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淞紧赶慢赶,七点前未能回来,他被一场临时会议缠住,发消息简单说明了下情况,距发消息已过两小时,沈玉铮始终没回复。
这令他摸不着头脑,生气了还是忙着其他的没看见?
要他说,沈玉铮守时守得有点过了,他就是担心沈玉铮这孩子实诚腼腆,提前来,因此,他吩咐司机早一小时去接,对方没出来就在学习门口等着。
但他没料到沈玉铮会早一个半小时,他出校门时,司机还没上车出发。
闻淞收到消息时非常惊讶,巴结他的人这么多,他从没见过像沈玉铮这么积极的。
保姆只说了沈玉铮在哪个客房,具体没说动静。闻淞敲了三下门,耳朵贴在门上听声响,大概过了一分钟,里面还是寂静一片。
沈玉铮没锁门,闻淞推开进去,发现他躺在单人皮质沙发侧躺睡着了,睡得还挺香。
这是昨晚熬到几点?
闻淞轻轻拍醒他,嘴上却残忍地说道:“你辅导员来电话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玉铮猛然坐起,头顶磕到了闻淞的额头,他躲避不及,倒吸一口凉气。
沈玉铮像个犯错的小学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对不起。”
闻淞没发话,他没那个胆子靠近乱摸,即便他很想。
闻淞也不是小孩,被撞到了要求家长亲亲抱抱,他揉了揉撞红的地方,“你吃什么长大的,脑袋那么硬。”
之后他摆手,表示不计较,便再次解释晚到的情况,“明天的重要会议,因为公司计划有变,提前到今天下午开了,当时你应该在睡觉,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所以重新说一遍,免得让你等太久,你心里有怨气。下楼吃饭吧。”
到了楼下餐厅,保姆已经离开,刚睡醒,沈玉铮没有胃口,小口喝着乌鸡汤,很是拘谨。
这是他们正式见面的第三次。
闻淞在闲暇时间内,像个偷窥狂似的监视沈玉铮,见过他无数种模样,背地里和室友开玩笑,嘴角扬起的笑容热情温润,幽默开朗得不像话,到了他这,像是老鼠见了猫,学生见了老师,随便拍一段视频,一帧帧暂停,无一不是老实极了的样子,言行举止像是在脑海中排练得许多次似的。
闻淞思考是不是自身的气场把他吓着了,可他又不会收敛,从小学的气场如何收放自如,他只记得怎么释放,不记得收回。
他行程忙碌,手底下那么多员工不好管,做事拖拖拉拉,慢吞吞的,正因如此,他在公司极具威严,不容忤逆,员工见他气势汹汹,个个夹着尾巴做人,各司其职不敢乱生事。
长此以往,凌厉的气质仿佛浑然天成,没个三五年改不回来。
而他在集团起码要待三四十年。
闻淞想道,害怕就害怕吧,多见几次面就好了。
不好也没办法,男人和事业,他分得清。
男生胃口大,沈玉铮也不例外,闻淞看破他的矜持伪装,饭没吃几口,时间全用来搭话和夹菜。
夹一筷子,沈玉铮吃一口,闻淞觉得挺有趣,像养了只灵性的动物,问完最近的学习情况,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他碗里。
闻淞不爱吃这些油腻的,准确来说,是胃接受不了,他只习惯清茶淡饭。
小时候在闻家别墅生活,父亲说要培养他,为了避免他长歪,被狐朋狗友带跑偏,闻家请了礼仪师以及各类艺术老师,每天一睁眼便是上不完的课。
另外,闻家还请了专业营养师编制健康食谱,一日三餐就按着食谱,那味道是闻淞小时候最不想回味的,长大了习惯了,最讨厌的成了他的日常。
那时候还小,脑子笨,记不住这么多东西,他好几次心理压力太大承受不住,夜里偷摸着哭,没人安慰他,他就安慰自己,越安慰越羡慕别人,觉得父亲不像父亲,一日比一日厌烦这样的生活,厌烦得整天无精打采,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厌食症。
闻家特意请了海外知名医生来到国内为他治疗好了,治疗好了,他明白他在闻家并得不到爱,出生的时候没有,现在不会有,未来更不会有。
巨大的身份反差压制着他,父亲的命令容不得他反抗,于是,他表面言听计从,事事循规蹈矩,背地早已生了逆反心,韬光养晦谋划着。等到进了集团,锋芒毕露,展现实力多次为自己证明担得起集团大任,董事会全票通过任职方盛集团总裁,同年兼任首席执行官。
他渴望一个人毫无保留、全身心的爱,但事实一次次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
快时代社会,利益至上,他的身份注定他这一生会丢弃很多心爱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
沈玉铮缓缓抱住他,闻淞垂下眼眸,表情波澜不惊,身体满足了,心里倒是空虚了。
拥抱不宜过长,闻淞还有几封加急的邮件没处理完,倒了两杯热茶,其中一杯推给沈玉铮,沈玉铮时不时和他碰个手,停留个几秒就低头玩自己的。
他瞥了一眼,在打游戏,操作行云流水。
邮件处理起来很快,不是什么大事。
办公椅转个方向,闻淞拉了拉沈玉铮的袖子,“别玩了,再抱几下放你回学校,感觉再在我这里待下去,你就蔫了。”
人处在不熟悉的环境时,神经总是紧绷的。
难为他还能睡着。
闻淞不想承认,沈玉铮不是惧怕陌生环境,是怕他,这样说出去显得他很没面子。
他自认为他本人特别有亲和力。
书房的落地空调开得高,这温度闻淞正好适应,但沈玉铮一个男大学生火气旺,加上紧张,掌心隐约像出汗,他挽起衣袖,卷到小臂,思索着怎么抱闻淞。
闻淞坐着不肯动,他没辙,总不能把闻淞抱自己腿上。
这亲密的姿势他只见过学校的小情侣用。
他站起来,扶着闻淞的肩膀将他粗暴地摁进自己怀里。
闻淞偏瘦,几回见他都不好好吃饭,穿衣服时就能看清单薄的身躯,此时到了怀里认真感知一番,才知道清瘦得只剩骨头架子。
硌人。
和四号床瘦的不相上下。
室友瘦他能理解,闻淞……他磕破脑袋都想不到缘由。
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能瘦成这样?故意虐待自己吗?
闻淞被他抱得很紧,他感受到了,沈玉铮是真没谈过恋爱,但凡谈段恋爱,都不至于把他勒得快断气。
闻淞艰难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在下气势也不减,“你知道你一身都是什么味吗?”
这问题似从相识,他会回答,沈玉铮道:“我和那人没有再联系了,我接触的只有我几个室友和同学。”
闻淞笑了下,很轻,“我不是说你身上有男人的香水味,我是想说,你一身都是糖醋排骨味。”
沈玉铮的脑子里在做思想斗争,许久,他犹豫着闻了闻衣领。
没有。
闻淞没骗他,他是真的闻到了,不过闻淞人情世故拿捏得很准,不会让沈玉铮尴尬,他推了推对方的腹部,“骗你玩的,活跃下气氛。你不累吗?坐着聊吧。”
夏季衬衫的布料薄,闻淞紧贴着他,他自己克制着呼吸频率,可能沈玉铮没有感觉,但他有,他感受到了蓬勃的生命力,清晰结实的腹肌随着身体的呼吸而律动。
没有那一身排骨味就好了。
色欲熏人心,闻淞从不忌讳美色之类的话题,遇上合口味的,他也会看几眼,但不会夸张,眼神直盯着对方看。
一晚上时间,他对沈玉铮起了浓厚的兴趣。
沈玉铮环着他的腰,闻淞余光瞄着横在腰前骨节分明的手,顺着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一路向上,青色脉络凸起,皮肤冷白,再看顺从乖顺的模样,和绝佳的力量感形成巨大冲击,闻淞眼神暗了暗。
他想把沈玉铮纳入怀中,但对方肯定不同意,说不定还会骂他禽兽不如,坚持世间有真爱真情。
闻淞歇了那心思,压着他的胳膊往椅背靠,瞥见沈玉铮右胳膊,臂弯处有大片青紫色淤青,拳头大小,骇人极了。
闻淞直起身,握住他的胳膊,沈玉铮仿佛像触电一样,摸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犹如电流穿过脊椎骨,激得他心海的浪花翻涌,一浪推一浪,拍在岸边的礁石。
对方一句话都没听见,闻淞拿出这辈子所剩不多的耐心,重复道:“在哪弄的?”
“献血献的。”
闻淞一言难尽,“我以为你被打了。”
他发了条消息,推着沈玉铮走出房间,“走吧,去医院看看,献血献成这样……也没谁了。”
闻淞无话可说。
沈玉铮在网上查过,他这属于正常情况,他边走边解释,闻淞一个眼神扫过来让他腿脚突然不听使唤停在原地。
闻淞走在他前面,他看着闻淞冷漠的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司机下班了,开车的任务落到闻淞头上,他有些犯懒,将车停在门口,问副驾驶的沈玉铮,“你会开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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