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行并不擅长医术,拿着注射器和抑制剂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他看着床上紧蹙着眉头,几乎被汗水染湿的沈止,有那么一瞬,他以为他要死了。
沈止调动着一缕微弱的理智,夺过陆景行手里的东西。他双手颤抖着,用注射器吸出药剂,而后伸出胳膊将针尖沿着血管扎了进去。
针管推到最底,墨绿色的抑制剂尽数注射进身体。
沈止拔出针管完全脱力,无暇顾及针眼处溢出来的滚滚血珠。
陆景行抽出床头的纸巾,抵在沈止臂弯的伤口处,帮他止血。
“怎么不说疼了?”
沈止大口吸着气,像是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胸口剧烈起伏,缓了好一会儿,对着陆景行扯出个笑脸。
气息不稳地回怼,“幸好注射了抑制剂,不然今晚……你就要失身了,纯情长官。”
“不该救你。”陆景行松开帮他止血的手,“自己按着。”
沈止很听话地按住纸巾,零星血迹洇湿白纸,蹭在了陆景行的指头上。
陆景行看了看指尖处猩红几点,捏在一起捻了捻,然后起身去帮沈止接水。
“谢谢。”沈止接过那杯温水,轻轻喝了一口,身体状态慢慢恢复回来,把水杯放到床头,再次看向陆景行,“你这算是……又被我碰瓷了一次?”
“快习惯了。”陆景行躺到床上,累了,也困了。他闭上双眼问沈止,“如果不注射抑制剂,你会怎样?”
“要找人上床。”
“找不到呢?”
“可能会疯,会死吧。”
这就是那一支支药剂的恐怖之处,它让人陷入疯狂,却又让人上瘾,欲罢不能。想要舒缓郁积在心口几乎要爆炸的欲望,就要通过注射抑制剂来缓解,但这一次的注射又会引发下一次更加难挨的痛苦。
一步一步地将人带进地狱,即使是喝过解药的沈止,也只是重新恢复了异能,却无法抵挡这股难挨欲望。
陆景行没办法对沈止感同身受,但他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想到了自己在CLSI实验基地的时候,在昏迷的过程中,一根根黏在自己身上的管子。想到了那间四面墙壁都在不断滚动数据的病房。
那时的他仿佛砧板上的活鱼,无助又迷茫,汲取不到一丝氧气。也不知道准备将他开膛破肚的那柄刀,会在何时挥下。
那种与死亡擦肩的感觉,可能和沈止刚刚有一些相像吧。
灯被人关上,陆景行感觉得到,屋子重新陷入了黑暗。
他没有睁眼,又问,“如果死了,你有什么遗愿吗?”
“想杀我?”沈止反问。
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脑回路,但陆景行觉得刚刚一直游荡着的那颗心,回到了属于它的巢穴。这样不正常的沈止,对他时刻戒备着的沈止,才是最正常的。
“想。”陆景行顿了顿,“想杀早杀了。”
在费理大厦顶楼的时候,在那间密室相遇的时候,甚至就在几分钟前,沈止发疯得快要死了的时候。
他想杀他,只是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
但事实恰恰相反,他没能杀了他,还一次又一次地把他从死亡的边界捞了回来。
“如果我死了……”沈止说这话的时候语调轻松,像是在谈论着一个天马行空,遥不可及的猜想。
但是黑夜静谧无声,两个人都知道,这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沈止说:“死之前,去一趟布尔托普吧。”
“布尔托普?”陆景行知道那里,他也是在CLSI实验基地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些资料,才知道这个地方的。
那是帝国三区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在资料里显示的是实验废料处理场所。
被帝国当做垃圾场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你不知道?你不是精灵吗?”
沈止这话说的,似乎这个地方每一个精灵都该知道一样。
陆景行解释,“我是个学艺不精的精灵。”
“布尔托普啊,在精灵传说里,是太阳升起的城市,从来没去过,死之前应该要去看看。”沈止顿了顿,伸手拍了拍陆景行的头,“啧,这不是精灵出生时,父辈就会讲得故事吗?不过也没关系,我不介意当你爸爸。”
“滚!”陆景行从喉咙里和着怒气,挤出这个字来,让屋子里的气温跟着骤降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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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