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有点印象,晚上几点?”
正好他也无处可去。
“六点,或者七点,等会儿下课我去隔壁院问一声,怎么?你要准备惊喜?”
魏铭响不怀好意地冲他呲牙一笑。
跟程汀洲传绯闻的人不少,隔壁院的系花田予欣算得上榜首。
程汀洲学的是管理学,隔壁是艺术院,田予欣的专业是表演。他们二人之间总是上演各种偶像剧桥段。
对于巧合,程汀洲从不过问,也不会主动回应。
大一军训时,有女生在训练场上跟他表白,被他面无表情地残忍拒绝被挂网上以后,跟他表白的人一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可惜他不上论坛,并不知道他全校最难追的男神榜top1。
对于他单身的说法,众说纷纭。直到他身边时不时地出现一个直长发身材窈窕的女生,才证明他是直男。
听到“惊喜”两个字,程汀洲敛眸,“要这么麻烦?”
“又不用你动手,我替你安排。”
魏铭响误会了程汀洲的意思,以为他赞同了自己的观点,乐呵呵地掏出手机开始订花。
“随便,有酒喝就行。”
比起给谁过生日,他更在乎点的酒合不合口。
下课后,魏铭响要去隔壁院,程汀洲便拿了魏铭响的学生卡打算去他宿舍继续补觉。
因为他爹不太满意学校的宿舍设施,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申请住宿名额。但他确实也对集体住宿没兴趣,今天是特殊情况。
陶斯言的突然到来就像寒潮,冷峻的目光下是无法闪躲的惊慌,强迫他学会掩藏与闪躲。
每次看向他的脸,他的心就像塌陷的蘑菇顶,任由雨珠肆无忌惮地翻倒再滚落,在心上生出新鲜繁茂的苔藓。潮气吹散他的理智,让他做出妥协。
每次遇上他,就会产生不确定的因素。程汀洲讨厌这种不确定性,但他无法完全讨厌陶斯言这个人,却要强装无所谓。
陶斯言午饭是在便利店解决的,因为他下午要出去一趟。
陶斯言用了一个小时收拾行李,又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打扫房子。
打扫中途他独自崩溃了好几次,一是找不到合适的打扫工具,二是他累到口干舌燥的时候,发现家里连烧水壶都没有。
程汀洲的独居生活确实过得很随意,压根不在乎自己死活。
等陶斯言凑合收拾完程汀洲的房间,一看手机上的时间,连忙洗脸出门。
他约了下午四点的面试,在便利店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垫了垫,他就赶着去外面打车。
迷羊酒吧。
是他面试的地点。
他跟这家酒吧的老板早在半个月前商量好了面试时间。
老板见到他的第一眼,真心夸赞,“你不上镜,你本人比视频上还好看。”
陶斯言不好意思地垂眸,“抱歉,我的吉他最近拿去修了,可能得先用店里的。”
说起吉他,陶斯言心头的灰雾就像拨不开似的,无法窥见他深藏的软弱。
在他生母离开人世那一天,他抱着吉他在路边弹了很久,弹到手指出血,弹到琴弦崩裂,弹到浑身被大雨浇透。
只是,大雨会停止,伤口会止血,崩掉的琴弦却很难被替换。
他那把吉他是定制款,很难找到配对的弦。
不过乐器店的老板答应替他修好,他就把吉他留下了。
“没事,店里乐器很多,你想平时拿走练习也行,只是晚上演出的时候要送回来。”
迷羊酒吧的老板是他之前在海岛打工那家海边酒吧老板的朋友,得知陶斯言要去海城暂住,便问他要不要兼职。
陶斯言原本也打算在海城找个工作,毕竟他已经成年了,总不能一直花程家的钱。
其实他母亲也留了钱给他,但有一部分涉及到了他生父,目前正在走流程,继父答应会替他请律师打官司,让他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继父是个好人,所以他更加介意问他要钱。
陶斯言不止会吉他这一种乐器,钢琴、架子鼓、萨克斯......多多少少他都学过,唯一擅长的就只有吉他和钢琴。
小时候,他还拥有过一架钢琴。后来为了抵债,钢琴被人搬走,他的架子鼓、萨克斯、大提琴全部被二手处理,只有他的吉他侥幸留下,但这并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大发慈悲,是他母亲用身体护下来的。
有时候一闭眼,想到那一年,破旧的出租屋门外冷风刺骨,屋内的交合声伴随着女人尖锐的惨叫声。透过门缝,陌生男人丑恶的嘴脸,生母黯然无光的眼神,总会昼夜难眠。
为了替躲起来的男人还债,母亲倾尽所有。
直到后来母亲与初恋重逢,带着他进入一个全新的家庭。
他重新拥有了钢琴,拥有了架子鼓,拥有了比之前还多的乐器,但唯一属于他的,其实只有那把吉他。
Unrequited love。
中文译为:暗恋。
【玫瑰终将被月季代替,照进枯井的月光碎在淤泥里。】
【这世间无人知晓我欲言又止的秘密,你比时间还具体。】
“这是你们店里新招的吉他手?”
“老板熟人介绍的。”
魏铭响定完卡座,侧着身子靠在把台上,扬眸看向简易舞台上的少年,“唱的还不错啊,比之前的好。”
魏铭响想起之前在酒吧驻唱的吉他手竟然连扫弦都不会,唱歌也是一塌糊涂。
陶斯言刚结束,魏铭响就带头鼓掌。
听见掌声,陶斯言稍有些尴尬。
他已经很久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过了,说不怯场是假的。
好在老板还算爽快,一口敲定他,“今天晚上能来上班吗?”
陶斯言想起程汀洲临出门时说自己今晚不回来住,他一个人晚点回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以。”
确定工作时间后,老板领着陶斯言跟酒吧的同事认识。
陶斯言的脸生的白净,虽然已经成年了,看着还跟刚上高中的小学弟一样。
酒吧的同事一口一个“弟弟”,把陶斯言叫的面红耳赤,估计他要好久以后才能适应。
临到酒吧开门前一个小时,老板告诉陶斯言去后台换衣服。酒吧有专门为驻唱歌手准备演出的衣服。
陶斯言低头看向自己的白T牛仔裤,确实不适合这样的工作场合。
但他又接受不了太过暴露的,挑挑拣拣,选了一件黑色V领的丝绸衬衫,配上简单的西装裤,随便用发胶把头发一抓,原本耷拉着额梢处的碎发被他捋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当初他一个人出门在外,为了装成熟,也学了几手化妆技术。阴影轻轻在脸颊两侧一扫,镜子中,他原本就清瘦的脸庞突然多了几分成熟。
他的骨相生得好,不管是放在男人堆里还是放在女人堆里,都算得上绝色,美而不娘。先前也确实有星探想要挖他去演艺公司,都被他拒了。
他不喜欢演戏,更没兴趣当idol。
陶斯言换好衣服,整理好造型,刚从化妆间出来,就引起几个女同事的惊呼。
“小言这颜值放在娱乐圈都是顶尖了,咱们这小店真是有福了!”
“就是!小言长得好看唱歌又好听,肯定能成为咱们店里的‘大明星’!”
“老板!你要不要考虑转行开个演艺公司,签了小言,小言就是你后半辈子的养老保险!”
老板听到不远处的动静,抬起头淡淡一笑,“行啊,我开公司,你们参股,一个人先资助个五百万吧。”
“那还是算了,我现在连五万的存款都拿不出手。”
“迷羊酒吧”的老板姓林,今年二十八,是海归博士。放着留校名额当秋风,硬是要回国做生意。
幸好林家有钱,他上面还有个亲哥替他兜底。
林老板特意把酒吧选在E大附近,一是这里学生多,二便是了却自己的心愿。
他之前就是E大的学生,高考失利后他不想复读,随便填了个学校,大三以优异的成绩参加了学校的交换生项目,被Y国高校的导师看中,留在了自己的实验室做项目,加上读研读博的时间,他竟然在y国待了六年。
“迷羊酒吧”也是今年才开起来,开业还不足三个月,程汀洲是这里的常客。
试营业的时候,程汀洲趁着店里的开业活动,直接办了张SVVIP卡,能享受的优待很多。虽然魏铭响自己办的也有卡,但跟程汀洲的黑卡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他的卡最多只能卡十人卡座,魏铭响的最多可以开二十人。
陶斯言去今晚要演出的舞台调试设备时,魏铭响正在跟林老板商量该如何布置场地。
魏铭响接了一份委托,是他一直在追的隔壁院女生交给她的任务。他喜欢的女生刚好跟系花田予欣住同一个宿舍,听说他跟程汀洲是朋友,便开出条件:只要助力田予欣表白成功,她就同意他的告白。
魏铭响其实心里有些不情愿,就算他已经追了这个女生很久了,但也不代表他非她不可,怎么能用他跟程汀洲的友情当筹码?不过田予欣确实是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女生,再加上她爸又是E大的副校长,程汀洲要是真跟她在一起,是不是就不用愁挂科了?
毕竟他的平时分太低了,要是大三继续挂科,他就别想正常毕业了。
E大宿舍区。
程汀洲睡足了起床后,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问了下魏铭响的舍友,才知道已经晚上八点了。他跟魏铭响约好六点半集合,但现在已经迟到一个半小时了。
算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其实他也没兴趣参加什么生日会,只是想找个地方喝酒而已。
程汀洲起身洗了把脸,把手机塞进兜里,慢悠悠出门。
从宿舍到后街的酒吧只需要十几分钟,他八点二十到,陶斯言八点二十下台。
迷羊酒吧蛮有人性化,不会让驻唱歌手一直坐在台上闷头唱,八点二十、十点二十这两个时间段,会给他们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陶斯言放下吉他,找同事姐姐要了杯白开水润嗓子,刚一抬眸,余光像是枪杆上精准的瞄点,落在男人漠然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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