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凌烟阁是皇子和公主们上课的地方。

自从太子被废，凌烟阁中间那张淡黄色的桌椅就被空了出来。

今日是肖战进凌烟阁的日子，他跟其他几名世家子弟被欧阳询选中，成为皇子们的伴读候选。皇上为显公正，让他们在一起读书，三日后再由皇子们亲自挑选自己的伴读。

而公主们是不需要伴读的，她们身边都是从王公贵族中挑选出来可爱伶俐的女孩子和她们作伴，直至公主出嫁。

欧阳询还没来，所有人就都找了位子坐下来。

永乐与虞氏坐在肖战左手边，盯着他窃窃私语很久了。

今日她俩破天荒的来的早，就是想看看今日凌烟阁都来了哪些人。

说到相貌，永乐贵为五公主，自认也是见过世面的，无论是她几个皇兄或皇弟，还是哪个国家来的王子，她都没见过比肖战更英俊、更好看的人了。

啊，不对，除了她四哥，论样貌，也只有她四哥王一博能和肖战较量一番了。

“诶，你说，一会下了学堂，我把这个给他行不行？”她手里攥着一个做工细致、散发着淡淡荷香的香囊，那是前几日她求虞氏送给自己的。

“你要拿我做的香囊送人？”虞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也是，这样还是不太好……”永乐叹了一口气，要是自己绣工好的话，她也想亲自绣一个，当初给他四哥绣了一个钱袋子都是虞氏手把手的教了好久。

虞氏东张西望了一会，还在想说四皇子怎么还不来，就见王一博跟在他两个哥哥后面一起走了进来。

许久未见，她感觉王一博又长高了一些，愈发的玉树临风了。

永乐见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看，偷笑出声，用手肘捅了她一下才让虞氏断了视线。

凌烟阁只有老师和学生，没有皇子与臣子。

待几位皇子坐好以后，欧阳询才姗姗来迟。

欧阳询讲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君臣之义，就下了课让他们自由活动了。肖战谢绝了孙卓扬和其他人一起游览紫微宫的邀约，他这时候出宫，还能接上弟弟一起回家用午饭。

刚走到荷花池，一个宫人就拦住了他的去路，还没等那人说明来意，就看见二皇子凌王和身边的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墨染公子这是要去哪？要不要我带你一起去逛一逛？”

拦路的宫人向凌王行了礼，就匆匆地向相反方向跑了去。

“墨染与家中的弟弟约好了一起用午饭，就不叨扰殿下了。”语罢，他行了礼就要走。

凌王笑了笑，也没多做挽留，可还没等肖战走出荷花池，刚刚那个拦路的宫人又随着三皇子靖王一行走了过来。

“墨染公子，我正要去找你，去年秋季围猎你赢了我，今天非得再和我比试比试不可。”说着，三皇子摩拳擦掌就要原地比试起来。

“三弟，墨染公子连我都拒绝了，要急着回家和弟弟吃饭呢。”凌王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吃饭有什么着急的，待你我比试过后，我请你去吃城中的醉仙居怎么样？”

醉仙居是洛阳城中最出名的酒楼，平日里只招待达官显贵，可现下，肖战只想赶紧摆脱这二人，什么醉仙楼的他才不感兴趣。

他再次拒绝了靖王的请求，然后快步走过众人身边，这时，人群中伸出一双手，趁他不备，一把把他推向旁边的荷花池。才出正月不久，荷花池里的池水早就抽干了，里面只剩下一堆淤泥。

肖战跌坐在池子里，动弹不得，靖王哈哈大笑，然后看也不看他就走出了荷花池。

“怎么样？墨染公子，需不需要我让人救你上来？”凌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肖战跌跌撞撞，勉强站起身来“不必劳烦殿下了，墨染自己可以。”

凌王嘴边的笑消失了，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永乐找到肖战的时候，他已经在池子里待半天了，她让宫人赶紧把肖战拉上来，然后让两个人一路搀扶着、跟着她走出荷花池。

他现在浑身泥泞，又在泥里冻了半天，想弯腰行礼都做不到，永乐把他带到一处寝宫门口，然后屏退了宫人。

“墨染多谢公主相救，可公主与墨染君臣有别，男女更加授受不亲，墨染岂能毁了公主清誉。”

反应过来的永乐立马红了脸，赶紧把话说清楚“公子误会了，这里是我四哥的寝宫，是他让我带公子来这里梳洗更衣的。”说完，连忙跑了出去。

肖战看了看自己这一身，不梳洗一下是真的不行了，他又怕弄脏了里面，只好把大氅、外衣和鞋袜都脱了下来，仅穿着里衣走了进去。

屋里已经燃好了炭盆，暖阁的架子上放着一身新的衣服，屏风后面还放好了洗刷用的盆子和洗澡水。肖战赶紧把湿了的里衣脱下，把身上的泥水洗刷干净然后泡了进去。

洗澡水里放了香料，那香味浓郁却不刺鼻，他泡了一会感觉身体终于暖和过来了。

肖战梳好头发，穿好衣服走出暖阁，才发现正屋已经坐着一个人。

王一博让太医熬了一副驱寒的汤药，正等着他出来。

“殿下帮了墨染这么多，是想让墨染成为殿下的入幕之宾吗？”肖战挽了挽衣袖，这衣服料子极好，却大了他一寸有余。

“你先过来把药喝下，在那泥地里呆了那么久，别落下了病根儿。”

肖战走上前，隔着桌子坐下开始喝药，这药极苦，苦的他眉毛都皱了起来。

“张嘴。”

“啊？”肖战想着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却又听话的把嘴张开。

王一博捏了一颗糖球塞到了他嘴里。

这人怎么……把他当七岁孩童吗？

“我如果对你有所企图，刚才就会亲自让人把你救上来。”王一博看着他，说了一个肖战早就明白的事实。

肖赞用完午饭，就一直在门口等着他哥回来，他担心哥哥今日去凌烟阁顺不顺利，他没睡午觉，现下等的快睡着了，才看见一辆朱红色带有暗纹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口，他还在感叹这马车好生眼熟，就看见哥哥从那马车上走了下来。

“哥哥！”肖赞冲了过去，才发现哥哥身上这身衣服好像不是早上出门穿的那一件。

伺候肖战下车的宫人又拿了一个包裹递过去“殿下说公子这几日不要忘记吃药，里面放了糖丸，公子记得吃。”说完就驾车离开了。

直到马车驶向应天门，肖赞才想起这是那晚来接王一博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