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安北将军举荐的高人时影已达殿外,等候陛下召见。”
“宣!”
景昌帝谢琮端坐高位,看着领侍太监领命后自殿外将那传说中的高人引入殿中。
来人身姿挺拔,乌发以一玉簪固定,虽是面圣却未曾锦衣华服,而是一袭蓝袍着身,整张脸被银质面具覆盖,无法窥见真容,却可知应是一器宇轩昂、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只见时影于殿中站定,却未跪拜行大礼,仅是垂眸低首、弯腰作揖,以作见礼。
“大胆!面见天子不行跪拜大礼,不脱面具以真容直面陛下,可是不敬天子,有不臣之心!”
乾殿总管太监苏全见来着立于殿中,却不行跪拜之礼,见谢琮眉头微蹙,立即心神领会,大声呵斥殿中之人不懂规矩礼仪。
随着苏全的呵斥,店内的气氛瞬间骤降,那属于皇家的威压充斥在整个乾殿之中,然时影却似好无所觉,只见他再次朝谢琮拱手行礼,后才开口。
“方外之人,跪拜天地,见天子自然是应该行拜礼。但影入京即为陛下受下天难,若这一拜恐使上天再次窥见金龙,岂不功亏一篑?”
时影此次入京,是为景昌帝承劫而来。三月前开始,景昌帝谢琮身边屡现诡异之事,且频频陷入梦魇,无法转醒,导致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差。
御医诊了一波又一波,皆是道陛下为国事操劳,思虑过甚,才会如此。但药是一副一副的下肚,谢琮的情况却没有任何好转。
直到月前谢琮对此已无甚办法,前往国寺瞻礼会见主持印顺大师时,才迎来转机。
原本此行只是为了安心的他,在会见印顺大师时,被其一语道破现状,并言道:
“福星,由北而生,命线相系,可为陛下承替。”
根据大师提供的信息,景昌帝谢琮在安北将军的军营当中,找到了这个命格极好,福泽深厚,又与他命线相系,可替他承载天难的人——时影。而时影不仅命格贵重可与皇命相系,更是博学多才,足智多谋,这倒是很得景昌帝的心。
原本景昌帝并不打算实情以告,想要以重利将其诱至平京城,寻机让高僧做法以成命格承替之态,却被印顺大师制止,如此逆天之术需得双方悉知并自愿,否则术法不成反遭天谴。
但这件事也是极为保密的,一朝天子遭受天罚,这等事一旦传出,将会民心不稳,国将动荡,一个不被上天认可的皇帝,那是多好的谋反理由。
是以时影进京的理由对外皆是景昌帝爱才,才将之从北地招揽入京。而自时影进入平京城门的那一刻起,术法已始。
“你这竖子!竟如此骄横狂妄!”苏全抬手一指,“来人!脱下他的面具,让他跪着回陛下的话!”
这次苏全的话音刚落,谢琮就抬手止住了店内所有的动作,他知道时影说的是事实,本来开始他也只是想以苏全为媒,给这年轻人一个下马威,让时影知道,就算两人命线相系,他依旧是君,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
“陛下,并非草民不敬天子,只是这张脸既然要欺天,自然不能显露于旁人。”时影拱手施礼,语调不疾不徐,不卑不亢,“若天子想看,请屏退左右。”
“陛下,不可!此人……”
苏全一听时影的话,自然是不肯的,虽说所有的线索信息都指向时影就是印顺大师所说之人,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包藏祸心,独留他和天子在殿中,万一出事自己一个阉人,哪里担得起责任。
但谢琮还是将店内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待大殿上只剩下他与时影两人的时候,他方才站起身来,一步一步从高位走下,来到身姿挺拔的青年面前。
待与谢琮面对面时,时影也并不端着什么高姿态,而是十分主动地抬手取下了脸上那张做工精致的银质面具。
那是一张好看的脸,是的,只是好看,眉眼五官都十分的平凡,但放在一起又出奇的和谐,通身散发的独特柔和气质与这长相合在一起就好像本就是一体,挑不出任何错处。
谢琮看着这张脸,毫无预兆地抬手按了上去,从鼻头到下颌再到眉尾,不止用手指抚触感受,还时不时捏一下,仿佛是要印证手指下的是人的真实皮肤。
时影也不多,任由景昌帝做验证,良久之后,他才放下手,转身回到高位坐定。
“戴上你的面具,今夜你住到永信宫去,苏全会给你安排。”
时影拱手行礼谢恩,他明白毕竟这承替天灾一事,并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说了就算的,景昌帝疑心重,不让他彻底放心,他是不会对自己放下戒备的。
很快,苏全就安排一个领侍太监引着时影走出乾殿,去往永信宫。
乾殿作为帝王批折理事的地方,位于皇城中心的广阳宫,而永信宫则位于皇城东北角,二者距离颇远,走过去也要费些时间。更何况时影虽明面上是皇帝请来的贵客,但毕竟无品级官衔在身,且皇帝也没有开口赐予肩舆,那便只能跟着引路的领侍太监用脚走过去。
时影知道这算是皇帝给的下马威,想要折腾他一下,也不恼,跟着领侍太监转出广阳宫,慢慢行走在皇城的甬道上。
只是没走几步,两名身着官服的年轻官员与他迎面而来,擦肩而过。错身之间,其中一位气质出众,眉眼温润的官员眼神与他似有一瞬交汇便离开,似是错觉。
时影似乎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这两人身上,依旧缓慢地跟着领侍太监在这甬道里行走着。
过了许久,他才好似闲聊般问起,刚才擦肩而过的两位年轻官员。
“据在下所知,本朝能入宫参与朝会的官员品级应在四品以上,我看刚才的两位一人身着五品官服,一人身着七品官服,看来是陛下召见了。”
“公子对官员的服饰品级真是颇有研究。”领侍太监笑着回复时影,却并没有答他的话。
时影对此并无任何不快,他依旧维持着他不疾不徐的步调,好像真的是闲聊一般。
“闲时喜欢看些闲书,更何况蒙安北将军看中,在军中待过数月,也见了些。”
领侍太监见他没有深挖打探的意思,反倒是松懈了些,也捡些不重要的说与时影听。
“刚刚的两位大人,一位是工部郎中百里弘毅,是百里家的二公子,极善营造之术,另一位可是位传奇人物,一年前在众举子中可是出类拔萃的,学问高,还长得好,是殿试上陛下朱笔御批的新科探花郎,打马游街的时候,可是最受贵女们青睐的。”
“哦?看来还是位受人瞩目的人物。”
“那是,可惜这位藏海大人入了翰林院之后,就沉寂了下去,这大半年也未曾见有何建树,可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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