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的时候，那个买家被王一博打了一顿，不敢声张，默默捂住肚子，去了医院。

　　看见肖战无辜的眸，王一博更是怒意横生，质问道，“我他妈给你转校，意义是什么？！”

　　肖战再笨也反应过来，自己呆在这样的酒店意味着什么。

　　男人怪他愚孝，怪他容易被骗，怪他将事情看得不重要。

　　“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来晚一步，你会怎么样？”

　　王一博抓了肖战的养父母，那两人倒是伶俐，赶紧跪了下来，嘴里一直没停，嗫喏地，一个劲儿说对不起。

　　越是听道歉，越是心怒，王一博一脚踹在肖战的养父身上。

　　他们无非是说，肖战是无辜的，自己假诹，说是生了病，孩子孝顺就回来看了。

　　再说，就是，他们给肖战喝的东西里放了什么，才导致肖战什么也不知道，就被他们给送来了酒店。

　　不知，他们是不是弃车保帅？

　　反正，肖战的养父捂着被踹疼的肚子，一个劲儿将肖战从这件事里，摘得干干净净。

　　但王一博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肖战的事情。

　　那是肖战第一次被养父母卖的那次，当时，他根本没有被喂任何药，只是一直安静地，低着脑袋，站在那里。

　　肖战眼睛泛红，委屈和后怕，可，全身除了贴身的衣物，多一件都没。

　　“你还呆在床上？还不给我下来！！”

　　王一博气得想直接攥人起来，只要一想到，那个什么总，也看见了睡在被褥里，清甜模样的肖战，他就恨不得撕了这被子。

　　而肖战却先一步，紧紧裹住了被子。

　　愤然地看向父母，又看向王一博。

　　王一博只以为他还在眷恋着什么床，自己找到了，不过是误了他们的好事。

　　抬手掐住肖战的下颚，问道，“怎么了？不舍得出来么？

　　肖战，你真的吃药了吗？”

　　“说话！”

　　这一夜的荒唐、脏事···没人在意肖战醒来的窘然，也没人知道，他只穿着贴身衣物，面对着这么多人，真的没脸掀开被子，坦然地下来。

　　他的羞窘，一文不值。

　　他们不过都是在想，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卖个好价钱？这会子，被人抓了现行，怎么才能让损失最低？

　　或者，自己买的东西，已经付费过好几次的东西，是不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当时，王一博攥得再狠，肖战也死力挣扎了。

　　就在王一博再掐住他下颚的时候，也不知肖战哪来的勇气，猛地一下，直接咬在了王一博的虎口。

　　他死死咬着王一博，他以为王一博会猛地，朝他脑袋打一拳。

　　但，都无所谓了。

　　他觉得，被打死了也好。

　　他比谁，都恨，下午时，那个相信了母亲全部说辞的自己。

　　肖战猩红的眼，一直盯着王一博。

　　直到王一博的手被咬出了血，养母在旁边一直喊他，肖战才后知后觉，脱力般，松开了全部。

　　男人，没打他。

　　肖战呆滞地看着眼前，却什么也看不真切。

　　···王一博一直记得那个极窄的巷子。

　　那夜，他将肖战从酒店里带了下来，也回到了车上。

　　而肖战像死过去了一样，眼里半点光也没，王一博也尽量忍了脾气。

　　流了血的手，也只是简单攥了一块帕子裹着。

　　然而，发现肖战怎么也不扣安全带，王一博按下自己的怒意，也试着帮弄了几次，却都被肖战挣扎掉。

　　他当然不了解，肖战被他攥出被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穿上外套时，那心如死灰的心情。

　　当王一博再一次想帮他扣安全带的时候，肖战突然嚷道，“我要回去！送我回去！回去我爸妈那！”

　　···刚刚在楼上，那两口子跪着说的话，还在狡辩，说全是他们骗了自己的儿子，儿子从头到尾都是清白的，对于买卖，根本不知情。

　　可，肖战现在竟然还喊着，要回去？

　　如果他真的被那俩人害成这样，他还要回去，王一博真的理解不了这里面的逻辑了。

　　王一博当然知道，肖战的养父母跟自己，于肖战来说，都是坏透了的人，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说，他也应该是跟自己回家，不是么？

　　···明显他不再愿意跟自己走了。

　　他却一心只想回去。

　　所以，这次的事，他真的无辜吗？

　　思及此，王一博猛地一下子扳过肖战的脑袋，狠狠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回去！回到河西弄堂168号95幢的203！

　　你听清楚没有？！我说，我要回去！回去我爸妈那，回去！”

　　“再回去，被卖么？”

　　“不是都一样？！！”

　　17岁的人，第一次话压着话，反驳了他。

　　那夜，僵持着，谁也没多说一个字。

　　好像什么东西在痛着，也好像什么东西变了。

　　最后，王一博让人将车，开去了那个巷子。

　　进了巷子口，就一路颠簸、狭窄、蜿蜒···

　　养父母怯弱地等在了老旧房子的跟前，肖战下了车，他们试图又推了推，说着什么，大概是想让肖战赶紧回大老板的车里。

　　肖战背对着王一博，其实，满脸已经是泪。

　　灰头土脸的，不对，准确地说，是没脸没皮的。

　　可，他就是不想再回到王一博那里了。

　　他死死咬着唇瓣。

　　那酒店房间里，被男人猛地拍亮的灯，一盏一盏，照亮了他全部的不堪。

　　他也知道，父母是怕得罪王一博，就劝自己必须回去，但他就是死乞白赖地，不想转身。

　　死在这个黎明吧，就这样死掉吧···

　　而王一博自然不知道肖战的想法，只看了几眼他们三个人“客套的”推搡。

　　见肖战固执地死死攥着背包带子，也没半点回头的意思。

　　王一博终于无力地开了口，对着司机，“走吧”。

　　···当车子启动，王一博也闭上了眼。

　　他不想看见肖战出现在任何逼仄的巷子里。

　　这路，太窄了，具体意义上的，也是抽象意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