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照，雨霁天晴，几日连绵的春雨过后，天空洗净了尘埃，湛蓝如洗，阳光透过云隙，洒向这座繁华的帝都。

萧北歌说把南歌安在身边，还就真安在了身边，他用给皇后换侍卫的名义把南歌调到了他眼下，皇后那堆事林韵还在帮忙看着，倒也出不了什么事来。傅动被派去出宫查案，南歌完全代替了傅动跑腿的位置，逃不开萧北歌的眼线。

晨光熹微，天色初明，东方既白。御书房内，萧北歌正坐于木椅上翻着《圣训》，书架边传来声响，过了片刻又静了下来，南歌抱着一沓书放到了他桌前，萧北歌头也没抬地吩咐道：“去给朕泡杯茶。”

“哦——”南歌站直了道：“陛下想饮什么茶？”

“茶桌边有几个茶罐，在那里随便泡一个就行。”

“是——”南歌又兢兢业业的去给萧北歌烧水泡茶了，他翻出来了几个茶罐，打开闻了闻，挑了个自己喜欢的放了进去。

等水开的间隙，他正撑着下巴用折扇扇着开水壶，烟雾都被扇到了窗外，御书房内没有丝毫炎热，萧北歌还专注于手里的书，没有注意到南歌在看他。

他只是随口一说，萧北歌还就真把他安到旁边了，这回好了，去哪都不方便了，还要伺候萧北歌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谁能料到萧北歌大半夜过来找他呢？又或者说，萧北歌早就派人盯着他了，不是坤宁宫里的人，那就是暗卫了。

看来萧北歌对他的戒备心真的很重，可戒备心重，为何甘愿与他日益消遣呢？是为了把他捆在身边方便看着，还是方便杀掉？仅仅是肌肤之亲，指望能捆他多久？

“陛下，您的茶。”南歌把茶端到了萧北歌桌前，萧北歌终于抬头瞥了一眼：“放那就好。”

其实萧北歌也不敢让他抛头露面，毕竟朝上还是有不少人认得他，所以只放他在身边让他伺候着，南歌自然清楚，不过本来悠闲自得的日子被萧北歌打乱，南歌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南歌把茶放下，又去给自己泡了一壶，坐窗前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萧北歌不知看了多久，才端起一旁的茶喝了起来，瞥了一眼坐在窗边的南歌：“过来。”

望着窗外发呆的南歌偏头看过来，放下茶杯走了过去：“什么事？”

“去把角落里那本史书拿来。”萧北歌刚说完，南歌就已经转身去翻书了，翻了半天，又扭头对萧北歌道：“哪个角落？”

“忘了，你自己找找。”萧北歌又低下头继续看书了，南歌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继续找书。

书架上都是各种历史典籍，不说全部通读，也略知一二，《四书五经》最照常不过，但早已落了灰。

他伸手抚掉了一尘灰，在指尖磨砺。

他曾经就败在了这里。

县试，府试，乡试，全都是状元，永乐初年，他成了朝廷历代以来最年轻的秀才，八股取士，科举内容死板，十四岁时，赵再成同他道：“这样下去，朝廷的官员将会任凭皇权掌控，这就是八股取士的根本所在，你要做个文官，就会被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中，若你要做个武官，便不需要在宫廷里明争暗斗。”

南歌考了两次会试，无疑是思想觉悟后从神坛跌落谷底，用自己的内容作文章，被百官嘲讽，丢尽了南家颜面，随后南歌又科举上了武官，便成了南家第一代将军。

南胜宗看不起他，南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学士，可他不在乎。

是大学士又如何？不是大学士又如何？

征战沙场，也是为朝效力。

永乐十年，他被萧北歌安插到嘉峪关镇守北军，萧北歌刚刚及冠，但却丝毫看不出一点及冠的样子，他心狠手辣，更像是在位多年的君王。

那时他其实对萧北歌没什么印象，毕竟只是在朝廷上会面过几次，就被调远了，又过几年，鞑靼部来犯，他们才有机会见上几次。

倒是都不如现在印象深刻。

“找到了没？”萧北歌似是等久了，抬头看了过来。

南歌又扫了几眼，起身道：“没有。”

“没有就算了。”萧北歌起身走到他身旁：“刚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南歌将指尖上的灰拍掉：“你该上朝了。”

“若是闲来无事这些书你可以看看，顺便……”萧北歌顿了顿：“把书收拾一下。”

“陛下为何不把顺便去掉呢？反正顺不顺便都是我收拾。”

“当然是，维护一下我清君的形象。”萧北歌抬步准备离去，却又被南歌拽了回来。

“干什么？”萧北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南歌圈在了怀里。

南歌扯着嘴角笑了笑，凑近他道：“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你走。”

“大早上别耍流氓。”

“你清君的形象呢？”

萧北歌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将南歌的脑袋拉下来，碰了碰他的的嘴唇，迅速放开。南歌似是不满意，扣紧他的后脑勺又凑了上去，唇舌相触，萧北歌低喘了一声，将他推开。

南歌也不往回拽，静静地看着他离开，暗笑了一声，用指腹磨着萧北歌刚刚吻过的嘴唇。

美人计这招用在他身上，会不会太过俗套些？

南歌度步萧北歌桌前，瞥了一眼《圣训》，书页停在他刚刚翻过的地方，南歌面色淡了下来。

八股取士，历代沿袭，不得更张。

永乐十四年，夏至，每隔五年各大地方将领便会齐聚一堂，四地将领准时赶到。除了北军驻守在嘉峪关以外，其他三将离京师都比较偏远，赶过来也得几天时间。

“楚总兵，”温泽纵马到楚安翔身旁：“真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啊。”

“温总兵说笑了，如今外商驻扎在烟水，也牵动了东军不少，说不好还得天天见面呢。”楚安翔也一把年纪了，白胡子花花地却还守着东军，就因为水战比南军强，百年不败。

温泽淡淡地笑了笑：“那还有劳前辈照顾了，外商的案子确实不少，晚辈处理时尽量不惊扰到东军。”

“哈哈哈，不必客气，若是需要我一手相助，东军一定出马。”

马蹄声声，两人回头望去，一名中年男子坐于马上，策马而来。

楚安翔先一步行礼到：“别来无恙啊，杨总兵。”

“近来安好，有劳楚总兵挂心了。”杨坚面色平静，也向温泽问了好，便先一步离开了。

“那楚总兵，请。”温泽提着缰绳，给楚安翔让出了一条路。

“既然温总兵让步，那便不客气了。”

楚安翔和温泽一同骑进了宫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