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轩说书人刚绘声绘色的说完昨晚韶华楼一事,台下重人便议论纷纷。
“还真别说,那颜家三公子颜玉书,我有幸见过一次。”
“怎样?真如这说书人所说的,如琢如磨,美如冠玉?”
“那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我在这长安,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颜家三公子的。”
“怪不得能引的祟王和太子相争。”
“这颜家三公子,早些年就是太子的幕僚了,只是不止是幕僚还是……”
这人的未尽之言,含糊暧昧不清,引得茶楼一群人唏嘘不已,口哨之声连起,颜玉腾冷眸抬眼看去,喝了一口酒,放下手中的酒杯。
“那般人物,不知道太子能不能忍得住,换我肯定是忍不住的。”
“那般人物,不得放在手里捧着,怎么舍得碰。”
“愚昧,就是这样的人物,但凡能与他春风一度,死了也值了。”
颜玉腾拎起桌上装有热茶的茶壶,急步走过去,用力砸在了噪得最闹的人头上。
茶壶在头上碎裂开来,那人脑袋立即见了血,滚烫的茶水更是顺着那人头上流下。
“啊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大厅里的人惊叫着四散开来,只留下那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叫不出声来。
颜玉腾扔了手里的茶壶碎片,蹲下去捏着那嘴碎之人脖颈,那人满脸的血迹和烫茶,被捏得脸色涨红出不了声,颜玉腾冷声道“他也是你们能说的?”
周围有人认出了他“是颜玉腾。”
“他不是和颜家断绝了关系了吗。”
“那个因为一个旦角和颜家断了关系的颜家五公子?”
“那么颜玉书便是他的三哥了。”
颜玉腾不理会周围人的话,扬声道“我奉劝诸位,管好自己的嘴巴,小心祸从口出。”
他说着又踢了一脚地上满脸血迹的人“管不好自己的嘴巴,就不要出门来。”
想到地上的人说的话,气得又去踹他。
“玉腾。”
听这声音,颜玉腾便停了脚。
在众人目光之中,一行人走进一品轩,走在最前方的那人正是颜玉书。他未戴冠,仅用一条白色发带一只银簪将一头青丝缚于脑后,形态随意,却最是矜贵清雅,纵然外头罩了一件白色狐裘,也能看出他身量高挑,风姿过人,清贵至极。
他走近时,周遭旁人全都低头侧目,不敢去看他。
真应了那句:可远观不可亵玩。
待颜玉书行至他身后,颜玉腾终于回身“三哥。”
“嗯。”颜玉书看他手上的血迹,又看地上躺着的哀嚎的人,认了出来,吩咐楼衍“楼衍,为江公子请个大夫,再好生送回去,再替我送一份糯米糕过去请江老先生品尝,就说,江老先生教的公子,当真口齿伶俐,能说会道。”
“是。”楼衍得了命,带着人将地上的楼家公子带走。
颜玉书这才抬眸看颜玉腾,从袖中拿了一块雪白的帕子递给他“谁让你当街打人了?”
颜玉腾接过帕子,也舍不得用来擦手,垂下头不说话,颜玉书也知晓,他是为了自己,便道“随我来。”
颜玉腾把帕子放到怀里,乖乖跟在颜玉书身后离开一品轩,留下身后的人各自回了位置,也不敢再议论两人。
颜玉腾跟着颜玉书去了长安最大的酒楼二楼包间,颜玉书特意挑了个临窗能看到街面上的位置坐下。
颜玉腾在他对面坐下,也不说话。
等小二上好了茶点,颜玉书才说“玉婉很担心你。”
颜玉腾沉默了会“告诉四姐,不用担心我。”
知道他不会回心转意回颜家,颜玉书也不劝他,椅在窗边“你就打算这样了?”
“这样挺好的,三哥。”颜玉腾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倒了一杯酒“三哥,你不必担心,我有去处。”
“……嗯。”微风抚着颜玉书的发丝,颜玉书知道劝他不了,便也不说话了。
兄妹五人,虽说是一母所生,但容貌各异,性格各异,颜玉腾不似颜玉书的矜贵,面部线条流畅,剑眉星目,此时冷着脸,沉默着在一旁饮酒,楼冲适时敲门进来,对着颜玉书和颜玉腾行礼“公子,五公子。”
颜玉书放下手中茶杯,抬眸看他“事成了。”
“是,属下将她带过去了。”
“那便好。”颜玉书心情极好,倒了一杯茶慢饮。
颜玉腾看颜玉书弯唇的弧度,便知道,他定是做了什么损事,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你离家已久,为何会突然回长安?”
“过两日便是千机楼拍卖的日子,这次有一物,送兄长正好。”颜玉腾也不瞒着颜玉书“我正要找机会联系三哥,三哥便来寻我了。”
千机楼咸阳最出名的拍卖楼,里面拍卖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颜玉书算得上是足不出户的人,也听过千机楼,只知道它是个销金窟,尚且不知里面有什么。颜玉绒常年行军在外,能送给颜玉绒的东西?颜玉书放下手中的杯子,神情也认真了起来“何物。”
颜玉腾起身,隔着四方桌不方便,便走到颜玉书身旁,低声道“金缕衣。”
“当真?”
金缕衣存世多年,是许多人重金所求的宝物,此物,颜玉书只听说,穿在身上可刀枪不入,却一直未曾见过。
“若不确定,弟弟怎么会赶着回来?”
若是真的,必是许多权贵,江湖人士都会慕名前去,想要得到,恐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但,若是能拿到送给颜玉绒,日后……
“这金缕衣,如果能送给兄长,日后,我们总能放心些,我们……”颜玉腾正欲再说,便被外头的声音打断了。
“你这个荡妇,杀千刀的你勾引我男人。”街头一个妇人扛着一把菜刀,从一处酒楼里追除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子。
颜玉腾站起身,只见被追着的那女子,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最后追出来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子,急急的就要去抢拿妇人手中的菜刀“娘子,使不得,使不得,你快住手。”
那妇人表情凶悍,一把推开男人,指着地上的女子骂“你身为祟王侍妾,勾引一个杀猪的,你这个婊子,是祟王不行吗,你给他戴绿帽子,不怕被砍头啊。还是你看祟王被囚三年,怕他就这样老死府中,早就想跑了吧。”
开口就指出了女子的身份,气急了说出祟王不行这样的话来,其他话,更是句句诛心,大街上人多,这会儿已经议论了起来。
颜玉腾看一眼颜玉书的表情,确定了,这是颜玉书的手笔。
“大伙儿来评评理,我相公杀猪的,平日里往祟王府送些猪肉,没想到啊,就被这贱人乘机勾搭上了。”妇人越想越气,也不敢真当街杀人,丢下菜刀就去扯女子的头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不守妇道,祟王满足不了你吗。”
“他不行,你勾搭我男人做什么。”女子被她扯得尖叫不已,衣不蔽体“祟王难道连一个杀猪的都比不过吗?走,去见祟王,我倒要看看,他杀不杀你这个贱人。”
颜玉书看着两人的吵闹引来厢军,带着三人压去了府衙。
颜玉书不欲去府衙,便对楼冲道“去看看。”又想他说话不得趣,又吩咐“去带上颜絮一同去。”
“是。”
等楼冲离开后,颜玉书才把随身携带的银两递给颜玉腾“若是你说的是真的,那不论如何,咸阳这一趟,我定要去试试了,你便找个好地方住着,待我准备好了,便一起前去。”
他如此说,颜玉腾打心里便高兴了起来“多谢三哥。”
“三哥知道你不容易,但是,玉腾。”颜玉书站起身,轻轻拍了拍颜玉腾的肩膀“尽快忘记前尘吧。”
一句话,便让颜玉腾的动作顿住,半响,才笑道“三哥,道理我都懂,但秦书,要我如何能忘。”
提起这名字,颜玉书心头震痛,不再言语,转头看向窗外,长安历来繁华,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两边延伸。街道之上的行人形形色色,只是,近来多了许多因江南水患而来的难民。
风抚了过去,空气里沉得厉害,颜玉腾先打破了沉寂“韶华楼一事,我已经听说了,三哥只如此,便放过了祟王?”
若是旁人,颜玉书少不得得让他去了一层皮,怎会如此,只让他丢了些脸面便作罢。
颜玉书不曾回答颜玉腾的问题,静静的瞧着那些或蹲、或跪、或坐在角落的难民,如今大盛内忧外患,皇帝和世家斗了一辈子,如今外敌侵扰,国库空虚,拿不出银两,只能向世家妥协,此举便难还耕于民,使得百姓无地可耕,贫苦不堪,国库难以富裕不起来。加之又除掉柳氏一族,使得将士寒心,太子更是为了登上太子之位不择手段,害得一代良将战死沙场。而今朝中大员纷纷各自站队,便就这江南水患一事,其实贪污腐败之流何其之多,都无人敢真正去查一查,无人有空为这天下万民想一想。
但三年前的祟王,曾在大殿上说,理应重整大盛户籍,量地归民,让天下百姓有地可种。
只是,如今他出府,皇帝不一定会让他接触朝中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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