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三十八年,仲夏。
烈日之下,一群人站在午门外,面容阴沉,还透着不屑与不耐,个个佩个剑,似一棵树一般矗立在原地,看架势,似乎是在审什么人。
为首的手中拿着一条鞭子,长臂一甩,长着倒刺的鞭子便朝着木桩上绑着的一人狠狠抽去。
他身后不远处则有一位打扮似文官的中年男子一脸不耐的催促:“招了没?你不会用点力吗,日头这么大谁受的了啊,快点让他招了!”
中年男子没有理会行刑小兵的点头哈腰,催促完不满的回桌前坐着,招供还需要他记录,不能离开。
而绑在行刑桩上的人早已被各种酷刑折磨的血肉淋漓,连惨叫都几不可闻,听见这话还是艰难辩驳:“……不…是我……”
“还敢狡辩!谋害王爷的毒药分明就是从你房中搜出来的,铁证如山抵赖不得,你最好如实招来!”
成人手指粗的鞭子抽在身上,分离时那鞭子上的倒刺剌着他的皮肉撕扯,血肉横飞。王一博咬紧牙关还是没能阻止惨叫破口而出,他痛的浑身颤抖,眼前发黑。
那鞭子抽在身上如同火燎一般,痛苦非常,这群人为了能早点让他招供的人还将鞭子浸了盐水。
他们将王一博绑在一根沾染了无数人鲜血的木桩上,用鞭子抽打着他的身体,逼他招供。
酷刑之下王一博没能撑多久,他视线开始模糊,疼痛却依旧清晰,内心无助的咆哮: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好痛,太痛了……
无助绝望的呐喊无一人听得见,他在痛苦的沼泽中不断徘徊挣扎,直至窒息——
王一博头痛的坐在床边,打开床头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痛苦的按了按眉心,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梦见这么奇怪的梦呢?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难道是他有什么怪癖,才会梦见自己在梦里被人抽,还抽了很多次。
猛然惊醒后心脏狂跳不止,那绝望和疼痛是如此清晰,清晰到梦醒后都让他心悸。王一博平复心情后重新躺了回去,还是睡不着。
黑夜漫长,睡不着的人最爱胡思乱想。
这个梦过分真实,真实到他甚至可以回忆起那小厮穿的衣服,鞋子……
他一直在喊救命,可心中却很惶恐,很怕来不及,来不及什么呢?是来不及有人来救他吗?却又觉得不像,更像是害怕有人会来救他的那种焦灼。
“我在想什么?”
王一博嗤笑一声翻身继续梦周公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赴约。今天休息日,早在一周前就和好友约了一起吃饭喝酒,不能鸽。
到了地方,其他三个人一见他都被吓了一跳,佑林跳出来道:“不是吧博儿,你昨晚是被女鬼吸干了阳气吗?怎么这幅鬼德行。”
旁边二人皆是附和,因为他这幅面黄肌瘦的样子,活脱脱的鬼德行。
王一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惆怅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这几天来来回回做同一个梦,梦里我一直被人拿着鞭子抽,逼我招供,嘶……那简直,太真实了,我现在都能想起来那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
三人面面相觑,坐在右边的两位并没有发表什么观点,左边咋咋唬唬的佑林面色微动,无人察觉。
“要不是柏哥顾家难约,我今天就要睡大觉把你们鸽了。”
闻言,除了杨柏之外的两人都唾弃他不够义气。佑林端详了他一阵,啧啧道:“哎我说博儿,你最近要走桃花运喽~”
佑林这人,生平最爱干的事有两件——及时行乐,掐决算卦。
王一博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笑了一声道:“是吗,说来听听。”
佑林来了兴致,捧着他的脸猛盯,最后面色一沉,开口:“嗯——我看的果然没错,你这几日夫妻宫发亮紧凑,朝气蓬勃,端的新生之态,一看就是要动凡心的节奏,只不过嘛……你的子息宫黯淡无光,犹如一滩死水,还伴随着萦绕的顽固黑气,怕是没有享受儿女玩闹膝下的命喽~”
“……”
“……”
“……”
“别他妈瞎扯淡了,来来来, 坐好坐好,好不容易聚一次你又犯病。”
老于听不下去打断了他,招呼着众人坐到餐桌前,转身对服务员吩咐可以上菜了。
王一博看了眼已经坐在桌子周边的三人,一晚上的疲惫消散了不少,也坐了过去。
“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
佑林恨铁不成钢的狂拍桌子,一脸傲娇。
“我跟你们说,别人求我我都不给他们算,你们倒好,我分文不取给你们卜卦,你们居然还嫌弃,知不知道这A市有多少人眼巴巴的想让佑公子我算上一卦?”
众人对他的吹嘘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果然,佑林吹了一会儿也就不吹了。
“最近我老婆怀孕了,不太方便出来,抱歉了。”杨柏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歉意一笑,可笑中还抿着幸福和炫耀。
“恭喜恭喜啊,几个月了啊柏哥,这种大事都能憋着不说,到时候一定给小侄包个大大的红包!”
“恭喜柏……”
“我就说嘛!博儿还没来的时候我就说你这两天红光满面,必有好事发生,还不承认,非说是我犯病胡说。”
王一博的恭喜说了一半就被佑林掐了,他义愤填膺的指着杨柏直骂对方不讲义气,一边高歌自己是如何的高明、如何的料事如神。
杨柏看了他一眼缓缓道:“那你帮我看看怀的是男是女。”
“不是吧柏哥,你还重男轻女呢?”佑林望着杨柏的侧脸啧啧叹息:“嫂子知道肯定揍你!”
“你该不是算不出来了吧?”
王一博给他加了一把火,果然,佑林一激就上当,端详了一阵,道:“男。”
“得得得,听你胡扯,吃饭。”
老于听不下去摆手打断,精致的饭菜被服务员端上卓,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一见美食佑林也不争辩了,揽住老于肩膀锤了他一拳:“真够意思啊老于,把我们爱吃的都上了。”
这家餐厅是老于的,准确的来说,老于开的高档餐厅A市随处可见,他家里从前就是做餐饮的,算是子承父业,发扬光大。
而佑林整天不务正业,掐诀算卦,却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毕业后都留在A市,关系颇深。
至于杨柏,他们从前是邻居,后来因为父母工作变动就搬家了,再次相见也是因为佑林,否则他可能不会接触到杨柏这种混迹在上流社会的人士。
而王一博的职业虽说不上能让他大富大贵,可解决温饱,攒个老婆本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惆怅的喝了口酒,总觉得这两天气血浮躁,格外烦闷。那个扰了他一整晚的诡异梦境真实的可怕,折磨得他身心俱疲。
“来来来,别光顾着喝酒,吃菜吃菜。”
老于见王一博闷头喝了两口酒,担心他空腹喝酒伤胃,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菜。
“够了老于,我想吃什么自己会吃,你真拿我当你儿子了?”
王一博看着碗里垒出来的小菜山哭笑不得,打趣着挡了他夹菜的动作,佑林在一旁不客气的哈哈大笑,杨柏则是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老于睨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又往他碗里夹了个鸡翅才放下筷子,道:“滚滚滚,再给你夹两筷子也不见得你喊爹。”
“哈哈哈,喝酒喝酒。”
佑林啧了一声,对着王一博说道:“博儿,我看你印堂发黑,面色萎黄,这两天怕是有……”
“操,真是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老于暴躁的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鸡翅。
…………
热络的氛围让王一博暂时忘记了一晚的梦魇,沉浸在和好友许久未见的欢愉之中。
只是他的心隐隐觉得,那里好像空了一处,和好友相聚都无法填补。原本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从今天睡醒开始,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遗忘了,而且忘的很彻底,那个东西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
这种感觉令人惶恐到坐立难安,明明和他的记忆只有薄如蝉翼的距离,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他一定忘了什么。
久远的记忆犹如海滩上被掩埋的贝壳,会随着海水的冲刷逐渐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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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