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心如吩咐管家请了尚安堂最好的医师出诊,花白头发的老郎中刚刚搭上小童细弱的手腕,一双眉毛就皱了起来。
他翻来覆去检查了小童身上的伤口,幽幽叹了口气。
王一博着急的从床塌上站起身,急切道:“大夫,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回小公子话,的确是伤得不轻,我探这小童的脉,血行不畅,脉沉而涩,是血淤之症!”
“安大夫,可还能治!要怎样治?”曲心如上前缓声问道,随即又拍了拍王一博的肩头安抚着儿子焦躁的心情。
“外伤并无大碍,用我尚安堂特质的金创药,不出七天就能好,但这小童肝脾虚软,底子太差,恐怕还是要将养一阵子的!”
老郎中医者仁心,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对躺着的小童有没有用,通常像这种这么小就被卖到大户人家做奴才的小童,哪个身上没点毛病,生病了,主家能给请个大夫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王一博听不懂老郎中的玄外之音 ,但曲心如懂,她微笑着说道:“那就劳烦安大夫开个将养的方子,药材紧好的选!”
老郎中连忙乐呵呵的应着,坐到一边开方子去了。
心里暗暗为这小童庆幸,能遇到这么仁善的主母,真是有造化。
王元清走进后院,正好看见曲挽清将郎中送出门。
“夫人!”
“将军,您回来了?”
“我原本是要去戏院子与你们会合的,半路遇见了陈康,这不,李为民正押着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在前院等候夫人发落呢!”
曲心如轻轻冷哼一声,“教子无方也就罢了,他要敢徇私情,我饶不了他!”
“他不敢!对了那个小童怎么样了?”
曲心如侧过身把王元清让进门,王元清看清了床上躺着的小小孩子,像个小猫一样,瞧着就可怜,而他的儿子就坐在床头,眼巴巴的看着,神情里满是担忧。
“我跟卿安赶到的时候这小孩就剩一口气了,不过说来原因,跟咱家卿安也脱不了关系,回头我在细说给你听,清荷!”曲心如对着外边喊。
叫清荷的婢女赶紧答应一声小跑着进了屋,她和莲心都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头,曲老夫人见女儿回门连个婢女都没带就把自己身边得力的丫头派了过来,她俩现在都听大小姐吩咐。
“叫管家安排人去按方子把药抓了,回来让小厨房派个专人熬药,你就在这边盯着,那孩子小,上药吃药哄着些,精细些,有什么事就过来回我!”
“是夫人!”清荷领了差事转头出去了。
“卿安!”
曲心如走到床前摸了摸儿子的头,温柔的哄道:“别太担心,他会没事的!”
“娘亲,我以后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岁岁了!”王一博眼中露出孩童般的脆弱,让曲心如有点心疼,他的儿子看似清冷,实则心地比谁都柔软。
但这小童也确实可怜,刚刚大夫掀开衣襟上药,雪白的皮肤上全是骇人的淤青,触目惊心,倘若这小孩是自己的孩儿她恐怕会心疼的晕过去。
只可惜这孩子是个孤儿,早就没有爹娘疼爱,一个人甚是艰难,否则也不会被人欺凌自此吧,不过也算因祸得福,这孩子能因为一个平安扣连死都不怕,是个衷心的,留在卿安身边会是个良伴。
“娘亲交代了清荷,她会照顾这小童的!伤害小童的罪魁祸首就在前院,娘亲去收拾收拾他!给小童报仇!好不好!”
“好!娘亲不能放过他!”
王一博愤怒的鼓起脸颊,脸上的奶膘格外明显,曲心如没忍住怜爱的揉了一把。
“放心,你还不相信爹爹和娘亲吗!”
王元清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王一博眼睛有点热,他真的有一对很好很好的爹爹娘亲。
曲心如以为处置李安福要费些周折,没想到李为民还真不是徇私枉法的主,一点都没手软的直接给自己儿子定了罪,下了狱,就等着三日后开堂公审直接发配宁古塔了事。
后来听说李为民府里姨娘寻死腻活,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扬言要到将军夫人面前要个说法,都被李为民给强力镇压了。
王元清,曲心如见这苏州太守还算拎的清,这件事也就这么作罢了。
岁岁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过了七天,迷迷糊糊,时睡时醒,醒了也不认人,睁开眼就就掉眼泪,什么话都不说。
王一博除了睡觉日日都守在床前,岁岁睡着,自己就坐在床头看书,岁岁醒了就轻言细语的哄。
尚安堂的金疮药果然奇效,岁岁连着用了三日,淤青就浅了很多,刚开始都是清荷过来给上药,一日三次,可每次岁岁在昏迷中都被疼的直发抖,王一博不高兴,斥责清荷太用力,曲心如无奈,只好亲自拿过药瓶给小童上药,但王一博也不好意思次次烦劳娘亲,就自己学着给岁岁上药,现在他已经很熟练了。
就是喂药方面他还不行,端不稳,喂不好,每次一汤匙药都要洒一半出去,他无可奈何,只能交给清荷,清荷这回也不敢怠慢,一晚药喂的,轻柔又细心。
这么精心的将养下,岁岁终于在这日的黄昏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昏黄一片,窗子微微开了个缝,从屋里看向窗外,天地广袤而沉静,美的像肆意泼墨的丹青画卷。
而临桌而坐的小公子,遗世独立,更似那不染凡尘的画中仙。
岁岁身上已经感觉不到不疼了,他动了动小胳膊,瞪了瞪小脚,绵软的触感包裹了他,他又晃了晃小脑瓜,整个埋在了被褥中,宝蓝色海棠花锦褥,白玉兰如意云纹被,秋香色金丝软枕,裹着那小小的身子,仿佛身处云端,软的他灵魂都要出了窍。
嘻嘻索索的声音引起了王一博的注意,他回过头就看见了窝在被子里的一小团。
“岁岁!”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塌让岁岁心里不安到了极点,他躲在被子里,睁着雾气蒙蒙的大眼睛,委屈的想哭。
听见熟悉的声音,岁岁止住了眼泪,慢慢拉下被子,撇着嘴喊:“小公子!”
“你终于醒了,岁岁!”
王一博坐到床边,小腿搭在床沿,轻轻晃动,展现自己此刻的好心情。
岁岁手脚并用的爬进王一博怀里,手脚紧紧缠着他不放,小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很依赖的蹭了蹭,小公子身上有很好闻的香气,是他最喜欢最安心的味道。
王一博差点被他扑了一个跟头,赶紧回抱住像个八爪鱼一样的岁岁,好声好气哄道:“怎么了,害怕了,不怕,这里是我家,哦不对,应该是我外租家!不过你不用怕,以后你就跟我,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跟着你?”岁岁抬起头,不理解的反问。
“对,跟着我!你不愿意吗?”王一博声音越来越小,他有点没底气,虽然听娘亲说她已让人处理好了岁岁的籍契,可他还没问过他本人愿不愿意呢。
“以后天天都跟着你,永远不分开吗?”
“对,天天都跟着我!我去哪你去哪!”
“好!我愿意!”岁岁用力点点头,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王一博松了一口气,高兴的没控制住吧唧一口亲在岁岁的额头上。
岁岁从来没有被亲过,懵懵的问:“你在干嘛?”
王一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耳朵通红一片,结结巴巴地解释,“就……是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
那我也想要,岁岁捧着王一博的脸吧唧一口也亲在了他的额头上,王一博脸更红了,除了娘亲他还没有被谁亲过,真是怪难为情的。
两个小娃娃离得近,脑袋靠着脑袋,王一博捧着岁岁的小脸,越看越觉得哪不对,他脸上的红色胎记为什么淡了这么多,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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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