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狱（1）

“太后，其实您何必送她那只镯子？”竹翊伺候着宋太后梳洗更衣时开口询问。

“哀家只是觉得她是个直爽之人，喜欢她那性子罢了。”说着她伸手取下了耳垂上的翡翠耳环，起身走到了寝殿内的佛像前。

“瞧着今日圣上皇后和肖丞相的态度，好像都对这流言不以为意。”竹翊点上了秋水长放置于一旁的紫檀小兀上，又递上了一串光泽感极好的檀木珠。

宋太后跪在了佛像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了眼，半晌后开口道：“谣言止于智者，这些流言本就不是给他们听的。只是没想到那丫头竟也能不以为意，当真是有趣。”

“今日有些流言事关圣上，太后可要提醒下圣上？”

宋太后定定地看着佛像，那小兀子上点燃的秋水长由菊花，莲子心，桂花，檀香制成，可令人心境澄明，缕缕的白烟飘在眼前，让眼前本来清晰可见的佛像变得朦胧起来，像是笼了一层白纱。

“事关朝局稳定，看来哀家还需提醒圣上才是。”宋太后悠悠地开口。

.........

肖衍和斓曦婷的马车停在了定国公府门口，管家老张赶忙过来迎接。这府邸是当年肖瞿还在世时住的，后来肖瞿去世，肖衍承袭了定国公的爵位，后又因做了丞相而搬出另立府邸。因此除了逢年过节祭祖之外，国公府一直是空着的。

“少爷，少夫人，夫人已在里面等了许久了。”老张满脸喜悦的迎接了两人。

两人来到了家祠前就见到了站在门外的肖云棠以及季候爷和季景然。

肖衍和肖云棠在五官的轮廓上有四五分像，只是在眉眼处肖衍要更加的精致灵动，甚至于说是妩媚，而肖云棠则是更加的英气，颇有武将之家的气韵。

“姑姑，姑父。”肖衍笑着向两人行礼，斓曦婷则跟着一道行了礼。

“先进去吧，等会再聊。”肖云棠眼含笑意扶住了肖衍，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斓曦婷，眼中的笑意僵了一瞬，同样在一旁的季候爷也怔愣住了。

待两人进去后，季候爷忍不住开口：“云棠，你觉不觉得这孩子有些像当年的江老先生。”

“就是那个辅佐先帝开国，贤名在外的江老先生？爹，你莫不是看错了？”季景然看着爹娘的表情觉得诧异。

“是啊，江老先生自辞官隐退后无人再知其去向，也不知如今怎样了。只是这孩子容貌上并没有多像，那气度上则是有五六分相像。”季候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道。

“她跟她娘真是像极了！”肖云棠并没有理会爷俩的谈话，只是瞧着祠堂内斓曦婷的身影喃喃开口。

“你说什么？她娘？莫不是......”季候爷疑惑了一瞬，突然眼底眸光一闪，定睛看向了肖云棠。

肖云棠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回去跟你细说。”

祠堂内，肖衍和斓曦婷各跪在一个蒲团上，双手合十看着祖宗排位，老张在一旁念着肖家家训，两人心中各自有着想法。

肖衍：肖家的列祖列宗们，爹，娘，这便是衍儿的心上人，虽暂时是假成婚，但终有一日我会真正的娶她。愿你们保佑她平安康健，孩儿能为您们报仇昭雪。

斓曦婷：各位肖家的祖宗们，小女无意打扰你们啊，只是如今形势所迫不得不与肖衍假成婚，对不住各位啊。还请各位保佑肖衍能够平安顺遂，健康长乐。

礼成后斓曦婷看着老张在族谱上记上了“俞瑶曦”三个字，而后面则留了一段空隙。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出来了，肖衍又带着斓曦婷郑重地向肖云棠季候爷行礼，叫人奉了清茶以此改口。

来的路上肖衍便跟斓曦婷提过此事，斓曦婷则提出做戏而已何必如此较真，待日后肖衍有了真心上人，再带他来拜见列祖列宗也不迟，不然若叫人家祖宗误会了可怎么好。

肖衍却说演戏就要演全套，否则来日漏泄儿可怎么好，硬是要在族谱上加上斓曦婷的名字。斓曦婷说不过他，只得同意。

肖云棠赶忙扶起两人，将他们拉至一边。

“曦婷，你长得跟你娘真像。”肖云棠眼底隐隐噙着泪光。

这一句话听得斓曦婷心头一颤，瞳孔猛地一缩，骤然回头看向了肖衍。肖衍则点了点头，向来不羁的眸中是少有的严肃和正经，含情的桃花眼抚慰般的看向了斓曦婷，似是在说安心。

“衍儿跟我说了你的身世，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此事就我跟你姑父知晓，景然他都不知道。”肖云棠以为斓曦婷是不放心，便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斓曦婷听着这话是真心的，心中却总有迟疑，那颗心像是被绑住悬在半空中一样。斓曦婷并不怀疑肖云棠会将此事说出去，只是不知肖衍那厮都讲了多少，想到此斓曦婷就在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感。

“姑姑，你跟我娘很相熟嘛？”斓曦婷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烦躁，小心翼翼地开口。

“走吧，我们先去用膳，用完膳我再好好跟你说。”肖云棠整理好情绪开口。

走去正厅的路上，斓曦婷跟着肖衍走在后面。

“你都说了多少？”斓曦婷微微偏头斜看着肖衍，压低声音冷冷地开口问道。

“我只说了你是江老先生的外孙女，其余的什么都没说。”肖衍听着斓曦婷声音中的戒备和冷意安抚地看向她，默默拉过她的手却发现她手心都是汗，“有些事你我都不知晓，找到那东西的线索或许你可从我姑姑口中得到些。”

斓曦婷冷哼一声抽出了自己的手，别过头再没理他。

用完膳后，肖云棠将斓曦婷拉到了偏厅中，其余人则被打发到了园子中。

“我娘这是什么情况？”季景然悻悻地摸摸鼻子，坐在了石凳上。又见肖衍有些不耐烦地托着腮，开口问道：“表哥，你这新婚燕尔的，怎么看起来愁眉不展的，莫不是惹嫂嫂生气了？我瞧方才吃饭你给她夹菜，她都不理你。”

季候爷听了满脸意味深长地说道：“衍儿啊，这女子生气是要哄得。据我多年的经验，你得下点血本才行。”

屋内斓曦婷面对着季云棠有些紧张，她面对的不仅仅是她娘的往事，更有可能是找到灭门真相的线索。

当年江老先生退隐后一直将自己的痕迹和家人保护的很好，即便是后来斓曦婷的母亲嫁到京城后也依然无人知晓她会是江老先生的女儿。一开始斓曦婷只将苏家的灭门当成是齐王获利不成便杀人灭口；可是后来当斓渊把一切都告诉她时，斓曦婷就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外祖父身份暴露的原因。

斓曦婷怀疑是俞暝，但经过一番查探后发现并不是；倘若不是他，那便只有自己母亲苏落了！

即便如此，斓曦婷依旧抱有怀疑态度，当年的事她查到了齐王头上，可就算他知道苏家就是江家，也没有动机啊！

“姑姑......”斓曦婷想到此声音有些发抖。

“好孩子，姑姑知道你这么多年受苦了。”季云棠拍拍斓曦婷的手，柔声开口，“当年先帝还未登基，还在民间时因着我哥哥与你外祖父的交情，我与你母亲就相识了，算是年少时的闺中密友了。”

“后来你母亲跟着你外祖父离京后我们也就断了联系。待我知晓你母亲又嫁回京城时是在一次宋太后也就是当年的宋贵妃举办的春日宴上。那时你才出生没多久，我惊讶于她竟回京嫁人，却因着她改了名字而不敢相认。”

“京中除了您竟无人认识我母亲吗？”

肖云棠摇了摇头：“并不多。再加上她入京后本就鲜少出门，即便是认识也不知道是她。我曾私下里找过她，她却说为了你和你那负心的爹，她心甘情愿。我劝不动她，也无可奈何。谁料后来就......曦婷，是我不好，若是我当年能够救下你，你也不会在庄子上这么多年。”

斓曦婷看着肖云棠的眼眶红了起来噙着泪哽咽了，只觉得自己也像被什么东西定住般动弹不得。

果然！倘若自己的第二个猜想是对的，那么泄露了外祖一家身份和踪迹的就是自己母亲，苏落！

斓曦婷努力压住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您不用自责。当年肖家亦处于动荡之际。这件事跟您没关系。”

斓曦婷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这件事从头到尾肖云棠并没有做错，反而是处处在为苏落考虑。

“那你可有查到灭门之人？”肖云棠拉住了斓曦婷的手肃目问道。

肖衍既然没有讲别的，想来是不想将他们牵扯进来。自己作为他的盟友，于情于理于义上都该保密。

斓曦婷答道：“还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