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年划了几道口子便匆匆离开,也许是情绪的原因,并没注意到一直跟着他的出租车,宿郁景和路闻一块儿来的。
“沈愿年!——”
沈愿年回头,手被赶来的路闻抓住,力道太猛,没忍住叫了出来。
“嘶!你轻点!哥手宝贵的呢!”
“宝贵个蛋!你要宝贵,还能……”
“割了不成”四个字在看到干净的手腕后卡在嗓间,这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那只手力度比他轻的多,温柔的握起沈愿年的另一只。
他掀开冰袖,露出里面的伤痕。
“干……干嘛啊。”
在皮肤互相接触的那一刻,沈愿年吓得身体都抖了抖,紧张的把手抽走,而后在心里疑惑,上辈子的宿郁景有这么主动吗?
“为什么要割。”
“什么?”
提问的人沉默良久,没说话,转身把口袋里的东西递给了路闻,便独自离去。
“搞什么……”沈愿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最后坐上那辆一直尾随着他的出租车离开。
这算撩完就跑吗?沈愿年尬笑着打趣。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但还是把创口贴给你。”
说着,伸手把宿郁景塞给他的一盒创口贴放进沈愿年手里,沈愿年低头盯着,整个人在看到的那一刻愣住了,耳边是路闻的关心声,但最终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
“宿郁景……给我的吗。”
“啊?”
突然被打断的路闻不明白沈愿年为什么这么问,没看出面前的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对,他给的,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买给你的。哎你知道吗?他一路上可着急了~虽然说我也着急,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矜持的他露出那副表情,啧啧。”
着急……
路闻继续道:“你可不知道哦~那路上边着急边给你打电话,不过你手机显示关机,但他还是打了好几个。”
“哎,这么关心你呢?~”
“有戏哦~”
……
沈愿年听到这,吓得一把推开他,根本不信他说的:“瞎说什么,他……怎么可能?”
“哎,都这样了!还不可能?”
“就一破创口贴,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说完,也不等路闻做出反应,抬手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
“你,就这么扔了?不贴几个再扔?”
“说了,没什么好期待的。”反正到头来,终归还是一个人在“爱”。沈愿年把冰袖戴好,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做什么,怎么都死不成。
真是怪了,怎么上辈子死的这么顺,这辈子就做什么都磕巴巴的,割腕都有人管,沈愿年抬脚踢掉路边的小石头,小石头向前“咕噜噜”地滚去。
跳楼失败,投奔大海又失败,割腕死不了……沈愿年正发着愁,身后的人抬脚跟上。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割?慎启鸣说你是激动到割腕,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为了缓解宿郁景的压力。”
“宿郁景压力?”沈愿年不理解,“他有什么压力,看我割腕,应该开心才好。”
路闻:“?为什么这么说?”
沈愿年:“他很讨厌我。”
路闻:“哈?”
一个说“他不喜欢”,一个又说“他很讨厌”。路闻都搞不懂了,在后面感叹着好一个“夫夫相”。
打车回到宿舍,沈愿年转身去卫生间冲冷水澡。
“哎,他干嘛了?这么六神无主的。”齐汇趴在栏杆上问。
路闻抬头看他,又看看卫生间,小跑到床铺下扒着边悄咪咪的告诉他:“他割腕了。”
齐汇:“什么!——”
邱乐童:“?”
“嘘,祖宗们小声点!他都不让提的!一路上问了几遍为什么,问一次脸黑一次。”说完,转头看向卫生间,确认里头还有淋浴的声音,这才继续说道。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年他好像,不喜欢宿郁景了。”
话说完,齐汇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什么——?!”
旁边看书的邱乐童听到这都吃了一惊,放下书推着眼镜坐过来询问真的假的。
“肯定假的!沈愿年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了?他不是前两天还喝酒高唱情歌给宿郁景那冰箱听?后续我都知道,被宿郁景连夜拉黑加删除,然后又是抱着酒瓶高唱‘你要的全拿走’。”
“话是这么说……但。”
路闻不知道该怎么说,被上铺急着吃瓜的人一枕头砸去:“好好说,这一回来话就说的结结巴巴的。”
于是,路闻就把刚刚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告了出去,然后就是齐汇和邱乐童两人一起的一个震惊的“什么!——”
齐汇:“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路闻搓搓头发有些烦:“管你信不信,我现在倒挺担心他精神状态的,都割腕了……”
“都割腕了,心理上肯定出了问题。”坐着的邱乐童推着眼镜,手里抱着刚刚齐汇砸下来的枕头。
“我这两天在了解关于心理这方面的,书上说,有一个叫‘抑郁症’的病,在发病过程中会做出这种行为,并伴随心情低落,双眼无神,情绪起伏大等症状。”
“童童这么懂的?”
头发被上铺的人搓的整个都炸了起来,被调侃的人脸瞬间红成了桃子,叫他别闹,齐汇笑着哄人,手却没放下来。
旁边的路闻没好气的看着他俩,沉重的叮嘱:“我告诉你俩,等年出来你们注意着点!不许这样!”说着,抬手打掉粘在邱乐童头上的手,“这么卿卿我我。”
被打断的齐汇撅着嘴不服,但嘴里却道出一个“好”。
路闻拿了个椅子坐下,在两人之间制定“注意计划”:“年刚失恋,心理上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对感情这方面格外敏感,你俩在宿舍,不对,应该是在年面前,不准黏黏糊糊那么暧昧。”
齐汇拿着手机记:“还有呢?”
邱乐童则是抱着本子写:“已经写好了,下一个。”
“还有,两人凑头看电影不许在年面前!”
“哦~”
“好的。”
“你还好的!?”齐汇伸手要揉说“好”的人头发,被他敏捷地躲开。
路闻摇摇头自动无视:“憋不住出去订房,或者酒吧包间,随你们怎么造,就是不准在年面前。”
“知道了没?!”
打闹的两人齐声说:“知道了——”
下一秒,卫生间门被打开,沈愿年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闻声听到这么一句,笑着问“什么知道了。”
等路闻抬头再看的时候,齐汇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收了回去,刚刚还在笑的邱乐童也光速坐回了位置上看书,看来他俩是真的“知道了”。
“干嘛呢,这么严肃,跟躲猫似的。”
沈愿年丝毫不在意桌上路闻喝过的可乐,拿起来喝完扔掉,把关机的手机充上电。此时,齐汇和邱乐童的手机同时响起消息铃声,上下的两人默契的互相看向对方,然后点开消息。
是一个三人群,看来是路闻刚建的。
犄角旮旯:[第三个注意事项,不许提年的情绪和割腕的事。]
胡同:[OK]
Radiance:[抄好了下一个。]
犄角旮旯:[不许提宿郁景。]
胡同:[任何场面?沈愿年不在呢?]
犄角旮旯:[都不行。]
Radiance:[我有一个主意。]
路闻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邱乐童,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没问,低头在屏幕上打字。
犄角旮旯:[什么?说。]
可过了好久都没等到Radiance本人的回复,他懵了,上铺的齐汇也懵了,踢了踢栏杆制造声音,提醒邱乐童赶紧有话就说,踢完就有些后悔了,因为那边的沈愿年跑来从箱子里拿了瓶牛奶。
还问他们三个人背着他偷偷摸摸的聊什么,偷感这么重。齐汇连连摇头,撒谎说在打游戏,让路闻震惊的是,一向大大咧咧的沈愿年居然放过了他,点点头相信了这个蹩脚且不靠谱的谎言。
看来是真的心理出了问题……路闻更加担忧的看向沈愿年,而他人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走过,回到位置上打开电脑。
奇怪,有一百万分的奇怪,正怪着,刚刚沉默不语的邱乐童突然站起身,抬手敲敲床的杆子,然后径直走去了卫生间。
“来嘞宝贝!”这是他和邱乐童的暗号。
刚刚还说“知道了”的齐汇就这么跳下床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路闻捂着脸连连摇头,心叹果然不靠谱,好在宿郁景在打游戏没有注意。
路闻低头,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上——一级保护人员,失恋者“沈愿年”。
然后这条备忘录就传到了对面寝室,几个人凑头看到的那一刻,宿舍“嘭”——的一声,炸了。
路闻:“……”
对面的更不靠谱。
看了眼打游戏的沈愿年,那么大的动静,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和队友连麦,让他去那边采集灵石。
犄角旮旯:[你们在干什么???不是说了让你们小声点不要弄出太大动静吗?]
一个六人群,新建的,群里特意没邀请宿郁景和沈愿年,是两个寝室的秘密交流群。
兔头不秃;[我靠!这是和宿郁景吗?我要问问!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犄角旮旯:[狗头问号.jpg]
辣玩偶:[我去!这么劲爆的消息!我知道宿郁景一夜未归,不知道一夜未归是在外面干这个!]
犄角旮旯:[……这是重点吗。。。]
发出去,后面再没回应。路闻再一次烦躁的搓搓头发,他不知道对面寝室发生了什么,担心那两蠢包会说些不好,起身想去对面寝室,又担心沈愿年一个人没人看着,会拿出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在原地犹豫了半天,齐汇和邱乐童两人在卫生间不知道干什么,还没出来,终于,情谊战胜了想法,路闻拍拍屁股坐下,不走了,就这样看着“一级保护人员”。
……
502寝室这边,他们把宿郁景拉去,肩膀勾着他,弯下腰笑眯眯的问他“生意”谈的怎么样,结果就是得到了宿郁景的一个“滚”。
“哦哟~脾气很暴躁哦~”
“很暴躁很暴躁~”
慎启鸣打工还没回来,寝室除了宿郁景就还剩两人,俩兄弟——池哲,池远,酷爱吃瓜,尤其是他们的寝室长大人的瓜,恨不得每个都知道。
宿郁景把口袋里的东西扔到垃圾桶里,俩兄弟凑过去看,是把蓝色的小刀。
“啥啊,你什么时候买小刀了?”
“不是我。”
“?”
两人默契的齐声问:“谁啊?”
池远:“有剪刀用小刀。”
笑着拿起桌上刚没喝完的青岛啤酒,宿郁景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回。
“沈愿年。”
“噗”——下一秒,嘴里的酒一口气全喷了出来,喷的旁边的池哲大声骂他,骂完才反应过来,然后又猛的回头问。
“你说是谁?”
“沈愿年。”
宿郁景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查关于“心理”这方面的资料,没空搭理后面震惊的两人,他们转过头互相看向对方,又想到了路闻发来的那张备忘录截图,瞬间懂了他什么意思,小刀配失恋,是个人都能猜出来怎么了。
一个手掌沉重的拍在肩上,宿郁景不紧不慢的把他手拿掉,池远严肃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你是不是没对他负责。”
宿郁景:“……”
滑动鼠标的手在这时候一顿:“不是。”
“那就是把人干了然后把他甩了。”池哲捞过一个凳子坐到宿郁景身边。
“没有。”
“那失恋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宿郁景这冷冰冰的回答让兄弟两人很不满意:“你不知道?人家都拿刀了你还说不知道?”
宿郁景张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嗯。”
身后的池远看不下去了,恶狠狠的抱住宿郁景的脖子威胁道:“我警告你,现在你人在我手里,最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不说也没关系,你不说,受害者还能不说吗~”
“?”
等宿郁景回头要阻止的时候,池哲已经划开手机给他发去了消息,甚至是还嚣张的把聊天界面怼给他看。
“……撤了。”
“如果不撤呢?”
宿郁景回头,视线重新放到电脑上:“会当场给你表演一个跳楼戏。”语气无比淡然,甚至是听出了几分看笑话的意味。
“哈!?”
池哲慌忙的要撤回消息,结果一低头,开屏暴击——
天冷要过年:[?]
“天冷要过年”是沈愿年的微信ID,池哲颤抖着把手机递到桌上,再推到宿郁景眼皮下。
“那个,他……已经看到了。”
“……”
天冷要过年:[什么失恋?]
看到这的宿郁景叹口气,拿过手机想把消息撤回然后发个“说错了”,结果刚打开键盘,对面的就再一次发出消息。
天冷要过年:[你说宿郁景?哦,那是失恋了。]
……
旁边吃瓜的两兄弟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同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宿郁景被池远推的一摇一晃,两只耳朵都吵的不行。
“什么啊!合着你真的把人甩了!”
“不是!你们昨晚到底怎么了?怎么睡了一晚,还失恋了!”
“你到底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啊?还让他为你拿刀做伤害自己的事?!”
“……”
“我……也。。。”
宿郁景说不出口后面的“不知道”,因为他一直知道,甚至是参与其中,他比谁都清楚,有时候,都比沈愿年还清楚。
对面寝室,在卫生间偷偷摸摸的两人终于完事儿出来,邱乐童路过沈愿年身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他和对面池哲的聊天记录。
天冷要过年:[他不喜欢我。]
辣玩偶:[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天冷要过年:[?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也想清楚了,不执着了。]
辣玩偶:[……你不喜欢他了?]
天冷要过年:[瞧你说的。]
后面的再多内容邱乐童没敢看,坐在位置上盯着之前那一页看了许久,十分钟过去了都没翻页,齐汇推他问怎么了,在这发了半天呆,他也只是摇摇头。
再后来,邱乐童看沈愿年的眼神都变了,看向他的眼睛里多了“心疼”和“担心”,还天天去图书馆抱来一沓关于心理这方面的书看。
“我去,你这是要学心理学啊?”齐汇看了都懵,抬手翻了翻,这么一沓,被这人抱回来整整六本。
“加起来有一千页了吧,干嘛呢这是。”
“救人。”
“哈?”
他坚定的道:“沈愿年心理出了问题,我要救他,失恋可以,但不可以伤害和内耗自己。”
说完,从笔记本里撕下一张,上面已经写好了计划,密密麻麻的列着,还有顺序:“我改计划了,这上面是最新方案,你看一下,从明天开始……不!是现在,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改变沈愿年的想法!”
邱乐童和齐汇之前猫在卫生间里那么久,就是在秘密计划着,最开始的方案是让沈愿年振作起来,但在看到那些聊天记录和沈愿年低头时眼里的“麻木”,和后来的盯着电脑发呆,方案一便被他删了。
“哈?你……”你没下去,因为一张看完,纸上大刺刺地写了两个大字——“真诚”。
“嚯。”齐汇扯着嘴角笑。
阳光正烈,他光着膀子盘腿坐在邱乐童的床铺上听他安排,老旧的电风扇干巴的转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寝室里只有他们两个,路闻和“被拯救者”出去谈生意了。
桌上的草稿纸被那六本书沉沉压着,露出的一角时不时被风扇吹起,旁边的玻璃水杯在光下折射出棱光,打照在那支没墨了的钢笔上。
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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