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宋予扫了眼周围,将目光重新放在他身上,微微颔首,“我去别处看看,阮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见着宋予走远,阮慕青内心挣扎了几下,逐渐攥紧了手心的瓷瓶,合上了房门,朝寝室走去。
裴明誉没有带着身后的尾回了屋子,而是转头进了书房。
“阿誉……”
“干什么?”
裴明誉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懒懒的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等着下文。
“阮慕青……什么时候来的?”
“今夜。”
“那他以后就住在裴府了?”
“不然呢?”裴明誉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将茶盏放在桌上,“兰大人是觉得我这大理寺卿的月俸除了补贴家用,还有闲钱让他去住酒楼吗?”
话落,兰知韫气压低了几分,盯着手里的茶水看了半天,才慢吞吞道,“我在城西还有座宅邸,可以让他暂时住在那。”
“兰大人可真是大方。”
宋予碰巧推门而入,看见兰知韫的那一刻脚步都慢了半分。
“公子……”
“兰大人是自己人,说吧。”
“是。”
呵……小情侣的把戏……
宋予想了想,低声道,“府里进了人,但他跑得快,我没追上。”
闻言,裴明誉眸子暗了暗,指尖轻轻敲击的桌面,语调有些低沉,“继续。”
“阮公子似乎……和那人打过照面,”宋予瞄了眼一旁的兰知韫,继续道,“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跑了,阮公子什么都没说。”
裴明誉:“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只有对面那人默默翻书的声音。
“那个小子呢?”
“嗯?”
“托你照料的那个,快死了的那个。”
“……”
裴明誉合上书,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微挑眉,“人家活的好好的,瞎说什么。”
“哦……”
活着好好的……还在一个院子里……
想到这,那人便又不死心的开口,“城西真的有一处宅邸空着……”
“我说兰大人,”裴明誉撑着下巴看着他,低低的笑了笑,“这么着急把自己的宅子送出去啊。”
“我只是觉着他们住在这里,不方便。”
“那兰大人半夜三更不睡觉,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府里就方便咯?”
见他不在说话,裴明誉才起身,走向门口,看了眼还坐在那不动的兰知韫,眼中充满了迷茫,“做什么?不回了吗?”
“昨日……”兰知韫垂着头,声音有一丝干涩,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收紧,“我没来……你……”
闻言,裴明誉放在门框上的手一顿,背对着他轻轻一笑。
“昨日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你来不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
他沉默的起身,一步步走到裴明誉面前,步子缓慢而沉重。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裴明誉的睫毛微颤,其实他们二人之间完全没必要闹到这种程度……
忽的,裴明誉被抓住胳膊,整个人被迫的转过身,后背贴在了冰凉的门板上。
“兰知韫……”
他极低的应了一声,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在他额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窗外不知何时飘下了落雪,丝丝凉意透过门缝传来,落在脸上,有了几分凉意。
月色的银辉映着纷飞的飘雪,似是银色的瀑布倾天而泻,白色的雪花如羽毛一般,将大昭的灯火遮掩的明明暗暗,似风中摇曳的烛火明灭不定。
一缕晨辉透过木窗照在软榻上,兰知曦缓缓睁开眼睛,就听见外面的婢女低语,“娘娘,醒了吗?”
“进来吧。”
她坐起身,由着侍女侍奉她穿衣,梳妆,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突然想到什么,低声招呼过来贴身侍女。
“秋兰,昨夜让你办的事,怎么样?”
“娘娘放心!”秋兰扫了眼周围没人注意,才贴近她耳边低声说,“我亲眼看见兰大人进了裴府,好一会儿都没有出来呢。”
“那……那香囊,可给了?”
闻言,秋兰犹豫片刻,答道,“那香囊兰大人是拒不收的,但是……但是他身边的侍卫倒是很热心的收起来了!”
身边的侍卫?
兰知曦思索片刻,用手笔画着,“是不是差不多比周时泽高一些,还瘦一些,穿着那种花花公子才穿的蓝色衣裳的人。”
“对对对,他还问奴婢还有没有,奴婢怎么会存那种东西。”
说起这事,秋兰倒是红了脸,有些气急。
“知道了,知道了。”兰知曦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不由得感叹,那人是真流氓……
“罢了罢了,”兰知曦又从自己的盒子里拿出一个香囊递给秋兰,“今日若见了他,将这个在给他。”
“娘娘你怎么还有!”
“嘘!”她一把揽过尖叫的秋兰朝周围的人笑了笑,低声道,“本来是想着哥哥一次不成来第二次的,既然他都帮忙了,给他点好处,咱们以后办事也方便。”
秋兰:……
“娘娘,陛下来了!”
周时泽?
兰知曦放开秋兰,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娘娘您倒是慢点啊……”秋兰在后面追着,无故叹息……
兰知曦到了前厅,便看见周时泽已经坐在那里,拿着碗布菜。
这傻子……
“陛下……”
“曦儿!”周时泽见了他,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起身去将她迎过来。
“这个时辰应该是刚刚下朝,陛下不在御书房和那些大人们商讨国事,怎的跑来我这里?”
“是有些事想与曦儿说,所以便过来了,”周时泽抬眼看见她一脸不信,连忙解释道,“前面有顾御史挡的,没问题的。”
“你啊……”兰知曦无奈的摇摇头,接过递来的筷子,“顾家虽然世代忠臣,但你确定顾舟野不会做出什么吗?他看起来可不像是屈于人下的人物。”
“知道知道。”
周时泽漫不经心的给她挑着菜,单手撑着下巴,眼里带着笑意。
顾家想要给他们也好……这大昭,本也不是周家的。
“陛下特地来找我,是什么重要事情啊?”兰知曦擦完嘴,坐正后看着他。
“就是……”
“南疆的圣子要见贵妃?”
顾云笙淡淡点了点头,对他这种大惊小怪的态度有些嫌弃。
“这件事早朝便与他们的使臣吵了许久,昨日的宴会,他们的圣子对贵妃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不太对劲。”
“陛下同意了?”
“嗯。”
裴明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倒是顾云笙难得率先开口。
“你呢?今日早朝告了病假,我好心探望,你却在看话本。”
裴明誉:……
“说说吧,又瞒着我什么事。”
裴明誉轻咳一声,热切的替他沏了茶,起身时趁机将桌案上的话本藏在衣袖中扔到一边。
顾云笙扫了眼他的小动作,无奈的闭了闭眼。
终究还是个孩子……
“兰知韫昨日去找你了?”
“没有。”他微微垂眸,双手捧着茶盏,顿了顿,“昨夜我请的医师为那个少年诊脉,之后……闲聊了会儿,睡得晚了,天冷,不想起。”
“兰知韫今日早朝一直在傻笑,被顾舟野踹了一脚。”
“……”
“罢了,”顾云笙揉了揉眉心,打开始裴明誉的作风就一直不令自己放心,如今看来当初的感觉便是对的,“那个人怎么样?”
“身上的伤过多,需要静养。”
“月玄清近日找过你吗?”
“未曾。”
“嗯……”顾云笙拿起茶盏看了看,状似无意道,“这茶怎么换了?”
“换了吗?”裴明誉思索片刻,“应是昨夜兰知韫自己换的。”
……
他抬起眼,对上顾云笙审视的目光。
室内一瞬又恢复了寂静,裴明誉照着阮慕青的话原模原样给了答案,端正的坐在对面,活像一个怕被老师训斥的书生。
“那……南疆的人为什么要见贵妃?”
“为什么……呵。”
兰知韫将手中的卷宗放在一旁,指甲陷进肉里也没有察觉。
多半是那老家伙的主意……
“兰青阳几时回府?”
“啊?老爷……老爷还要过几日。”
沈峤在一旁玩着手指,忽的被点名还吓了一跳,只是听见兰青阳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
“他去了定州之后,可发现有什么不对?”
沈峤摇了摇头,“回京的路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兰知韫点了点头,看向沈峤的余光多了几分审视。
“见我一面做什么?”
兰知曦皱着眉头,躺在贵妃椅上,秋兰替她摇着扇子,低声劝慰道。
“奴婢听说今日早朝他们闹了许久,说是娘娘为大昭福星,但命有一劫,若是让他们的圣子看后,定能化解灾祸。”
“什么灾祸,本宫才不信。”兰知曦直起身子,冷笑一声,“那么厉害,怎么没算出他们南疆现在还是臣服于大昭之下。”
“娘娘,小声些……”
“哟,妹妹倒是未曾想过姐姐如此大脾性,看来时泽哥哥还是对姐姐格外宽容呢。”
秋兰摇着扇子的手一顿,抬眸怒斥着外面的奴才,“狗奴才,昭仪娘娘来了也不知道通报!”
“姐姐莫要生气,是妹妹不让下人通报,免得坏了姐姐雅致。”
怕不是要找我的过错……
兰知曦暗自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道,“妹妹怎的来了,姐姐也不曾远迎。”
昭仪娘娘是北齐的丞相的嫡女,被北齐皇帝收为干女儿从而替他的公主结亲,说到底还是一个苦命的人。
偏偏心肠也不好,来了宫中,周时泽从未看过他,便设计让他误以为与自己有一夜,从而封了昭仪。
谁知事后查出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还没问罪就被她暗自处理掉这件事也就没了由头。
“妹妹这不是听说姐姐不想见那南疆之人嘛。”
兰知曦抬眼上下打量了她半晌,“怎么?妹妹有法子?”
“当然,若是姐姐不想见,妹妹自有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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