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其实想将这碗长寿面做得再丰盛一点，可没办法，他这里没有什么可用的食材了。

一碗素面端出来时，他才留意到桌子上还放着一个未拆包装盒的蛋糕，以及蛋糕旁边，静静躺着的一束栀子花。

他的手指颤了一下，眼眸垂下去，将面放到王一博旁边，说：“吃吧。”

岁月流转，山珍海味，于王一博而言，都抵不上眼前这碗素面。

王一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饿极了，拎起筷子把面往嘴里送，猝不及防被烫得舌头发麻眼含热泪，肖战无语地抽了一下嘴角，又忙不迭给他倒水，说：“你不能慢点吗？又没人……”

他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因为王一博不像是会耐心听他说教的样子，此刻的王一博，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水，只是仰起脸来看他。

一直盯着他，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全是肖战看不懂的情绪。

他赶紧偏过头，结结巴巴说：“那个，你慢点吃，我有点累了，我……”

“刚睡醒你累什么？”

王一博看他又要逃，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其实没用多大的力，可肖战完全没防备，被他一下子拉进了怀里。

身体一个踉跄，最后稳稳坐在了他腿上。

“你，我……”肖战也不知道这变故怎么来的，他无措起来，想离开却动弹不得，脸色红得能滴出水，只能小声说：“放开我。”

王一博被怀里的温软冲得脑壳发胀，酒精最大限度地侵蚀着他的神志，他没顾肖战的挣扎和反抗，扣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肖战身上还带着厨房里未散的油烟味，王一博口腔里弥漫出来的全是酒气。

“唔——”

肖战两只手在他背上乱抓，王一博却置若罔闻，身体里一波一波的冲动在接吻中齐聚一地，让他动作纠缠间强迫着肖战交出舌头回应他。

眼睛红通通的，王一博强烈的气息，让他此刻俨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中午的饭我吃了。”王一博吻着他，呼吸全乱了，却仍是慢吞吞往外吐字，“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王一博的生日，肖战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分开后的这三年里，每到了八月五号，肖战总是怅怅仰望天际，幻想一下王一博此刻在做什么。

跟谁在一起？吃了什么？过得快不快乐？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分别时，王一博说过，说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对他死心了，身边就会有新的人，有人给他庆生，有人给他做饭，有人像曾经的他那样，被趁机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比如像现在这样，坐在他身上，以这样尴尬又亲密的姿势跟他接吻，给他喂饭。

肖战的眼睛酸，一滴泪落了下来。

滚烫的泪流至嘴角，冲撞着王一博身下汹涌的冲动。

王一博放开他，眼睛里水雾濛濛，他并不知道肖战此时的感受，还沉浸在生日当天被肖战投喂的惊喜中，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说：“不许哭！”

语气略带几分凶狠，动作和眼神却温柔如水，王一博纵然有过生日不想扫兴的念头，可脑海里也还有一个另外的想法。他觉得肖战对他是留有旧情的。

如果是，他是不是也应该把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从脑子里剔除掉，然后心无旁骛地跟肖战开始新的生活？

“面该凉了，你慢慢吃吧。”

肖战双脚蹬在地上要起来，却被王一博紧紧按住腰，问：“你以前说过，过生日都听我的……”

“什么以前以后的？”肖战一咬牙，蹭蹭的火气又往天灵盖上冒，“别仗着喝醉了在这里耍流氓！”

王一博却像是没听到，轻眨一下迷离的眼睛，又喃喃重复了一遍：“你明明说过，说一辈子都不反悔……”

肖战的火气被他一句话浇得凉透了。他心里凉透了。

一辈子都不反悔？可他的一辈子到底有多少时间呢？

想到化验单，想到医生的话，肖战连语气都软下来，甚至带着几分哄人的意味，“王一博，赶紧吃点东西，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王一博的身子晃了一下，又自己稳住了，眉毛用力地皱住，说：“公司的客户都是我喝酒喝出来的，人送外号‘酒桌不倒翁’！”

肖战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扼住一样，钝刀割肉般地疼着。

王一博皮肤白，此刻脸上被酒精透出粉色，肖战鬼使神差伸手摸上了他的脸，小声地说：“你怎么不爱惜身体呢？”

“我身体好着呢，还要怎么爱惜？”王一博醉得舌头都是麻的，说起话来给牙齿咬了好几次，“难道……要长命百岁啊？我活那么久干嘛……”

肖战愣了一下，脸迅速红起来，但那红绝对是愤怒所致。

他是气急了，气得甚至有些委屈，抹了一把眼睛，很多要说的话急冲冲地从脑海里散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剩下一句赌气的话，“随便你，爱吃不吃！”

“我吃我吃……”

肖战这一生气，王一博有些分不清现实梦境，时间仿佛真的还溯回到了三年前，他急咧咧地将人拥住，讨好地亲在他耳后，“你喂我嘛——”

那姿势撑得久了，肖战腿麻，又被王一博缠得心绪烦乱，在王一博松懈的空隙，用力一挣，站了起来。

客厅里的冷气吹进刚刚还交叠的身体上，肖战居高临下眼神清明的逼视让王一博回过神来。

他仰着脸，在肖战抬腿要走时再次将人拽住，看着他开口，似是乞求，“肖战，我过生日……”

肖战的眼泪难以克制，汹涌地从眼眶里冒出来。

“好，我喂你。”

肖战端起面碗，用筷子挑了一下上面结了一层皮的面汤，底下冲上来一股热气，他吹了吹，慢条斯理地送到王一博唇边。

“不要这样，”王一博扭了一下脖子，将喝醉酒不要脸的行径发挥到极致，“用嘴巴喂。”

肖战：“……”

面没有吃完，不知道谁先失的控，两个人在一张椅子上交叉坐着亲吻。肖战心里那根弦有一下没一下地，啪嗒啪嗒来回拉扯，在被王一博抱起放在卧室的床上时，才终于彻底断开了。

他是有机会拒绝的，在身高上还略占优势的他，也完全有能力将身上的醉鬼推开。可他没有。

他没有什么能再给王一博的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久别重逢后的第一个，也是他这辈子能陪至爱之人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如果王一博想要，他只能义无反顾，将自己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