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个默默无言之人在一起过了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星期。
如果没有必须要外出的事情,王一博都是在家陪孩子的。
虽然互不相干,也没什么话说。但是,他总觉得应该在家。实在要出去,也会尽快赶回来。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12岁时的样子。
12岁的孩子,可以独自在家。
王一博12岁的时候,已经会做饭了。
而且他从二年级开始,就坚持自己上下学了。
显然,这些他都忘记了。或者,他根本就没想过肖战应该会做什么。
他只知道,他要陪着他。
也许是天注定。
这几天,他提议过带他出去玩。可是无论说是去游乐场、动物园,还是出去打游戏,肖战那孩子统统都拒绝了。
王一博便再未提起。
有些伤痛,只能让时间慢慢稀释。
心理医生说,对于严重的心理创伤,有的人愿意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去消化,购物、旅行、酗酒。有的人则愿意一个人静静地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
如果没有晚上梦魇的情绪释放,肖战这孩子是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需要在专家的帮助下将心底的创伤彻底疗愈。
心理医生说,既然有释放的渠道,而且他不愿出门,便尊重他的想法。
毕竟,去看医生的同时,也意味着要接受自己心理有病的事实。这个事实,不是每个孩子都能接受的。为了不造成双重伤害,先让他自行消化,如若进展不好,再去看心理医生也不迟。
这个星期,王一博都是等他睡着了之后,进入他的房间,陪他一起面对梦魇,为他拭泪,给他陪伴,在他眉头舒展再次睡熟之后帮他更换那湿透了一小片的枕巾。
在第五天的时候,肖战哭的时间有所缩短。
心理医生听到后,给了一句让王一博开心的结果:“嗯,不错。”
开学前一天,王一博看着肖战的的眼睛小心说到:“明天开学,我送你去。”
肖战淡淡地问一句:“去哪?”
“蓝城小学。”
王一博将他转到了A市的小学。连家都不愿回去的孩子,定然不想再看到原来的同学。
肖战听后默默的点头,也许是担心王一博看不到又补充了一个字:“哦。”
虽然肖战没什么太大反应,但是这点点的进步对于王一博来讲,就像是老年得子第一次听到孩子喊他爸爸时的开心到飞起般的心情。
开学那天,王一博开车送肖战去学校。肖战和同学们去参加开学典礼,王一博则是去找到了他的新班主任——刘老师。
他简单跟班主任说了肖战的情况,刘老师对此之前有所耳闻,如今再听一遍,依然心里难掩难过 。
王一博对刘老师深鞠一躬说道:“刘老师,我能提个不情之请吗?”
刘老师手忙脚乱的扶起王一博:“当然可以,您说。”
“只要他不打扰别人,请您别约束于他。可以吗?”
刘老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片刻抬头:“好。听到他这种情况,我觉得挺揪心的。我也有孩子,懂得他的感受。那就让他先适应一下,其他的咱们以后慢慢来。”
“谢谢刘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王先生,您客气了,这是我做为老师的责任,要不哪里对得起这神圣的老师二字。”
交待完肖战的事情,王一博不放心地又走去操场远远地看着那个站得笔直却没有任何表情的孩子。
一个站得笔直没任何表情,一个站在远处看着远处站得笔直的人,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笔直,一样的缄口不言。但一个是不想,一个是不能!
站成雕塑的王一博几分钟之后转身大步离去,毫无拖泥带水,打开车门,坐定,启动, 滑出车位,回公司。
这几天,耽误了一些工作,需要抓紧补回来。
马不停蹄地忙了一整天,四点半,王一博准时出现在学校大门口。
肖战走出校门看到学校门口站得笔直的身影时,脚步微顿复又继续前行。
王一博早上给了他一张公交卡,也告诉了他回家的路线,要坐哪路车,事无巨细,所以他没料到他会来接他。
毕竟,六年级了,来接孩子的家长很少了。
周围过来接孩子的低年级家长们大多数都是孩子妈妈,年轻的妈妈们忍不住频频望向这个雅正清冷之人。
王一博是从律所直接过来的,白衬衫、黑西裤,带着金丝眼镜,儒雅清冷的表情,笔直端正的站姿,虽然都是做了妈妈的人,依然花痴一样地看着他,豪放的直接两眼冒着小心心,胆小不好意思的假装看向王一博身侧的方向,再偷摸的瞄几眼这个超级大帅哥。
她们纷纷猜测他的身份。
爸爸?哥哥?或是托管班老师?哪个托管班老师?孩子多得那得炸锅吧!
直到肖战径直走到王一博面前,两个人对视一眼,没人说话,一前一后地走向了车子的位置。
众人的目光追随过去,不免有些吃惊:“那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啊!和那个孩子没说过一句话。”
“看起来长得也不像,肯定不是爸爸或哥哥。难道是——老师?”
“不可能!你见过开着这车只接一个孩子的托管班老师吗?”
“难道,是私教?一对一的那种?”
“能请得起这种身份的私教,还需要私教老师亲自来接孩子?这有点不合常理吧!”
“搞不懂搞不懂。——别看了,孩子们出来了,回见啊!”
家长们七嘴八舌的领回自己的孩子后,纷纷散去。
回到家。
王一博俯身轻声问道:“饿吗?茶几上有吃的。”
肖战摇摇头。
王一博不知再说什么,只能做话题终结者“那你休息,我去做饭。”
肖战将书包放下,这才发现茶几上多了好多的零食,各种各样什么都有。
他转头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那小山般的零食发呆。
看着看着两行清泪就那么毫无预兆地顺 着面颊滴落了下来。砸在手背上,烫的颤抖不止。
里面有他妈妈常给他买的黑巧克力,每次他兴奋地拆包装的时候,妈妈都会在旁边笑着说:“战战,你慢点儿,又没人和你抢。吃完了,下次妈妈再给你买。”
那画面如此清晰,一帧一帧犹如老电影般缓慢却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他眼前。还未反应过来,泪水先于思维滑落了下来。晶莹的泪滴贪婪的折射着屋内最后一缕夕阳的光韵,一颗一颗,凝聚成串,唯美又哀伤。
这是他从太平间出来之后,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落泪。
妈妈,那么美丽温柔的妈妈,再也看不到了。
泪水一流下来,仿佛疯狂的洪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越想控制,越不受控制。
王一博先做好了一盘炒菜,担心孩子饿了,便提前端了出来。
开放式的客厅餐厨一体设计,他端着菜一出来,便看到了肖战那越抹越多的泪水。他的心跟着一颤,那一滴一滴的泪水烫在他心上,烫的他心头颤立不止。像开水沸腾时一喝而下。
他呆立在一旁片刻,将菜放到了餐桌上,抬步便走了过去。
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
有些无措。
脑海中回忆着别人互动的画面,缓缓走到肖战面前站定,试着将他揽了过来。
肖战没有抗拒他的动作,而是双手环上他的腰把脸埋在王一博的腰腹间继续哭。
无声的抽泣。
王一博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静静地陪着他,像每天晚上陪他面对梦魇时的动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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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