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知行：“陶书，不是我我不帮你，我最近手头也没那么多钱。

你们家那个窟窿掏再多也填不完。靳知行心道。

陶书嘴唇颤了下：“就当我借你的，我给你打欠条，以后一定还你，就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

“我真没钱。”

可你前天还送了情人一个两万块的包…

“好吧，我去做饭。”

靳知行松了一口气，赶紧上了楼。

海城那个人虽说是亲戚，八百年不联系了，姓氏都不一样，他得去将晋应星接回来，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扔到一个不知名的人家里，黄兴确实一直这么狠心。

下了飞机，手机里有几个未接听的来电，是公安局的：“陶先生请您节哀，您的父亲昨晚突发心梗，病逝了。请问您什么时候来认领遗体。”

陶书呆愣住了，他保持着一个姿势。

“先生？先生？”

“我现在在外地，等我回去再说吧。”他嗓子突然有些沙哑。

挂断电话，陶书望着机场人来人往，他突然觉得自己活的太失败了，二十五岁的人了一事无成，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婚姻失败，人生失败，到了关键时候没有一个人能靠得住。

他咬了咬下唇，但他还有晋应星要照顾。

那个亲戚是个三十岁的相貌俊朗的男人，应该是干体力活的，肌肉很发达，人也意外地很好说话。

陶书掏出准备好的钱：“李哥，一点小心意，谢谢你收留应星一段时间。”

“哎，不用不用，几顿饭而已，跟喂个小猫小狗似的。”李然推辞道。

晋应星低着脑袋，看着两人推诿。跟着陶书上了出租车，才开口道：“哥，那个女人已经给过他钱了。”

陶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就是黄兴：“她将所以存款都卷跑了，一分钱没留。”

这下轮到晋应星愣住了。不过陶书没心思去关心他的异常：“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你先去我哪里住几天，学籍等有空了再去海城给你转回来。还有，爸爸他…去世了。”

……

“哦。”

晋应星头抵着车窗，宽大的卫衣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和颤动的肩，陶书揉了把他的脑袋，心里波涛汹涌。

“喂，姐能借我点钱吗，我爸他去世了…”

“老板，能提前先预支点工资吗？我家里…”

“陶书，你已经请了两个星期的假了，再不来，我们就要考虑换人了。”男人不耐烦打断道。

“对不起，对不起老板，我会尽快去上班的。”

陶书捧着手机，很想抽烟，他摸出打火机，又扔到桌子上，烟也要钱买。陶书有些崩溃地抓了抓头发，最后站起来，打开门。晋应星正在墙边倚着。

“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哥，我去打工吧，钱不是你欠的，不能让你一个人来还。”晋应星看着陶书憔悴的面容，眼底青黑一片，像是根干瘪的树枝，再给他一点风吹就能折掉。

陶书扯了扯嘴角，牵强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哥还有点存款，你安心上学，别操心这些东西了。”

简单的清汤面，陶书又另外给晋应星打了个荷包蛋，厨房也没菜了，他要跟靳知行说一声，让他回来时带点菜。

晋应星：“哥，姓靳的他经常不回来吗？”

“没有，他只是今天有点应酬。”

“哦。”

晋应星戳了戳碗里的鸡蛋，没有戳破陶书善意的谎言。

靳知行是次日晚上十点回来的，怒气冲冲，门摔得“砰砰”响。

“你小点声，应星已经睡了。”

“应星？”靳知行一愣。

陶书：“他没有地方住，在这里暂住几天。”

靳知行眼角突突直跳：“陶书，你好样的！把结婚戒指抵了，老子的车也买了，现在又弄来一个拖油瓶，要是我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把这房子也卖了！”

“你小点声。你以为我想吗，我爸去世了，我总不能把他骨灰都给撒了吧！我没钱办葬礼，给他买了块墓地还不行吗？他好歹是你老丈人，你这也要计较吗？车，我是真没办法了才卖的，我以后有钱了再给你补回来。”

靳知行嘲讽道：“补回来，你拿什么补？车的事儿我暂且不提，你把晋应星弄来算怎么回事，我这是酒店啊，什么人都能来住。”

“什么叫什么人都能来住，他是我弟弟！你…”

两人在楼上吵得不可开交，晋应星坐在床边，分外尴尬，从靳知行摔门时他就醒了。靳知行这个势利眼早该想到他哥过得日子是这样的。他有点怀念海城那个破旧的闷热的小房间，总比这里呆的舒服。

他还可以走，他哥还不如他。

第二天早晨，刚起床就碰到靳知行下楼，晋应星出于礼貌：“靳哥。”靳知行冷着脸径直走到餐桌，开始吃饭。

“应星，过来吃饭吧，站在那里干嘛。”陶书道。

餐桌上很安静，在晋应星伸手去拿第二个馒头时，靳知行阴阳怪气道：“多吃点，这不用你花钱。”

晋应星脸色一变，手立刻缩了回去，他站起来：“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回房间了。”

陶书脸色发青，他站起来将菜全部倒到一块，连同靳知行面前没喝完的半碗粥，“那都别吃了。”

靳知行将筷子用力地拍在桌子上，伸手将碗碟打掉，“乒乒乓乓”碎了一地，两人又爆发了一次争吵。

“你tm在这慢慢住吧！”

又是“砰！”地一声，终于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晋应星听到门被敲响，陶书声音响起：“我现在要去上班，你在家好好学习，靳知行说什么都别搭理他，我走了。”

“好，哥再见。”

“再见。”

靳知行出去后越想越气，老子自己的家，凭什么老子走？

晚上陶书回到家，靳知行正在沙发上躺着打游戏。

“应星呢？”

“走了。”

“走了！”

陶书跑到客房，干净整洁，床头上贴了便利贴：哥，我不给你添麻烦了，李哥人挺好的，平时还会喂小区的流浪猫呢，我去找他了，勿念。

晋应星走之前真的很想打靳知行一顿出出气，但真那样做又会给他哥添麻烦，他哥这段时间太累了，他不能帮忙更不能添乱。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顾清风、孟欣知道后说了靳知行一顿，帮陶书把晋父葬礼的事情办了，至于那千万负债，顾家是没有立场和义务帮陶书还了的。接下来几个月陶书发了工资，挤了几千块钱，打到了李然的账户上，他现在没有能力接晋应星回来，只希望用这种方式，让晋应星寄人篱下的日子不那么难过。

顾清垣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小半年后了，他接了个项目天天忙的脚不沾地，等项目结束后发现晋应星自四月份便没再给自己发过消息，朋友圈和其他社交平台也没有更新。

“喂？”

“在，清垣哥。”

晋应星过了变声期，音色沙哑低沉。晋应星那边很吵，隐约有小孩子的哭闹声、电视机声和切菜声。

“你现在在哪？怎么那么乱。”

“我在海城。”

晋应星说的很简单，破产、负债、母亲潜逃、父亲去世以及靳知行的不作为，这一系列的事情只寥寥几句便说清了。顾清垣挂断电话后抽了半天烟，还是忍不住买了回国的机票。

这次偷偷回国他谁也没通知，守在陶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到了晚上十点，才等到晚归的陶书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栗色的卷发在路灯下格外枯黄，大眼睛向下耷拉着，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

顾清垣烟吸了一根又一根，看着二楼的灯亮起又灭下，靳知行没回来，顾清垣不知道这是常态还是自己碰巧。陶书的样子让他揪心，他在附近酒店开了间房，以便晚上去小区门口等着陶书回来。他找人打听了一下情况，两千万对顾家来说可以拿出来，但这么一笔钱，他又以什么理由跟家里开口要？他投资挣得那几百万几乎是杯水车薪，且况能立马取出来用的只有几十万。

他这样想着，十点零一了，陶书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