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新生开学典礼。沈泽川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内容也不过是什么“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很高兴大家来”到这所学校与大家共同进步学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等一些老套的致辞。

　　但他站在这里，就算穿着校服，发言里也大多是同学们听过很多遍的话，开口第一句，喧闹的人群就马上静下来，所有新生的目光都别他吸引，听他讲话。

　　此时林沐瑶的内心活动：“快看，那是我同桌。”

　　之后是学生会主席安梓晨代表学校向新生致欢迎词。

　　若说沈泽川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安梓晨，则是冬日暖阳般的存在。

　　他的面容让人看起来很舒服，仿佛不曾染过纤尘，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典礼回到教室后，老师让同学们重新选择座位。

　　林沐瑶选好后，就开始期待自己的“新”同桌。

　　哪知道他一枪欢喜，到最后发现身边的人还是沈泽川，简直要一口血喷出来。

　　所以，高一是要守着这个高冷学霸过了吗？

　　等到大家都找好座位后，白敏说：“这只是临时座位，月考后在重新排。”

　　林沐瑶听到后，心里拜佛，但一想到月考后万一真的要换同桌，不知为何有一丝不舍。

　　班主任出去以后，同学们都在跟自己的新同桌沟通感情。

　　看着旁边看书的沈泽川，林沐瑶决定还是主动一点，“同学，你叫沈泽川是吗？”

　　“嗯”淡淡答下。

　　见他回应自己，觉得是个好兆头，继续努力：“我叫林沐瑶”

　　“嗯”还是一个单音。

　　林沐瑶不淡定起来：“这位同学你真的好难接近。”

　　“对。”沈泽川终于放下书，看向林沐瑶：“你想接近我吗？”

　　为什么他的表情还有些期待

　　难道是他误解了吗？

　　管他呢。

　　林沐瑶理所应当点点头：“至少未来一个月我们都是同桌，也不能一直不讲话吧。”

　　“可以做朋友吗？”沈泽川语气中包含热切期望。

　　沈泽川的反应让林沐瑶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好先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当然可以啦”

　　林沐瑶伸出手，待沈泽川相握。

　　沈泽川眉眼间满是惊喜，浅笑着虚虚碰了下他的指关节。

　　“你跟他们说的不太一样。”林沐瑶看着沈泽川，“他们说你独来独往，话少还不爱笑。”

　　“我是这样。”沈泽川大方承认，见林沐瑶疑惑，又补充：“但我们是朋友”

　　林沐瑶下意识调侃，“你还挺懂亲疏有别”

　　“我是不是……的阳光开朗些。”

　　林沐瑶感到莫名其妙，“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嘛”

　　“好。”沈泽川低下头继续看书，看起来跟甘冈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去呗，可能就是上扬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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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已经跟林沐瑶建立朋友关系，两人平时也极少交流，特别是下课，其他同学都在跟自己同桌聊天，只有她一脸无奈的看看整理笔记的沈泽川，在自己做题。

　　“高中准比奋发图强了？”李柯一下课就像脱缰的野马，在林沐瑶位置前停下，看着他做完题：“不过你这奋发图强有点难度”

　　“那也比你不学好啊，笨鸟先飞你懂不懂啊？”林沐瑶白眼。

　　沈泽川突然停笔，看着林沐瑶的习题开口：“嗯，李柯说的对，你这样根本飞不起来。”

　　林沐瑶向后靠，小声嘟囔：“飞不起来飞不起来嘛。反正我上个大专就可以了。”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沈泽川的注意。

　　“看什么，被我宏伟目标惊呆了？”林沐瑶没有一丝难为情，对上沈泽川的视线：“学渣也是有抱负的好吧。”

　　李柯“噗呲”笑出了声：“你都考上实验高中了，最后目标是大专，校长没病也得被你气出病。”

　　“有学上不就得了，我不挑的，感谢大专收留我。”林沐瑶仿佛已经看淡一切：“毕业随便做点什么，乐得清闲。”

　　他幼年时肠胃不好，瘦弱非常，所以父母对他的期望只是快乐健康的长大，从不会给他任何压力，同龄小孩艰苦奋斗唯独他快活似神仙。

　　如此惬意的生活当然要贯彻始终啦。

　　见沈泽川还看着自己，却一言不发，林沐瑶心里发毛：“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月考后换新座位，我们就不是同桌了。”

　　沈泽川摇摇头。

　　他不是怕他打扰他，是从他的描述中听出另一种可能。

　　可以不优秀，可以不成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不，说这种人生不成功本身就有问题“成功”应该由他自己定义，而非被世俗观念规限。

　　他深情诚恳：“我只是觉得你很潇洒，很羡慕你。”

　　林沐瑶惊

　　羡慕……她？

　　他脑子学傻了吧？

　　他要有他这水平，自然不会吧目标定的这么低啊。

　　至少，至少也得考个一本吧。

　　市中考状元诶。

　　大学霸的思维方式果然是他这个学渣难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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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林沐瑶发现沈泽川好像有强迫症。

　　有时候捡掉落的笔瞄到他桌洞，里面的书摆放的特别整齐，而且不仅有学校发的课本，还有一摞教师用书；放学时临走前把板凳摞到课桌上，甚至还承担起了帮同学们摆放桌子和板凳的重任。

　　对此，他想了解一下他的星座。

　　沈泽川一般只是做做习题看看书，很少能看见他做别的事情；开学已经两周，他好像还是只和李柯有一些接触。

　　上过几节体育课，他似乎没跟班里男生打过球，不论是乒乓球还是篮球，也没见他踢过足球，要不是一次同学拉林沐瑶去厕所，发现他在梧桐树下听歌，他会一直以为一到体育课这位同学就消失。

　　他好像跟喜欢一个人听歌。

　　每天他都会带一瓶矿泉水，很奇怪他为什么不用杯子，也没见过他喝饮料。

　　九月份有时还是会很热很晒，头发被汗水浸湿他才会脱掉校服外套，里面那件短袖也是校服

　　他远离人群，不怎么和人交流，或许是长相和成绩，让他在年纪有一些人气，一次去办公室送作业，又一个隔壁班女生给他塞了一封信，然后红着脸跑开了。

　　他猜，那是一封情书。

　　他看到后小声嘟囔：“为什么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没有给我递情书？”

　　他保证自己没有刻意去关注他，只是有点好奇这个性格孤僻的同桌和日常生活。

　　然后，课余生活就再也没有无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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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沐瑶的父母发现自己的女儿李柯比较薄弱，给他报了一个辅导班，先试听一节课，合适就没个周末下午去上课。

　　林沐瑶同学遍将他的好闺蜜林佳一拐到辅导班。

　　辅导班是两个女老师，看样子也不过是兼职的大学生。

　　他们都给人很亲切的感觉，虽然年龄相差不大，但辅导班里的同学都很听他们的安排

　　“李沐，今天你弟弟的同学回来吗？”在林沐瑶林佳一和同学们一起与习题斗争的时候，辅导班中的两位老师聊起天。

　　“他今天应该有时间吧，你很想见他吗？”李沐扬起坏笑。

　　“没有哪个女生可以对小帅哥说不吧！不知我啊，班里的妹妹都想见他”哪位女老师说，“不过，那个小帅哥可真了不起，高一就可以辅导同龄人了。”

　　“家庭环境很重要啊，人家家长从小就这样培养他。”李沐不由得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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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半开的木门传来响声，教室里的同学静下来像门外看去。

　　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敲门的少年朝他们缓步走来。

　　“泽川，你来了”

　　“沈泽川？”

　　李沐和林沐瑶的声音同时响起，但前者语气含笑，后者声音很轻。

　　沈泽川微微颔首：“李沐姐”

　　“你同桌？”林佳一碰碰林沐瑶的胳膊问。

　　“昂。”

　　李沐看到俩人在说话，问：“这两位同学，你们有问题吗？”

　　“啊？”林佳一意识到自己被点名，编了一个借口：“老师我们这里有一道题不会做。”

　　李沐转头看向沈泽川：“泽川，你去帮那两位同学看看吧。”

　　“嗯。”沈泽川走到林沐瑶面前：“哪一道？”

　　“没问题，你走吧，谢谢”林沐瑶否认。

　　“老师我这里有问题。”一个女生举手

　　李沐又把沈泽川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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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老师说的那个小帅哥就是他。林沐瑶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办法专心做题。

　　他干脆看向正在给同学股恶讲题的沈泽川。

　　少年附身低头看着试卷，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转着笔；那支笔在他手上仿佛又了魔力，节奏轻快的在他手中转动，他突然发现他的手指好漂亮，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不久后，他弯腰拿起旁边的演算纸写画，问女生他讲清楚没有，就算已经讲了两遍，也没有不耐烦。

　　“你要多做一些基础题。”这是他跟那个女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还真挺像老师的。

　　这边已经辅导完一个同学，那边还没动笔做接下来的题目，因为注目礼太隆重，还轻易吸引了沈老师：“林沐瑶，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这一问，教室里几个同学都看向林沐瑶，他也终于回神：“没有！”

　　林沐瑶“不留情面”，沈老师微微挑眉。

　　某些缘故，林沐瑶同学这两个小时也没做多少题，老师问起他也马马虎虎的带过。回家前，李沐还不忘推销：“如果觉得这个小老师还可以的话，欢迎下次再来。”

　　他表面应和，心里却想着拿什么借口告诉爸妈下次不来了。

　　走出辅导班，林佳一被他妈妈接走，林沐瑶只能自己回家。

　　一个人走在小巷里，对沈泽川充满疑惑。

　　“林沐瑶，等一下”

　　身后有人叫他名字，他停下转头

　　“沈泽川？”他有什么事吗？

　　沈泽川骑着单车，迅速到他面前，取下背包，拿出一套卷子：“你的作业忘带了。”

　　“哦，谢谢”林沐瑶接过卷子

　　刚要往书包里装，却听到沈泽川问：“你数学很薄弱吗？两个小时你就做了五道选择题，其中三道都是错的”

　　“你偷看我卷子？”林沐瑶的表情立时就变了，赶紧把作业忘书包里塞

　　“不是啊，当时不就摊在那里吗？”沈老师否定。

　　此时林沐瑶想找一个地洞钻机你去，于是准备换个话题：“你怎么会在那里？你跟老师认识？”

　　“嗯，李沐姐事李柯的姐姐。”沈泽川的这一句，让林沐瑶茅塞顿开。

　　“你是来帮李老师的呀。”

　　“可以这么说吧，你来这里补习？”

　　“其实我不是很想过来上辅导班的，总感觉那些钱是多花的。可是我之前又落下太多，自己实在补不上来，爸爸妈妈就要更加辛苦。”林沐瑶叹了口气，眉眼间自责的情绪为他清秀的面容上一层愁云。

　　“这样啊。”沈泽川点点头，抿着唇思考了一秒：“你不懂的问题可以问我，我帮你”

　　林沐瑶感觉这时的沈泽川浑身闪着光芒，“真的吗？”

　　看他点头，她双手抱拳：“你好，沈老师”

　　“嗯。”沈老师应了一声：“你有想过考更好的学校嘛？”

　　“我可以吗？”他不是没想过

　　沈泽川点头：“你想就可以，实验学生想考的学校，你也都能去。”

　　林沐瑶对大学层次的概念简单到只能分专科，普通本科，TOP，放在以前，哪怕是考进实验，林沐瑶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有除了专科以外的选择。

　　仅仅是他身边的同学都太厉害了，课上的内容他都总跟不上进度，他的同学毫不费力，甚至还能在老师拓展课外知识时对答如流。

　　人外有人，他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竞争对手会多优秀，又会多努力。

　　他们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受到打击的时候他会安安安慰自己说，没必要和人家比，又不走一条路，可偶尔还是忍不住埋怨自己，怎么连跟别人比较的资格都没有呢。

　　但他说她可以诶。

　　第一次，在学习成绩上，他有了一些信心。

　　他好像突然有了和这些“别人家的孩子”竞争的勇气。

　　林沐瑶对上沈泽川的目光，少年眼神尽是信任，同夕阳余晖照亮她的眼睛。

　　军训时，那个同学说沈泽川独来独往，话少还不爱笑，这些确实没错，即使她对他还有些萌动的情愫，他也说他们是朋友，可他实在太爱学习了，他只能再三告诫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不要打扰他

　　但他主动伸出手，要带她跟他走同一条路。

　　让他充满希望。

　　说实话，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拼尽全力之后会获得什么样的结果，而今天，在他眼中，好像看到了未来闪闪发光的自己。

　　还有一个问题，林沐瑶很好奇：“你这样挖墙脚不怕李老师抱怨？”

　　“不会，我这这是在帮李沐姐减轻教学压力”沈泽川摇头。

　　“沈泽川！”

　　空荡的小巷里回荡着少男少女爽朗的笑声，这是青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