仔细观察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吾要这四十年来厨屋进购的人牲数量差落。”
萧乐跪下身子,略显苍老的声音恭敬禀报:“一共五千四百七十九头,其中五千四百头用作府邸食用,剩下七十九头因有病疫屠宰后未做餐用。”
君盛延冷冷地敲着木扶手,面上倏地难看:“那七十九头人牲填埋何处。”
“……”萧乐闻言局促地抿了抿唇,犹豫再三后老魔仆一咬牙说出实情,“回禀契魔大人,老奴命手下将人牲偷偷放入菜窖——”
“大胆!”君盛延猛然拍响扶手,怒发冲冠,“谁准许你们私动旧窖!吾的命令当做耳边风是吗!”
萧乐一听大人发怒抖得连上身也支不稳,只好磕着脑袋哆哆嗦嗦地说:“请契魔大人恕罪!老奴实在是迫于无奈。自从水珺大人的事后,后厨半夜便时不时传来一阵哭诉喊饿,老奴便斗胆将菜窖凿穿,若有病变的人牲便祭奠给水珺大人……”
君仪咬了咬唇角,这名魔仆不像是在说谎话,他的声音很诚恳,带着浓烈的惋惜与怜悯。当年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父上也没有提起的意思。查到这里倒勾起四十年前的惨事,君盛延头疼地捂了捂额头,几分敷衍地向萧乐挥手命他退下。
等人离开,君盛延面上的烦躁之意起了显著变化,他倚在扶手上,瞧起来十分疲惫。
“父上……孩儿斗胆一问。当年二舅叔究竟犯了什么错,竟落得如此下场?”
君盛延揉着眉心,呼出一口冗长的浊气。他向君仪招了招手,示意君仪为他揉肩。
有儿子伺候稍微舒心一些,君盛延才肯张口缓道当年的那桩惨事。
“你二舅叔水珺,本来是个很好的魔子,虽然功体不行却是极善舞文弄墨,本来,尊魔都许他做司文大魔了。可惜……”
君盛延的声音骤然降调,冷得突兀。
“……可惜,他是个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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