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卿再次醒来,已是午时三刻。他揉了揉昏沉沉的脑袋,环顾四周这陌生的环境,努力想着自己身在何处。
燕行云、裴夏在柳言卿脑子里乱作一团。
就在柳言卿在捋清思路时,门从外面打开了。
一位身着雪青云纹刻丝锦袍的公子悠悠走来,手上握着玉箫,敲在了柳言卿的脑袋上,“醒了呀,你那朋友情况可不太好。”
“燕行云他怎么样了?”柳言卿听到裴夏这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身中蛊毒,命不久矣—”裴夏顿了顿“不过嘛,在我这里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三师兄果真是医仙在世,菩萨心肠!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小师弟还是跟之前一样单纯呐。」
“我有一个条件,”裴夏看着柳言卿严肃的问道,“你的经脉是谁废的?”
看着一下子变了脸色的裴夏,柳言卿皱起了眉,他怎么不知道裴夏如此关心自己呢。
思绪回到四年前。
柳言卿在外游历时遇见了天下第一令狐璞玉,也是那承天山的主人。
令狐璞玉见柳言卿第一眼,便抢着收他为徒。
“你是什么人,还想收我家公子为徒?好大的胆子!”柳言卿身边护卫武艺也不差,看着面前像乞丐一般的老头,抽出腰间配件便要将其驱逐。
“哈哈哈,我乃承天山令狐璞玉,我与小友有缘呐。”令狐璞玉看着将柳言卿团团围住的侍卫,抚了扶下巴留着的一撮山羊胡,从袖口掏出一把浮尘,浮尘一挥,围在四周的侍卫便倒了大半。
令狐璞玉在一群手下败将的注视下嚣张地抓住了柳言卿的手,一席轻功将他带离了那处。
柳言卿没有反抗,反而带着些许喜悦。
“徒儿,拜见师尊。”被令狐璞玉放下后柳言卿下定决心向他拜师。
“好好好,孺子可教也!那如今,你就是我的七徒弟了,也是老夫我的关门弟子!”
那时候柳言卿年仅十六,心在江湖,性情单纯,见令狐璞玉如此实力,心中钦佩无比。
回家后,不知道那老头同父亲说了些什么,便同意柳言卿上那承天山学艺。
柳言卿有六个师兄,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实力非同小可。
这裴夏就是其中之一,号称医武双绝。没有他救不活的人,在承天山上常与柳言卿拌嘴。
柳言卿也不是吃素的,在天赋加持下,仅仅一年实力就达到了那八重初期,可谓天之骄子,承天山上能敌他手的屈指可数。
一年之后,朝堂动乱,柳言卿奉父亲之命返回朝歌。
同一年,天下易主,国号永昭。
柳言卿再没有回承天山,一代天骄就此销声匿迹。
裴夏盯着柳言卿那呆愣愣的眼睛,叹了口气,“师兄们都很担心你。”
柳言卿才缓过神来,泪在眸子里打转。
看着如此的柳言卿,裴夏欲言又止,“那人身份不普通,身中蛊毒已久,但我会尽力帮你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
柳言卿目送他离开,心中百感交集。
「对不住了师兄,只是我现在不能说。」
又在塌上沉思良久,柳言卿终于穿上了外衣,走出了房间。
看着屋外,庭院很大,院内植着墨竹,别有一番风雅,静谧祥和。柳言卿沿着青石板路,走出圆拱门。
「此处倒是清闲。」
“这就出来了么,这宅子可是我亲手设计的,如何?”裴夏坐在院外的露天石桌上,泡起了茶。
“不错,倒是挺衬师兄你的。”柳言卿自然地坐到裴夏的对面,开口询问“我的那同伴如何了?”
裴夏轻笑两声“就知道你放不下他,怎么他是你的小情郎吗?”
柳言卿听闻这话,摇了摇头,那脸上的红却骗不了人“才没有,我们只是朋友罢了。”
「我这师弟也不藏着掖着,看着样式,他莫非真有龙阳之癖?」裴夏本想逗下师弟,结果被师弟的反应吓到了。
“你这‘兄弟’中的可不是一般的蛊毒,这毒名叫‘噬心蛊’,通常被世家用来训练死侍,只要不按时服用解药,那么子蛊就会吞食心脏,直至中蛊者死亡。”裴夏边说边将泡好的茶过滤到茶海中“你是不是给他泡了‘飞雪’?要不是这口茶吊着他一口气,早死在路上了。”
“你也真是的,如此珍贵的茶都给你那不识货的小情郎喝,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这不是看他当时伤势还没完全好嘛……”
“来尝尝我泡的凌云白茶,能不能同你一比?”裴夏打断了柳言卿的狡辩,送上一杯八分满的茶水。
“师兄怎有如此好茶,在山上也不曾拿出来让师弟我品鉴品鉴?”柳言卿抿了一口“确是—险胜我。”
“好了师兄,我想见见燕行云。”柳言卿口风一转,心里到底是记挂着他。
“啧啧啧,我家大白菜也是被拱了,”裴夏摇了摇头,“那便随我去吧。”
柳言卿跟随着裴夏的脚步,穿过各式各样的屋子,忍不住问道“师兄,你和那诸大小姐最后—如何了?”
“能怎么样?你情我愿。她既不想嫁,我亦不想娶,正好,”裴夏顿了顿“不过嘛,诸家那老头好像不太乐意,至于退婚还得从长计议。”
说话的功夫,裴夏在一间素雅的屋子前停住了,“就在此处,安静无人打扰,适合他养伤。”
推开门,越过屏障,可以看到床上燕行云若隐若现的身子。
柳言卿忙大步上前,看着燕行云面上浮着密密麻麻的虚汗,身体也微微颤动,嘴唇煞白,手脚冰凉,心中大惊。
“师兄……他这是……”
“小师弟不必惊慌,这是子蛊在啃食他的身体。我给他泡了药浴,熬过这段时间,便清醒了。”
“那……咳咳,该如何是好!”柳言卿语气急促地看着裴夏。
“你们两个啊,都不让人省心。”裴夏见他如此,快步上前,拍了拍柳言卿的肩道“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就着急上了!”
“此蛊传闻无人能解,但是我不同。还好我发现的及时,噬心蛊刚开始发作,未伤及根本。按道理来说只要将子蛊引出即可。”
“那要如何引出呢?”
“用比他的心脏更诱人的东西——天命玉,这玉可是蛊虫进化的根本。可这玉及其难寻……他体内的子蛊强悍,我堪堪能压制得住,可保他3年性命无忧。”
“3年?!”柳言卿听完狠狠皱了皱眉头“我会救他的。”
虽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要如此,但是内心的声音告诉他,不救燕行云他之后会后悔。
「既然如此,我必不能让自己后悔。」
柳言卿思索片刻,猛然发觉,这天命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知何时,那燕行云竟睁开了眼,一脸疲惫地看向两人。
余光与燕行云相交织的那一刻,柳言卿把所有的东西抛向脑后。
燕行云在这段时间里,好似过了很久很久,他梦见了很多东西,童年、玩伴……那些封存的记忆若隐若现……
他看到一个身着红袍的恣意少年郎,牵着他的手,许下携手名满天下的诺言,那少年的脸很模糊,他想努力看清,却这个睁开了眼。
那少年郎的身影慢慢和眼前人重合在一起,眼前人坚定的说着会就他。
他也被人坚定的选择了吗?
“师兄,你快看看他,他醒过来了!!”柳言卿激动地向身边人。
“毅力不错,的确是做死侍的料。”裴夏自顾自的点了点脑袋。
柳言卿狠狠的敲了过去:“你说什么呢!”
“没大没小,”裴夏这才将视线放在燕行云身上,用手向他的脉搏探去“这月的病发我控制住了,近些日子不可使用内力。”
“以后嘛,你每月十五号来找我,我来给你准备药浴,持之以恒,但三年之后就得看你造化了。”裴夏饶有兴趣地看着床上的人,似乎想要那人看透。
“谢过这位兄台,我的身体,我自是清楚。”燕行云在床沿上双手抱拳,想裴夏微微鞠躬。
柳言卿眉头微微皱起,斟酌数秒,开口道:“我知道哪里有天命玉。”
燕行云、裴夏两人齐齐看向柳言卿。
“朝歌,皇宫。”
“什么?!”二人同时开口。
“小师弟,你疯了吧?”裴夏一脸不可置信地开口“你这是要去向皇帝讨吗?简直是无稽之谈!真是胡闹!”
“我会想办法的。”柳言卿神情严肃,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言卿,不值得你这样帮我。”燕行云看着那认真的人儿,怕他真做什么事情出来。
“好啦好啦,我自有分寸。”柳言卿转过身去,作势要走“你这几天先好好休息。”
柳言卿走后,房间内只剩下燕行云、裴夏两人。
“说吧,你什么身份,接近我小师弟有何居心?”裴夏一收往日的玩世不恭,看着燕行云问到。
“如你所见,一个被利用的死侍而已。被仇家追杀至承天山脚下,走投无路倒在一茶馆前,是言卿救了我。”燕行云看着裴夏心中轻笑,“你是言卿的师兄?”
“承天山脚?我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开茶馆这事?”裴夏想不明白,明明在承天山脚,小师弟却不愿上山。
“我小师弟生性单纯,现在经脉尽断,跟你在一起你莫要欺他。”裴夏叹了口气,也走出了房间。
独留燕行云一人在风中凌乱。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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