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住进沈府也有小半个月了,心态也从初时的不适无措到如今堂而皇之的享受。
这日沈欢又捧着个帕子巴巴的跑来长秋院讨好陶氏,那股子上赶的劲儿,比伺候自己亲娘还要谄媚急切。
沈欢领着丫鬟妈子进了长秋院,院里伺候的小丫鬟打起竹帘,她一进门,就闻到一阵香气扑脸而来。
沈欢嗅到这股熟悉的香气,脚步顿了顿,细细想了一会儿,辨别出这屋子里燃的熏香竟是沉香,她在沈鸢屋里时常闻到。
沉香价格昂贵,就连她私底丰厚也是点不起的,那价格高昂到她无法向沈鸢讨要,不过就算讨了,沈鸢也多给不得,那时沈鸢也只是大小姐,份例分得的沉香不多。如今吧,是不敢去讨,讨了大概也是不会得的。
沈欢有些惊异,怎么也没想到沈鸢竟对陶氏这般厚待,连这沉香都给她拿去熏屋子了。
陶氏粗鄙没见识,肯定是不晓得沉香的贵重的,把沉香给她点了,也只是浪费好物。
她身后的夏芳和周妈妈也嗅出了这香气,她俩是伺候沈欢的,在沈欢和沈鸢关系还亲近的时候,时常随沈欢出入沈鸢的望舒院,自然也认出了这香气,不禁心底是惊诧又妒忌。
想这陶氏,不过一介粗鄙不堪的村妇,借了生了个儿子的光,入赘了沈家,讨了大小姐的欢心,竟然就鸡犬升天了。
这样的心思,在见到陶氏躺在榻上四肢八叉的姿态时更加浓烈了。
懒散度日的陶氏听了声音转过头来,这才懒洋洋的坐起来,嘴里还咕哝说:“是欢儿啊,我道是谁呢。”
她打了个哈欠,把脚塞进鞋里也不穿好,就这样也不起身,招呼沈欢坐到身旁去。
沈欢瞧她一身绫罗,珠光宝气也怎么都掩不住身上那股子冒着泥土臭味的俗气,心里很有些嫌弃。但是为了讨好萧瑜,讨陶氏欢心,还硬是装作亲热的样子坐到她身边。
“伯母,我这几日闲来无事,琢磨着给您绣个什么玩意儿,欢儿没什么长处,唯有女红还算能见人,您来沈府,欢儿没什么能送的,只能借着这点小东西以表心意了。今儿方才绣好,这便给您送来了。”
沈欢笑容甜美的说着,从荷包里取出给陶氏绣的帕子。
陶氏来府里小半个月的日子,沈鸢因为事务繁忙,除了早晨用饭时碰面,极少有闲暇时间和她说话。而萧瑜也是要读书念诗的,有时还要和几个同窗好友出去喝酒聊天,也见不了几面。
陶氏在乡下时忙农事嫌苦嫌累,如今享福了又觉得有些闷,正好沈欢也是闲着没事做,时常来找她,陶氏得了个话搭子解闷散心,也对沈欢喜爱多了。
听了沈欢的话,陶氏接过帕子嘴上说:“好看好看,欢儿有心了,瞧你这手艺,给我用糟蹋了啊。”
说虽是如此说,陶氏脸上却是很高兴的样子。那帕子是粉底绣牡丹花的,很是娇嫩艳媚,怎么看也不是适合让陶氏用的,她那粗糙的像根枯枝烂树皮的手捏着帕子,浑然不搭调。偏生陶氏穷了一辈子,为了供养萧瑜读书念诗省吃俭用,衣服破了补补了破,除了在娘家出嫁时的那阵子,就没穿过这么艳丽好看的颜色。
得了这帕子,心里也不觉得不搭配适合,倒是欢喜的紧,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还觉得沈欢很会讨她欢心。
沈欢是没有真切的思考过,下意识的就按自己的喜好绣了这帕子给陶氏,根本没置身处地的想过陶氏该合适用什么,绣了粉牡丹帕子给了一个老妇,却偏生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讨了陶氏欢心,真是戏剧性,世事难料啊。
沈欢也没细想深处,只以为自己的手艺讨了陶氏欢喜,没想过是这层因素,心里还得意着呢,想她沈鸢连沉香都舍得给陶氏点,却被她一个手帕子给比了下去。
贬低了沈鸢,沈欢心里痛快了,脸上笑的更甜美了,更加热切的和陶氏聊天,忍耐着厌烦听陶氏说着种地插秧的家长里短的话。
待天色渐晚了,沈欢这才准备起身告别絮絮叨叨不休的陶氏,预备回自己院子里用晚饭,陶氏没说尽兴,便留她用晚饭,沈欢早已不耐,正想拒绝。
赶巧这时萧瑜自外面进来,沈欢一见了他顿感惊喜。
心想若是早走一会儿,她就见不到萧瑜了,这样想着,沈欢越发感觉是月老祝福,脸泛着一丝红晕,双眸含情的看了一眼萧瑜,羞涩的微垂下头,簪子上的流苏轻轻摇曳着。
萧瑜是打外头回来的,想着自己老娘来府里许久,还真没怎么关切过,于是心血来潮,就来了长秋院想陪陶氏用晚饭。
谁知沈欢也在这里,萧瑜是个爱惜名声的人,每每和沈欢稍有亲近都是在私底下无人的时候,见了沈欢也在他娘这里,脚步便微微一顿。
陶氏没有察觉到两人间的暗潮流动,见了萧瑜很欣喜,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留欢儿用饭呢,咱们便一起用吧。”
陶氏这话说的沈欢暗自庆幸,幸好她方才还未来得及出言拒绝,不然不就错过了和萧瑜名正言顺坐在一处的机会了吗?
比之沈欢的兴奋,萧瑜却有些顾虑,迟疑着没有应声。
沈欢瞧出了他的犹豫,便知道他是在顾虑沈鸢会知道,心里立时一酸,想要给自己争些自尊,说自己回去吃,又不舍得就这样错过这个难得机会。另一方面,又想萧郎难道就不想和她多相处一会儿吗,心里满是怨情,她委屈的咬唇,抬眼幽幽怨怨的看了萧瑜一眼。
萧瑜本是有些顾虑,不想瓜田李下让人说些蜚短流长的话给沈鸢听去了,可是看着沈欢幽怨含情的委屈样子,又有些不忍心这样辜负佳人情意。
此时,陶氏也在一旁撺掇说:“一起用吧,欢儿陪我聊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能叫她回去吃呢?”
陶氏没细想太多,她觉得都是亲戚,一家人,没什么可顾虑太多的。另一方面,她也是有心想叫萧瑜和沈欢亲近一些,沈欢善于讨好她,顺她的心,所以就想叫沈欢日后也跟了萧瑜,一辈子顺她心,伏小做低的讨她欢心。
萧瑜眼里瞧着沈欢委委屈屈的样子,又听了陶氏的话,便顺杆而下,留下来三人用饭了。
这饭菜都是极美味的佳肴,甚至为了迎合陶氏的口味做的多是荤菜,沈鸢没吃上,却叫她相公和妹妹坐在一处吃上了。
虽然沈鸢也不见得乐意吃,可是这样的场景真叫人觉得可笑。
在场伺候的下人们也不见得都是守口如瓶的老实人,就有那么几个嘴碎的,沈欢身边的周妈妈就是一个。
她嫉妒陶氏的好运,每每都要和旁人说三道四几句,说那陶氏怎么怎么粗俗,怎么怎么不堪,偏偏生了个走运的儿子,叫沈鸢看上了,自己也跟着沾光。
绫罗绸缎裹身,插金戴银,山珍海味,享受着做梦都想不到的美味。说沈鸢待她也太好了,甚至还把沉香给陶氏糟蹋。
说那陶氏哪是个识货的?还说那沉香熏的自己难受,也不想想沉香是她点的起的吗?
挣一辈子也挣不来一个指甲盖的大小!
还嫌东嫌西,真是个穷秧子!
周妈妈说的唾沫横飞,嫉妒的满心都是黑水,只差说那陶氏夭寿折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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