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成从幻境中悠悠转醒，精神还是恍惚的，躺在床上捂着被子休息了会，才慢慢从方才的寒冷中缓过神。

他撑着床坐起身，却发现床边上趴着一个幼小的人影。

听见床上的动静，玄彻抬起头，见云沐成已经醒了过来，脸上立马浮现出了笑容：“哥哥，你醒啦。”

“嗯。”云沐成又望了望四周，发现是个陌生地方，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碗正散发着苦味的中药，“玄彻啊，你……你这是遇到哪位好心人了，还给我熬碗药……”

“是个漂亮的大姐姐！好像叫池……池。”

“池洛寒对吧？她竟然会到这地方来。”云沐成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汤药，“这玩意儿可不敢喝，不然是会死人的。”

说到这，云沐成打了个寒颤，之前池洛寒去给她的一位师弟抓药材，结果自己开错了方子，导致那位可怜的小师弟差点去了九泉之下。

虽说这事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自己好友的医术肯定会增长许多，可还是心有余悸，如果自己喝了直接死在这里该咋办，所以云沐成最后还是把那碗药给倒了。

这样做些许有些辜负了池洛寒的好意，但还是保命要紧，之后道个歉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先在这里待会吧，明天再启程。”云沐成对玄彻说，“带你去池姐姐的宗门里瞧瞧，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在那当个低阶弟子……”

“我不要。”云沐成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道稚嫩的童声给打断了，“我不要去宗门里，我要待在你身边！”

“我又没说让你非得去，而且你待在我身边又有什么好处。”云沐成偏过头去，目光死死盯着玄彻的眼睛，“只会给我添麻烦。”

“……”玄彻懵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和蔼可亲与自己开玩笑的沐成哥哥此刻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玄彻看到云沐成垂下眸子，用手覆盖住半张脸，重新抬起头望向他时神情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

“玄彻，我……有些不舒服，你去别的地方玩，可以吗？”

“啊……哦，好。”看到此刻面色苍白的哥哥，立马答应了下来。

听到玄彻关上门的声音后，云沐成终于支撑不住，重新瘫倒在床榻上，胳膊遮盖住眼睛，紧咬着嘴唇承受着剧烈的疼痛感。

又来了。

自从云沐成拥有了仙剑“离恨”后，每隔几天都会有一次身不由己的体验同时还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

这种随时随地都会发作且时长不等的感觉令云沐成感到无比烦躁，他不喜欢这种有时会身不由己的生活，却不知道让它发作的原因。

疼痛感逐渐散去，云沐成又起身开始思考那人给自己放幻境的目的还有秦洺昀给他说那些话的含义。

秦洺昀。

秦洺昀……

一想到这个名字云沐成就打心底里觉得悲伤，毕竟自己这条命可是他救的，要是没了这个师哥，他早就前往地府等着投胎去了。

如果在他九岁那年天雪宗没有遭遇那场灾难，那秦洺昀就不会死，自己还能在门派里当个小弟子，每天都能和秦师哥见面、玩耍，那样的日子该多好……

“哥哥？你没事吧，怎么哭了。”

玄彻不知何时进了屋，而云沐成此刻脸颊上还挂着不知何时涌出来的泪水。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个故人而已。”云沐成朝玄彻咧嘴笑了笑，继续道，“他可是你哥哥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人呢。”

“最喜欢的人吗……”

“嗯，但他已经死了。”

“为了救我。”

“……”玄彻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转而坐到了云沐成的身边。

“哥哥。”玄彻侧头看向身边的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会让你这么怀念他，还为他流泪。”他身体又向前倾，抓住了云沐成的衣袖，“他明明都死了，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活在过去。”

“哥哥，你打算在愧疚中活一辈子吗？”

“……”像是被玄彻这番话给惊到了，云沐成没有及时给予回应。

沉默了一阵，云沐成擦了擦眼泪，对玄彻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啊，小小年纪，说话就跟个大人一样，但你说得又不全对，我可没有活在过去。”

“但……”

“走吧，”云沐成起身，伸了个懒腰，“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去池洛寒所处的门派吧。”

“眠江庆明宗。”

云沐成和玄彻一同走在眠江地带的一条街道上，边逛边前往着宗门。

但这一路上的事情可不少——对于云沐成来说。所有令他烦恼的事情全是出自于玄彻之手。

“哥哥，我要吃这个。”在玄彻第二十次指着一个小铺子，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对云沐成说。

他再也忍不住了。

“玄彻啊玄彻，我到底哪得罪你了，真想让我不活了是吧？别老是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

“哦。”

嗯……嗯？然后呢？没了？

云沐成心里越发肯定玄彻是专门来克自己的了。

“池姐！”

一番拉扯后可算是到了庆明宗大门口，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刚刚采药回来的池洛寒，这下连去通报都省了。虽然这里本来管的就不严，带几个人到宗门里坐坐客宗主也不管。

“哟，这不是木头成和玄彻弟弟吗？”池洛寒朝两人的方向迎去，“怎么？来找我报恩来啦？”

“去你的，想得挺美啊。”

“切。”池洛寒朝云沐成翻了个白眼，转头蹲下身来对玄彻说，“小玄彻，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之后拉着玄彻，在云沐成懵逼的眼神中走出了一大段距离。

“哎！不是，你们搞什么啊！”

池洛寒带着两人到了饭堂，虽说已经是下午，但还有些点心能吃。

“玄彻，看看你想吃哪个。”池洛寒指着那些点心，“随便吃！”

坐在一旁的云沐成举起了手：“那我……”

“边上去点，没你的份。”

云沐成又默默把手放下了。

看着面前相处的和谐融洽的两人，云沐成觉得这地方已经容不下他了。

“你们慢慢吃，我去外面透透气。”

“哦，去吧去吧。”池洛寒摆摆手。

“慢走。”

嘿这小崽子，有事没事学什么大人讲话！

云沐成出了饭堂门，找了个隐蔽没有人经过的地方，靠着墙说出了那个三天没有叫出的两个字：“系统。”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人啊。”系统出现在云沐成身边，抱着臂懒洋洋地看着他。

“你又不是人。”

“行，你说的对，但好歹我曾经是个人吧？”

“你曾经？”云沐成疑惑，这十年来他还从未听说过系统的过去。

“当然，我又不是一直这个样子，不过是生前犯下大错，不能轮回转世，地府嫌我每天太闲了就把我派到人间当鬼跑腿去了。”

“……你去的这地府……是正经地府吗？”

“不是，”系统一本正经地回复道，“瞎编的，为了哄你玩。”

“哈，你也不看看我多大了，还哄我玩呢？”

“那不是看你心情不太好吗？”系统无辜地摊了摊手，“就想让你开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