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俞白端着手,往左偏了偏正对上祁笙心口,“嘭!”
他闹完自己笑的仰倒过去,旧桌子终于不堪重负的带着他整个人往一边歪去。
时俞白手在桌面上撑了一下跳到地面上,然后绕到祁笙身后伸长了手臂去拿他手里的东西。
祁笙把他推开一点,这才把带来的一块面包给他。
“嗳,问你个问题。”时俞白抱着面包没急着咬,他肩上还披着祁笙的外套,衬得他整个人都小小一个,“杀掉了吗?C231。”
“不知道,牌子是从异化的感染者身上拿的。”这个不知道,用的就很精髓。或许C231就是那个感染者,也有可能他是被这个感染者吃掉了。
例行问答环节又开始了,祁笙皱了皱眉,“你衣服呢?”
“被他们拿走了,”时俞白咬了一口面包,很明显的不合口味,但至少比营养剂的味道要强一些,他两颊鼓鼓的,不怎么在意的说,“我这么危险的人,当然要扒干净了仔细检查。现在穿的这件是别人给的。”
祁笙毫不怀疑这个故事还有下文,果然不出所料,时俞白三两口吃完了面包,他扑了扑手上的碎屑,“后来他们都死了。”
那个给他穿上衬衫的医生,时俞白原本想过放他走的。
他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那天晚上,血顺着他指缝淌下来,前一秒还说着如果让他睡就能想办法撤销指控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医生还保持着那个捂着喉咙的姿势,他似乎不明白,用来威胁别人的手术刀,怎么就在他自己身上开了一个窟窿?血又脏又臭,让人恶心。
“我不喜欢这个话题。”时俞白说,“你换一个。”
“可以。”祁笙倒是无所谓,“那我宣布本次问答结束了。”
时俞白:“……”
晚上和白天一样吵,佣兵们回来之前喝了些酒,味道浓的刺鼻,时俞白缩在箱子里,捂着鼻子就没法捂住耳朵,最后只能用祁笙的衣服把自己整个脑袋包起来。
也幸亏是这样,才让他在剧烈的震动中没有磕到脑袋。
佣兵一边骂骂咧咧地站起身,一边疑惑地询问:“又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地震?”
拉开窗户探出头去的看的那个神色有些凝重,“只怕不是地震这么简单。西边的墙塌了。”
就在他们说这短短两句话的期间,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夜色中不知道是谁终于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感染者!是感染者——!!”
刹那间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铺天盖地的哭喊声和枪声交织在一起潮水般翻涌上来。
有人疯狂地拍打着门,声音之大几乎要将门震碎,是白天那个检验员的声音,他的话语与外面扩音器中不断重复的内容几乎一致,无非是号召所有有武器的人团结起来,共同抵御感染者的侵袭。
但屋里的人并不准备听他的,检验员被推了出去,有人搬起了这个箱子。
但很快,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你还拿这个干什么!这次感染者的人数在二十以上,你不要命了!”
“可是……”
“他又跑不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感染者离开后再回来取就是了。”另一个人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箱子又被放到了地上,时俞白百无聊赖的用手去抠面前的铁皮。
越来越近的脚步在一众驳杂的声响中显得格外冷静。
最终他停在了箱子前,锁早就被破坏掉了,门一拉就开,祁笙面无表情的问,“你在干什么?”
时俞白耸了耸肩,“如你所见,我在等待救援,或者等待死亡。”他从箱子里爬出来,抬头看着祁笙,“你呢,你又在做什么?这是一个摆脱我的好机会,你可以跟他们一起逃走。”
祁笙没有回答,只是将时俞白从地上拎起来,然后递给他一把匕首,“带着你,比跟着他们更方便。"
“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时俞白不知道被哪个字戳到了笑点,笑的眼角都有泪花了。
祁笙已经对他这种喜怒无常一惊一乍的性格免疫,一脚踹开门走了出去。
街上四处逃窜的人无暇顾及他们,感染者的力气和速度都远超体格优异的Alpha,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的数量已经快要成倍数增长。
祁笙一枪打穿了一个感染者的头部,同类的血液会立刻吸引更多的感染者汇聚到这里来把它分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最好是快点离开这里。
两人跑了一段距离,时俞白突然站在了原地。
祁笙跟着他停在下来,用眼神询问。
“你先走吧。”时俞白轻声说道,他的脚因为沿途的碎石而布满了伤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快速奔跑,“我能活下来。"
祁笙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折返回来,用一只手臂将他稳稳地抱起。
已经有附近循着味道赶来的感染者发现了他们,时俞白身上还带着血腥味,这让感染者们更加兴奋起来。
祁笙在身后开了几枪,试图阻止感染者的追击,但由于他抱着时俞白,有几颗子弹未能击中感染者的要害,感染者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摇摇晃晃地追了上来。
时俞白环着他的脖子好让他稍微轻松些,嘴里还要说,“最佳选择是你先走,我说了我能活下来。”
“我不信任你。”祁笙道,“而且我需要你作为我进入中央辖区的通行令。”
无语了片刻,时俞白说:“那随你吧,你跑得快,你说了算。”过了一会儿又说,“不过我劝你把枪给我,不然六秒钟后就会有感染者咬上你脖子,啊,四秒。”
祁笙身子一歪,正好躲开感染者参差不齐的牙齿。
他给打空了的弹匣重新填充满弹药,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后仍旧把枪握在自己手里。
“行吧,你不信任我,我替你说了。”
“……”祁笙抱着他进了一家服装店,在这个食物高于一切的状况下,服装店里的东西居然奇迹般地保存了大半,时俞白被放到地下,他随手翻了翻衣架上挂的衣服和摆放整齐的鞋子,正准备找个地方换上,没想到走了两步正撞上一个仓皇倒退的人。
“喔,surprise。”
佣兵只来得及听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而后有什么更加冰冷的东西抹过脖颈,他转过头,在最后一刻,他看见03号抓了件手边的衣服擦了擦匕首,在03号身后,那个跟他们同行的人正缓缓放下拿枪的手。
两个同伴的身体应声而倒。
“其实没必要杀他们。”祁笙说。
时俞白给自己穿上鞋子,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分外无辜的说,“可那两个是你杀的。”
祁笙:“……”
“如果你觉得良心不安,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时俞白穿戴好了,站在镜子面前做了个鬼脸,“就想他们到了中央辖区会暴露我们。”
“或者你可以当他们都是我杀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时俞白弯腰缴了几个佣兵身上的枪和小刀,把已经擦拭干净的匕首抛还给他。
“反正我无所谓。”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笙似乎是叹了口气,他蹲下来用匕首割开中枪的那两个佣兵肩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露出一片乌黑腐烂的被啃咬过的痕迹,“他们已经被感染了,我们不来,最后那个也逃不掉。”
时俞白抓了抓脸,觉得这人有点意思。出了人口密集的城区,两人找了辆能打着火的车代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停在了被冰封的河面上。
中央辖区是所有幸存下来的人们梦寐以求的安全港,所有人都挤破了头的想要进去,他们用各样的容器装着物资和金钱,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体面人,此刻也像疯了一样高举着手里的纸币,只求让他进到辖区里面。
这样的人太多太多,以至于他们两个这样的组合倒显得格格不入起来。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他的包,急匆匆的人群中挤出来,他脸色很差,看样子是被拒之门外了。
男人打眼瞧见他们,看见时俞白脖子上的项圈,眼皮耷拉下来语气带着嘲弄不屑,“以为送这么个玩意儿就能进去了?还不如卖了换几口吃的!”
周围附和似的传来了几声意味不明的哄笑。
时俞白下了车之后就把武器扔了,反正等下进去也是要搜身的,倒不如直接不带还轻松些。
他这会儿被祁笙押着,楚楚可怜的像根被寒风摧残的小白花。
“要是能呢?”他声音轻飘飘的从赤樱色的唇中吐出来,看的男人耳根一红,忍不住伸出手来。
想象中柔软滑腻的肌肤触感并没有到来,他的手被黑冷的枪管挡下了。
祁笙把时俞白的脸扳回来,“别胡闹。”
时俞白‘哦’了一声,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即便是这样他还不忘记回头冲呆在原地的男人挥了挥手。
辖区前架着一排机枪,驻守的军队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乱象,好像他们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同类,而是一群感染者一样。
祁笙只是靠近了一点,那些武器就立刻转向了他。
“身份。”
“佣兵,来交任务。”祁笙把人往身前推了推,拉开他衣领把项圈暴露在士兵眼前。
对方扫了一眼,跟同伴说了句什么转身进了城区里面,不打一会儿就带了另外的人来,这人肩上带着勋章,上前来查看了一番祁笙手里的任务牌,问,“怎么有血?”
祁笙道:“F区被感染者袭击了。”
身后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吵嚷的喧哗声,他们互相推搡着又前进了几步。
有女人嘶哑着声音喊,“长官!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吧!F区离这里根本就没有多远,我们会死的!”
这名长官对着天空放了一枪,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
他核实了F区的状况,用一副手铐把时俞白锁起来交到士兵手上。
然后对祁笙道:“会有人带你去休息点。”
祁笙没有拒绝,在时俞白被从他身边带离的那个瞬间,他听见这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笑嘻嘻地留下了一句。
“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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