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哭笑不得地摸了一把脸,重新坐回驾驶座,连路边上站着的楚楚可怜的唐南都比平日顺眼得多,还面带微笑地跟他挥手告别,说:“我们走了啊。”
肖战撇撇嘴,靠在车座的角落里一语不发。
王一博开车的功夫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肖战闷闷地挤出来一句:“我觉得,你那个助理长得蛮好。”
“嗯,对。”
王一博继续开车,余光瞥肖战的反应,肖战脸色似是有点黑,嘴唇不悦地嘟着,听了他的话,连哼唧都不哼唧一下。
“长得好能怎么样?”王一博试探着又问:“你……还吃他的醋啊?”
肖战顿觉原来刚刚的小心思王一博不是没看懂,而是在等着他回应。他斜着看过来一眼,轻描淡写地问:“你们的关系已经到让我吃醋的地步了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王一博捏住他的手拽过来亲了一下,说:“不提他了,出去玩要开开心心的。”
八月中旬,南城还是热得火炉一样,王一博带他去的是一家名为望景山庄的度假村,远离城区,又挨着峡谷而建,风景暂且不说,温度倒真的比城里凉快。
王一博订的是朝向最好的房间,能看到不远处的两面山环抱之下的山坳,峡谷上面还有一座用来观赏的玻璃桥,他指着走在桥上看风景的客人,对肖战说:“看,望景山庄,望的就是这个景!”
“你想去玩吗?”
王一博以前酷爱各种运动,也喜欢挑战一些刺激项目,这种玻璃桥悬在半空中,玻璃路面下是万丈悬崖,脚底下踩着透明的玻璃,并不是为了看清峡谷深底的风景,而是玩的就是刺激。
但肖战自打生病以来,身体渐渐吃不消,这种地方他不敢涉足,站在上面怕晕过去。
王一博看他侧脸,瞟着他明晰的下颌线,感觉肖战似是有一丢丢紧张,于是他说:“不,不想去。”
山庄里能玩的项目很多,除了观景以外,还有一些娱乐,运动性质的,王一博本来想带肖战先出去走走看看,结果晨飞一个电话打进来,让他去打球,肖战才意识到原来晨飞也在。
“他在南城举目无亲,我们可怜可怜他,带他一起玩呗!”
王一博浮夸地笑了笑,且声音不小,以此来缓解一下气氛,“走吧,你陪我去篮球场好不好?”
度假村里面有个很大的室内篮球场,就挨着他们住的那栋房子,不过这个点来打球的不多,肖战和王一博到的时候,球框下除了晨飞,还有几个陌生人,应该也是这里的客人。
“肖战也来了?”
晨飞热情地跟肖战打了招呼,又看向王一博,恍然大悟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个认识,就是因为王一博打球吧?”
“对。”肖战对他点点头,又说:“你们打,我在一旁等着一博。”
“行,等一会儿带你去餐厅吃东西。”
晨飞带王一博运着球进到队伍里,王一博隔着一大段距离冲着肖战挥了挥手,出来之前他就换了衣服,这套红色的球服瞬间将肖战的记忆拉到了初识王一博的那个傍晚。
只是打偏了一个球,导致他膝盖上的淤青伴随了一个月之久,那一个月的时间里,王一博抱歉,愧疚,给他买了很多东西赔罪——都是吃的。
刚开始不熟,王一博确实是以真诚而歉疚的姿态每天来看他,至于后来——他则以膝盖上还留有印迹为由,每天至少要约见肖战一次。
给他擦过药,给他揉过那一片青紫,但王一博还有什么小心思,其实肖战早就察觉了……
再后来,王一博跟他表白,两个人在一起,他以为那个点头真的能代表一辈子,可现在才不过五年多而已。五年多,还有三年的时间是分离状态,他承诺王一博的一辈子就要潦草地走向终点了!
或许是室内沉闷的缘故,肖战忽然有些喘不来气,看了一眼手机,也快到吃药时间了。
想到马上要跟王一博和晨飞一起吃午饭,饭后可能还会去景点玩,他想趁着现在有空回去把药给吃了,然后再休息一会儿补充体力。
刚好王一博中场休息,肖战便走过去给他递了一瓶水,说:“太闷了,我出去走走,等下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王一博擦了一把汗说:“我陪你吧。”
“不,不用。”肖战生怕拒绝显得生硬,指了指晨飞说:“难得出来,你们玩吧。”
王一博只好点头,仍有点不放心,嘱咐他:“那你别走远。”
肖战出来以后,站在篮球馆外吹了一会儿风,沿着一旁的鹅卵石小路朝另一栋楼走去,却在前台再次见到了杨恒。
杨恒跟两个朋友一起,正在大堂办理入住手续,看见肖战时意外之余又若有所思,撇开同伴朝他走了过来。
肖战不知道怎么又碰到他,还住在一栋楼里面,他觉得很尴尬,怕王一博见到了不高兴,不想跟他接触,打个招呼就想赶紧上楼,杨恒却挡在他前面说:“肖战,我正打算找你的联系方式呢,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说。”
“杨总,三年前我们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我觉得现在更没有什么好叙旧的。”
肖战对他油然而生的抵触让杨恒愣了一下,才尴尬地又开口,说:“不是叙旧,跟你的病有关的。”
肖战神色一动,迷茫迷惑,还没能从震惊里缓过来,杨恒已经让两个同伴先行上楼,他又转过头对肖战说:“你不用防备我,我没有恶意,只是当时你妈妈的事没帮上忙,毕竟……”
他看着面前的肖战,素衣素面,又想起他当年风采,眼里竟流出几分痛色,说:“我是真的,替你感到惋惜,生死面前人都会变的,肖战,但凡有一线希望,你都应该试一试。”
肖战忽然想起妈妈的临终遗言,他脚步一顿,明亮的光线下,影子有些凄凉。
“来,坐这里说。”
杨恒指了指侧面休息区地沙发,肖战头脑昏沉地跟了过去,两个人面对面坐定,杨恒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说:“我以前确实对你……当时你反悔,我也是真的生气,但你妈妈走了,毕竟一条生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的过去就不谈了,肖战,你还年轻,别放弃。”
不是他想放弃,只是他陪着妈妈治疗,查过很多资料,也咨询了各地的专家,但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他还记得母亲最后那段时光,形槁心灰,像是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彻底灭下去。
再到他自己,已经不敢让自己想太远的事,对他来说,未来实在太缥缈。
“杨总,您想说什么,难道有哪里可以治好这个病吗?”
“对,我昨天去医院探望一个客户,才知道他儿子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又刚从美国开交流会回来,昨天在病房他无意中提起了你这种病,说美国有治好的先例,只不过概率小,需要视病人的实际情况来定。”
肖战皱眉,并不相信他的话,“为什么我的医生没说过?会不会只是相似的病症而已?”
“不不不,我绝对不会听错,我还帮你问了,他说目前技术并不成熟,治疗方案还未公开,还需要继续研究,不过我想着,总归是有希望。虽然对你来说去美国接受治疗有些困难,需要很高的费用,那边好像还要一定的人际关系,但……”
肖战笑得苍白又尴尬,心跳得一鼓一鼓的,却尽可能不露失望,“那算了吧,美国那边我哪有人脉?还有,钱也……”
就算钱能凑够,美国那边他们也一筹莫展,他只认识如今身在美国的蔺京,但蔺京也只是出差而已……
“如果你有需要,我帮你联系那个朋友的儿子出来,他现在就在南城,不过工作地好像要调动,你有疑问就趁早问他。”
“不用了,不必折腾了。”
肖战站起身,他既不想折腾这繁琐的手续,也不想在生命最后一刻远赴大洋彼岸,更不想折腾他本就不堪一击的身体。
杨恒也无奈,他能帮上的忙只有这些,剩下的只能看肖战自己的意愿了。但看着站起来的这副身躯,他猛然想起第一眼看见肖战时的模样来。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肖战就是典型的骨相美那一类人,无论怎么变都不减其色。
又想起他曾在工作中的表现,就是因为一幅完美无缺的设计图,他认识并注意到肖战,心里生出别的念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趁人之危,他以为自己能有幸得到,其实当时就差一点,一点点,如果不是有人突然冲出来拦住了他的车……
也许吧。
虽然略有遗憾,但他对美的欣赏不会变,他也早就想通了,他身边沾惹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也邪恶地想要在肖战这尊漂亮又干净的瓷娃娃身上留下自己的手指印,但是太难了,三年过去了,肖战还是从前的肖战,注定不可能跟他同路而行。
杨恒的手腕无意识地折起,手指扯住了袖口,低声问了肖战一句话。
“这么轻易就放弃?肖战,难道这世上就再没有人让你留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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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