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大人关心了下官无碍。”
顾云笙眉头微皱,酝酿了下话语,“听闻,昨夜是令尊……”
闻言,他微微一愣,默默点头。
“你对南疆人的意见大我们都不会有意见,但裴明誉你要搞清楚,你不仅是裴家的儿郎,你身后还有大理寺。”
“我知道你有私心,”顾云笙难得认真的审视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声音变得和缓了些,“但你不能置大理寺于危险的境地,南疆在没有前提之前,少招惹他们。”
“多谢大人赐教。”
顾云笙看着眼前少年乖巧的模样,一时有些头疼,不知他是否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索性交代了他其它事情,才离开。
“哥,你和他说那些干什么?”
顾舟野偷偷靠近,低声道。
“不是说了在外面称御史大人。”顾云笙眼神瞬间变的薄凉,语调暗沉,“我只是觉得,他和年轻的我……很像。”
“很像?”顾舟野走的快些追上他的步伐,思索片刻后答到,“都有私心吗?”
难得机灵了一次……
顾云笙欣慰的叹了口气,回望着还站在原地的裴明誉,低声道,“他的私心比我大,想要的,比我多。”
一处幽暗的房间内,老人坐在轮椅上,看着手中的信纸,眉宇上闪过一丝阴霾,将桌上的茶盏通通摔倒了地上。
门外守着的人听见,连忙进来,却被一掌掀了出去。
“主人……”
男子低头跪地,神兽擦净了嘴角的血,“主人,何人惹您不悦,属下可将其铲除。”
“呵……你倒是条好狗。”
老人轻哼一声,厉声道,“你去南疆一趟,看看他们再磨蹭什么!”
“好好的操控他体内蛊虫的机会都能错过,若是在如此,我们便不在于他们合作!”
男子低眉顺首的退出去,离开前深深看了眼屋子紧闭的房门,眼眸暗沉。
夜晚的京城灯火通明,前些日子的风雪消散后,入夜也不似之前那样冰凉。
宫中灯如白昼,琉璃璀璨,歌舞升平,舞女们衣决飘飘,歌声悠扬。
忽的门口的太监的尖锐声音传来,“南疆使臣,圣子到——”
话音一落,整个宫内都寂静无声,热络闲聊的大臣们纷纷注视着门口。
一位身着紫色异服的男子带着面纱,亦步亦趋的跟在南颌身后,小心扫视着周围。
“咳,这位是我们南疆的圣子。”
南颌手微微用力,将身后的男子推了出去,刚刚站稳,周围便围过来不少带着酒杯的大臣。
“圣子第一次来我大昭,臣敬圣子一杯。”
“臣也敬圣子一杯……”
“臣也……”
男子看着周围的人,身子莫名的颤抖,后退两步时,肩膀突然被人按住。
“南宫公子,别急着跑啊……宴会还没开始……”
兰知韫按着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低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圣子……坐下来,喝杯酒?”
周围的大臣看了,也纷纷离开,谁敢没事贴上去和带着杀气的刑部尚书敬酒,不要命了……
裴明誉的余光扫着这骚乱的场面,捏这酒杯的手紧了紧。
“陛下到——皇后娘娘到——贵妃娘娘到——”
太监扯着嗓子喊着,周围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周时泽坐在主位,起身敬酒,欢迎着南疆人的到来。
被迫坐在兰知韫身侧的南疆圣子拿着酒杯起身,声音是不同于想象的沙哑。
“臣敬陛下,愿南疆与大昭,永世同心。”
周时泽满意的点了点头,坐下与身侧的贵妃聊着闲天,臣子们也纷纷热络起来。
兰知曦与周时泽聊着,捂嘴掩笑,准备那酒杯时,突然感觉身上染了一层寒意,她微微一顿,抬起眼毫无防备的对上了南疆圣子带着探究的眼眸。
他的眼睛泛着紫色,却又夹杂着其他光芒,不知为什么只要和他对上视线,心中总是不平静。
许是察觉了她的异样,周时泽关切的问着,“曦儿,不舒服吗?”
兰知曦点点头,让身边的婢女去找了兰知韫。
奈何兰知韫还未收到消息,圣子突然起身拦住了准备回去的兰知曦,紫色的眼眸泛着阴寒,哑声道。
“娘娘,我们南疆有一种秘术,可检测陛下对您的真心……”
“不必了,”兰知曦得体的笑了笑,温声道,“陛下是一国之君,无需对妾身是真心……”
“娘娘……”圣子上前一步,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沙哑的像是远古的妖魔,“不妨试一试……”
“不……不用……”
这里是门口的死角,从陛下的视线根本看不到这里。
兰知曦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握着的手却微微收紧。
越和他对视,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啊——!”
眼前的人突然松手,兰知曦才缓过神,看着他的手被一支匕首穿过,鲜血落了满地。
“圣子这手不想要……裴某愿意效劳。”
裴明誉懒懒散散的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抽回那只匕首,尖锐的叫喊声将周围的视线吸引过来。
南颌第一个高声斥责道,“裴明誉,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吗?”裴明誉偏头一笑,眼眸里的寒意一闪而过,嘴角微微上扬,举起手中的匕首对着圣子的眼睛反问,“敢问圣子,下官做什么了吗?”
“没……没有……”
他慢慢后退,狼狈的靠着门框,手上的血落在地毯上,宛如梅花盛开。
“南大人不必紧张,裴大人只是在和我玩个游戏。”他微垂着眸回到座位上,随便用纱布包扎了一下。
见状,兰知韫走上前,低声道,“阿誉,你怎么样?”
“我当然没什么事,”他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寒光从他的脸上闪过,裴明誉从容的看着他,淡淡的说着,“送贵妃娘娘回宫吧,夜黑风高的,不安全。”
兰知韫沉默了半晌,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渐渐远去,才收回视线。
“哥,这么关心明誉哥哥呀。”兰知曦轻笑了一声,凑近,“发展到哪一步了?我要快有嫂嫂了吗?”
“别贫嘴。”
兰知韫瞪了他一眼,护送着她到了寝宫,眼看四处无人才低声问着,“你今夜为何总是走神,不舒服吗?”
“不知道。”
兰知曦摇摇头,为他沏了盏茶,坐在对面,颇有些头疼的撑着下巴。
“哥,我感觉那个南疆的圣子有问题,他看我的眼神是很明显的贪婪,但他的手却在颤抖。”
“还有,传闻南疆圣子是一个容貌绝代的少年,声音怎会和他一样沙哑。”
“并且我还察觉那个南颌,总是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像在监视一样。”
南疆圣子……看来要好好查查了。
兰知韫深思了半晌,叮嘱道,“南疆使臣在的时候,尽量少踏出寝宫,我会让周时泽在你宫外安排暗卫,不要多想。”
“好了好了,”兰知曦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形象的躺在软榻上,打了个哈欠,“你还是快回去看看明誉哥哥吧,我看他喝的挺多的。”
“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
兰知曦暗自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坐起身,“明誉哥哥今夜可是不寻常,周围好多人邀他共饮都拒绝了,只是一个人闷头喝酒,周时泽都拦不住。”
“哦对,你在那盯着南疆那两个事精,确实顾不上多看看我们明誉哥哥,活该他三年不理你。”
兰知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眸上布满了寒霜,“你在继续?”
被那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她缩到床帘后面,挣扎了半晌才开口,“昨日是明誉哥哥爹爹的忌日,他心情肯定不好,你快去陪陪他”
忌日?兰知韫狐疑的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三年前,明誉哥哥的爹爹就是在刑部死的,你忘了?就是昨天啊。”
他放在刀柄上的手慢慢收紧,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自己只记得,在刑部确实发生了这件事,可根本不记得是哪个日子。
若是让他来叙述自己知道的一切,就只有……
“三年前,裴伯父蒙冤入狱,是我未戒备,让贼人闯入,杀了……”
“是吗?”
又是这句质问……
兰知韫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不是这样,可记忆深处,他完全没了那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深究起来只有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
不管谁问都像是触发机关一样弹出来的一句话……
“诶,诶,哥你跑那么快干嘛?慢点啊……”
裴府
裴明誉一进院子,就看见聿亓身后跟着一个人,二人坐下凉亭内,聿亓急促的揪着手指,好像都要把手指揪断了。
“阮慕青?”
清冷的声音响起,眼前人的思绪一下被打乱,刚刚整齐的棋盘一瞬间分崩离析。
他几次张了张嘴,终是克制的应了声。
“裴大人。”
“不是说明日才来。”他自顾自走上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但身上浓郁的酒味还是入了阮慕青的鼻息。
“你喝酒了?还喝了这么多?”
“没喝多少。”
聿亓见状连忙起身扶他坐下,屁颠屁颠去熬醒酒汤。
“来的这么突然,我也没去欢迎你。”
阮慕青看他撑着脑袋的样子,叹了口气,“昨夜是裴先生的忌日,我自当是回来的。”
“现如今…也就你一人还叫他,裴先生了。”
前几天的宿雪没有消融,映着月光,只留满地的残雪簌簌作响。
半轮冷月照着他的半张脸,那一刻,阮慕青好似懂了世人所说的“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忽的,裴明誉抬起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眼睛,阮慕青下意识伸手去拨,才发现他已经坐好了。
“我……已经看过他的情况了。”
“那半死不活的小子的?”裴明誉接过聿亓递来的醒酒汤喝了几口就放下,揉了揉眉心,“怎么样?”
“他身上的伤很多,有一些是最近的擦伤,但更多的是多年来反复虐待造成的难以修复的伤疤。”
“还有,我在他身上发现的令牌……”
借着月色,裴明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温。
温家……
追溯到上百年之前,南疆第一任圣子却为温氏,且结束了南疆乱世的历史,让他们的族民可以不靠练蛊杀人而生。
但南疆人骨子里是血腥的,他们不会放下杀戮与养蛊,直到十年前,南疆温氏一夜之间“:被灭门,从此南疆再无温家。
那他是从何而来……
“道上曾传言温家被灭门时,逃走了一个小少爷,”阮慕青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低声道,“但是不出两天,这个消息就被封了。”
月玄清……
他玩转着茶杯,撑着下颌看向空中的白月,还真是个疯子……
“让他昏迷不醒的是射向他胸口的箭,虽然偏了几分,但毕竟他的身体已然伤了根基,对他来说是有些危险。”
“不过有救。”
“那就多谢阮公子了。”
阮慕青看着眼前人带笑的眼眸,心中一阵暖意,随后将目光放在他身后的聿亓身上,眉头微皱。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南疆的人养的死士,”裴明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屋内。
“我自有分寸,时候不早了,阮公子早些休息。”
阮慕青看着他走远,薄唇微抿,缓缓叹了口气,离开了裴府。
夜色渐深,院内池水中的鱼扑腾两下重回寂静,一道黑影趁着月色,摸黑进了裴府。
只听木窗轻轻被开启,一道光亮顺着木窗爬进屋内,那人小心落了脚,慢慢的合上木窗。
他轻手轻脚的在房间巡视一圈后,原地踌躇了半晌,慢慢走向内室。
软榻上的床帘落下,空气中银针落地可闻,他屏住呼吸,轻轻撩起床帘。
那个日夜缠绕着他梦境的脸出现在眼帘,恬静的睡颜消了几分平时的锋芒,多了几分乖巧。
过了半柱香,他终是忍不住,想要伸手轻轻触碰那温顺的脸庞,手刚刚伸出,再离目标不过一寸时,忽的被人抓住了手。
本应睡熟的人突然睁开眼睛,还带些促狭的看着他,声音带着些睡眠浅的惺忪,轻轻一笑。
“兰大人,这爱翻窗的功夫,是何人教的啊?”
最近好忙 为了赶全勤只能晚上发一点半夜在送去审核哈哈(˵¯͒¯͒˵)
果然拖延症又犯了(/_\)大怨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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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