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一晚暴雨的洗礼,许昌明原本健在的四面墙只剩下一面,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地倾斜着,一阵风迅疾吹来,使得墙体偏移角度更大了些。
正午刚过,天上飘起了绵绵雨丝,许秋升带着三个男孩往村东走去,远远就看见许昌明在一堆倒塌砖块间佝偻的背影。
他走过去看了看,这些墙体老旧受潮,之前长期处于空闲状态,能撑到现在才塌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砖块先挪到旁边吧,等雨停了再处理,现在最主要的是没有什么别的损失。”
许昌明把碎砖块扔到远处的树下,擦了擦手上的雨水,“连景你们先弄着,秋升跟我过来,有点事情问你。”
许秋升跟在许昌明身后进了屋,看着许昌明在卧室抽屉里翻找着什么,表情十分严肃。
他很少见许昌明如此郑重,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找着了。”许昌明从牛皮纸袋里拿出几张照片,舔了下手指数了数,“六张,没少。”
许秋升抬头往那边瞅,看不见照片上的人,从背后的塑封看,仿佛是新拍不久的。
许昌明招手让他过来,神秘地将照片给他,并语重心长地嘱咐,“这是我托人给你说的亲,这些都是好人家的姑娘,父母也开明,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我安排你们见面。”
许秋升原本饶有兴致地看着照片上的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像接了个烫手山芋,立马站了起来。
“这、这、三爷爷……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拿着!”
许昌明按着他的肩膀坐下,年轻人不抓点紧,等年纪上来再谈婚嫁,为时已晚,况且许秋升孑然一身,在外打拼也没个知疼知热的人,早些成家也好了却他一桩心愿。
“咱家就剩了你一个孩子,我如今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要说还有什么牵挂的,就是你了。”
许昌明叹了口气,“听爷爷一句劝,爷爷也不是为了什么的绵延子嗣,那都是狗屁!爷就是放心不下你,你说你身边儿没个人,以后有个病痛的,连个关心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许秋升将照片放回桌上,他知道自己伤了许昌明的心,有些事情并无对错,要是真应了许昌明的要求去见面,对那些女孩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许昌明老了,跟不上时代的变化,村中也有些年轻人开始晚婚甚至不婚,甚至隔壁县的大户人家,居然娶了一位男新娘。
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太跳脱,远超他的认知,如今生活节奏变快,年轻人压力大,他也不想因为这个给许秋升再添加更多压力。
“爷爷不逼你,见不见面……你说了算。”
许秋升这辈子最无法抗拒的就是长辈受伤的眼神,他脑子飞速旋转,想找个合理又令对方满意的理由。
一张口许昌明就盯着他看,满眼希冀的目光,看得他脑子断了弦,想好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
“三爷爷,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撒了谎,良心沉重不安。
许昌明闻言两眼放光,整个人又兴奋起来,“哪儿的女娃呀?是不是上次那个,我听说你陪着人家参加婚礼。”
许秋升满脑门儿问号,惊叹于这偏僻村落里,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消息竟然这么灵通。
“上次在田埂上碰见连景,听他说的。”
许昌明以为许秋升是不好意思,本想装作不知道的,谁知刚才一激动就给说出来了,自己反倒心虚起来。
“我……”
许秋升话没说完,房门咣当一声响,木板重重拍到墙上,外面天空刚滚过一声闷雷,连景阴沉着脸走了进来,显然是听了几耳朵。
见到许秋升,脸上又浮现出笑意,只是这笑落在许秋升的眼里,更像是假笑,带着些许残忍,看得他心里咯噔一下。
许昌明被这一声吓得险些犯了心脏病,捂着胸口拍了拍,怒道:“小崽子,怎么开门呢,你是想把我老头子的家拆下来是不是?!”
连景走过来,边给老爷子赔不是,“没想到这门这么轻,下次一定注意。”
他假装不经意间拿过桌上的照片,拧眉仔细端详,“这是什么亲戚,都是没见过的。”
许昌明一把拿了过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是给你小叔准备的,你个毛孩子看什么看。”
“这样啊……”连景笑着看向许秋升,“那小叔有看上的没?我瞧里面有两个长得挺漂亮的。”
许昌明看了眼窗外,问:“那面东墙弄倒了没有?这墙倾的厉害,再有一场雨就得完蛋,还不如早点推了完事。”
“刚才整了一下,不过您还是出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许昌明戴上帽子出门,许秋升跟在后面,走到门口时,连景不知道抽什么风,用脚将门板合上,将他整个人压在了上面。
许秋升压低声音,看着眼前人凶巴巴的脸。 “你干什么?!”
连景膝盖抵在门上,紧贴着许秋升的身体,笑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些生气,这里不是外面,委屈小叔帮我消消火怎么样?”
两人说话时的气息热烫地纠缠在一起,许秋升看着连景眉宇间拧出两道褶皱,眼神里的冷意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
“这外面都是人,你能不能别犯浑。”
“我犯浑?”连景往前一寸,与他鼻尖相触,“你背着我偷偷相看女人,还要我装作无事发生么?小叔,我没这么大度,我小气的很。”
许秋升在他眼里看到了燃烧的怒火,像野火般直烧进他的心里,他有些害怕,害怕连景真的会在这地方做些错事。
他徒劳地解释,“只是让我看一看,我没有这种想法……”
连景咬住他的下唇,轻轻浅浅地厮磨,眼神却阴鸷地盯着他,想从中看出些说谎的痕迹。
他独身这么多年,若说是性向使然不曾恋爱,连景可能还信几分;可眼下他已年近三十,面对许昌明的劝说,他竟然表露出一丝犹豫,生出找个伴侣共度余生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连景越想越气,发狠地在许秋升下唇咬了一口,血腥味淌进口里,许秋升被迫吞咽了下去。
“……你这是要造反么?”许秋升试图用眼神进行警告,得到的却是这人更为暴虐的征伐。
他感觉唇瓣渐渐失去了知觉,嘴角的水线被连景用手背擦拭干净,看着面前人通红的脸颊,终于餍足地舔了舔唇角。
许秋升大口喘着气,感觉上都是一片潮湿。
“小叔真是甜,”连景故意在他耳边提醒,“你刚才好像在追着我吻……还说对我没有意思?”
许秋升嘴硬,“换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会这样,更何况,接吻并不能代表什么。”
连景挑眉,握着他的腰将身体贴向自己,右手不安分地在那片鼓胀的地方流连,看着眼前人在自己的抚摸下倒抽冷气。
“要我帮你吗?”连景就是想看他羞涩的样子,“我不介意蹲下来……帮你。”
许秋升想发怒,身后的房门被人叩响,许昌明推了推竟纹丝不动,纳罕道:“怎么啦?你们在里面干嘛呢!墙弄得差不多了,我看天马上又要下雨,趁现在早点回去吧。”
许秋升慌忙将人推开,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襟,打开门,“没事,刚才有东西进衣服里了……既然弄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事再打电话给我。”
许昌明感觉有些不对劲,像是着急要走似的,天快要下大雨,他没多想,看着一行人走远了才折返回屋。
萧青青从小卖部买了裴宣要吃的零食,出来时看见许秋升脸色有些不对,担心他是不是着了凉。
“许大哥,你的脸好红啊,别是发烧了吧。”
裴亭闻言抬头,用手在许秋升的额头贴了贴,“不烫啊……说不准是还没来得及烫,赶紧回家喝完姜茶去去寒气。”
许秋升回家冲澡,刚洗完就看见连景靠在门边,将手里的衣服递给自己。
他此时正在气头上,直接无视了这人献来的殷勤,径直朝卧室走去。
连景挠了挠头,发愁地叹了口气,他进门,将裴亭暂时扔到门外,屋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裴亭没反应过来,他看连景刚才的脸色不太好,也就识相地去找萧青青下五子棋去了。
连景走到许秋生身边,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跪在水泥地上,仰头看着他,“想怎么打,你说个法儿吧。”
许秋升套上衣服,看也没看他。
“我为什么要打你?”
连景知道许秋升这是气过头了,他可以接受对方生气地甩自己几嘴巴,也比此刻不闻不问的好。
他干脆地抬手甩了自己几个耳光,清脆的声响着实把许秋升吓了一跳。 连景笑着拽了拽他的衣角,丝毫不觉得疼,“小叔,你说个数吧。”
许秋升看着他又想耍赖,明明得了便宜的人是吧,倒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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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