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则和张康年到家的时候刚五点出头。
周音勉应该刚下班开始往家里走。
不知道陈格真几点到邝南,但张康年已经开始打电话安排了。
云则把饭拿到了厨房,问阿姨用不用他打下手。
一开始阿姨推辞道:“不用不用。”
后来云则说:“今晚有客人来,要做的又多,还是我来帮忙吧。”
“哎呀,那,那就麻烦了。”
根据张康年手机上让买的菜,云则也大概也猜出了今天晚上要炒什么菜,其实难处理的也只有肉菜,但排骨和鲈鱼也已经在超市就处理好了。
阿姨说要做清蒸鲈鱼,云则熟练地切了葱和姜塞进了鱼肚里,又用阿姨调好的料汁把鱼腌好。
他想,也许真是接连的失眠剥夺了他思考的能力,他怎么会觉得周音勉会吃不惯阿姨做的饭,即使周音勉不是邝南人,也至少在邝南待了一两年了,陈格真之前又在邝北,那想来周音勉也在,怎么会不习惯南方的菜。
何况阿姨做的都是很标准的特色菜。
只是几个费时间的菜都备好了后,阿姨却停了手,她解释道:“周先生说这几个菜等他回来再做,他要学一下。”
“啊,好。”
张康年说,菜谱都是周音勉准备的。
他现在还要学怎么做饭。
云则只洗了手,偎依在墙边,在张康年来之前,他在想什么来着。
他正思索着,周音勉已经下了班,进了客厅。
云则顺势坐在了厨房外侧厅的椅子上,看着厨房里面,阿姨还在忙着。
周音勉在客厅和张康年说了几句话,之后好像就上楼了,应该是去换衣服了,之后他又听见了周音勉下楼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周音勉换了身方便做饭的一套衣服,见到云则后,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激动道:“云则!”
“嗯。”云则笑道。
“怎么也不看着我。”周音勉笑着说。
于是云则抬头,看着周音勉说:“你回来了。”
周音勉低头又笑了下,他进到厨房里,问道:“我要穿围裙吗?”
“穿上吧,别溅上油了,擦水也方便。”
周音勉一边围上围裙,一边又走出来对云则说:“我不是很会做饭,但是之前答应你一直让你做饭只是想和你多相处一会儿,以后我会学的,好吗?”
云则只是看着周音勉笑,没有去接这个话。
周音勉看云则没有回应,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笑了下进到了厨房。
云则却又突然喊道:“周音勉。”
“怎么了?”
周音勉转过身来后,云则却又摇头道:“没事。”
周音勉顿了一会儿,说:“我继母要过来,是不是让你不自在了。”
“她不放心我,所以来看一看,过几天省里会安排好住处,她也不喜欢和孩子同住的。”
云则道:“不是的,我——这是你家,你不用和我说这些——”
周音勉看着云则,目光有些黯淡下去了。
“对不起,我。”
周音勉本来等着要看云则又能扯出什么话来,谁知道云则却说:
“对不起,刚才我说的话,伤你的心了。”
周音勉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他的思维足够敏感,至少足够捉到云则口中的言外之意。
云则就像在尽力将“自己”与周音勉撇清关系,他把主语“我”换成“话”,甚至连动词“让”都直接舍掉了,好像这样,他就是他,周音勉就是周音勉一样。
周音勉察觉到他和云则之间隔了一堵墙,可他却迷茫找不到门在哪里,他心急如焚,想一脚把墙踹到,却怕墙后那人听见动静便“刺溜”一声跑掉。
但现在赵致安的案子还在处理,云则暂时还不能离开邝南。
于是周音勉暂且把心放进了肚子里,他轻声道:“你是害怕了吗?”
“啊?”
周音勉笑道:“你不害怕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又不是糖人,你说两句就化了。”
“我前几天请了几天假,手头压了些工作,所以这两天有些忙,没有陪你吃饭。”
“你就在这等我做好好吗?尝尝我做的菜。”
云则点了点头。
厨房开了抽油烟机,但是油和水产生的反应仍让白雾充斥了整个厨房,周音勉没有关门,烟直接漫了出来。
云则看着周音勉在里面忙碌的身影,觉得厨房里就像另一个世界,那里什么都有。
他开始从头思索起白天的事。
那时候他是怎样想的?他想,赵致安有的都被剥夺了,但赵致安有的太多了。
但现在他又想,他想的不对。
因为赵致安和现在在厨房里的周音勉比起来简直一无所有。
说周音勉有的全部来自于天赐那未免太偏颇了。
张康年的那句“所以陈知事就与周先生结婚了”引人遐思,但云则到没往偏处想太多,他只觉得陈格真和周音勉的父亲一定是有感情的。
因为陈格真爱周音勉,如果陈格真不爱周音勉的父亲,又怎么会爱他的儿子呢?
周音勉有的纵使是上天赐予的,却也是再也不可被剥夺的,那些已非是身外之物。
章佩韦先生是周音勉的姥爷,这样的身世已然足够耀眼。
但若将他者放在如周音勉同样乃至更高的家世、地位上,却未必能有与周音勉相同的品格。
相比之下,赵致安还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不,哪里是“无牵挂”呢。
赵致安前半生。
是啊,一转眼,还真是前半生已经那样过去了。
赵致安用尽手段用名声、权力来装点自己,为此不择手段,他不信仰任何宗教,也不敬畏任何法律、道德,而最终又变得一无所有。
何尝不讽刺。
和周音勉比起来又未尝不可怜。
思及至此,云则的心中好像被钟椎重敲了一般,他恍然明白白天赵致安对他那样穷追不舍并非只源于他争强好胜的本性。
失去了一切的赵致安又怎能不动摇、不害怕呢。
他与赵致安分别已久,可他却在这一刻又读懂了赵致安的感情,是因为害怕,所以才要诘问云则,要抓住原先所忽视的却又存在着的摇曳的感情。
原来是这样。
云则恍然大悟。
不知道想了多久,张康年也到了厨房,敲了一下厨房里的门,对周音勉说道:“你妈快到了啊。”
云则抬起头来,却听见张康年对他笑道:
“陈知事要来,你紧张不?”
想到张康年在超市里的促狭,云则只笑了下。
见云则不说话,张康年又冲周音勉喊到:“诶?我今天下午看见刘涛代言的广告,就想起了那么一个人。”
“谁?”
“云兄弟啊。”
“怎么会···云则怎么会···”
张康年比了下眼睛和眉毛那个位置。
周音勉回忆了下,竟发现还真有些相似,不自觉脸上带了韫色。
张康年说:“奇怪了,云兄弟不说话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脸红?”
“您别说了,我妈都快到了,客厅里还没人呢。”
“行,那我先过去了,你好好想想怎么跟你妈答话啊。”
张康年后半句话的声音明显大了些,显然不是说给周音勉一个人了。
云则回过身来,觉得自己也应该到客厅去迎接陈格真。
谁知道他刚站起身来,就被周音勉拽住了手臂。
周音勉说:“你在这儿陪我好吗?”
周音勉说完,把云则拉进了厨房,菜已经都炒好了,阿姨正在装盘。
周音勉半靠在岛台上,仰视着云则。
他仍拽着云则的手,看着云则说:“我们一起待在这儿···我还没想好,我···有些紧张。”
周音勉离开邝北的时候和陈格真大吵大叫成那个样子,想起来他在陈格真面前说的那些剖心的话,他就不禁头皮发麻,不敢去看陈格真的脸。
他怕陈格真把那些话说出来,却又有些隐约希望云则能知道他说的那些话。
周音勉说:“你在这儿陪我,没关系的,你又不是她下属。”
云则轻轻点了下头。
他想了下,抬眸,直视着周音勉的眼睛。
里面满是悸动与倾慕。
可他已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了。
他所有的那个云则,那个藏在那封未能成功寄出的信里的,周音勉小心收起的那个云则已经消失殆尽了。
一点像雾气的东西凝在了云则心上,往上漫去。
陈格真大概在十分钟前就进了客厅,又听张康年报告了些工作上的事。
“绵绵呢?”
“应该还在厨房呢,云则也在。”
阿姨从餐厅又进了厨房开始往外端菜。
周音勉直起身子慌乱地擦了下手上的水,然后也端起了一盘菜。
陈格真在餐厅喊道:“还猫在厨房里干什么?”
云则冲周音勉笑了下,端起了旁边的另一盘菜,说:“我们一起出去吧。”
“好。”
陈格真已经在餐厅坐下了,如果周音勉没往家里说假话的话,这应该是周音勉第一次谈恋爱,而且现在还处于这种“同居”的状态,她觉得她无论如何也应该先来看看。
阿姨已经把菜都摆上了,刚准备回厨房端最后两道,就看见云则和周音勉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陈格真装作不经意地看去,实际上居然也有些紧张起来,开始回忆起十年前云则的模样和之前周音勉发给她的那张照片。
云则一开始走在周音勉前面,谁知道周音勉瞥见陈格真后,又装作不经意地往前走了两步走在了云则前面。
于是云则的脸又被周音勉挡住了。
陈格真把目光收了回来。
张康年察言观色,喊道:“云兄弟,这是我们陈知事。”
于是云则把“荷塘月色”摆好了后,看向张康年,说:“张处长。”,然后又看向陈格真,“陈知事好。”
陈格真点了下头。
陈格真坐在了桌子宽的那头,张康年坐在了旁边那侧,而周音勉眼疾手快拉出了另一侧两把椅子,自己先挨着陈格真坐下了,示意云则坐另一把。
云则坐了过去。
陈格真说道:“只是在家里吃顿饭,这么局促做什么?今天就不谈工作上的事了。”
张康年说:“是。”
十年郅下市的争斗乃至其最后的那场大火,陈格真自问在当年她已经在权衡利弊后做了最好的处理,在面对周音勉的诘问的时候她无愧于心。立场不同,她无法也不能对每个人都负责,她只能尽可能对她她职权范围内的更多的人负责。
“那剩下的人呢,少部分人呢?不过是你们欲盖弥彰的说辞,什么是大多数人,什么是少数人,符合你们利益的就是大多数人。”曾经这样周音勉和陈格真有过这样一次谈话。
陈格真沉思了一会儿,说:“不是的,不是你说的这样,你本末倒置了。”
“大多数人,少数人,并非是我们决定的,我们不能也不该去,如你说的那样,按自己的利弊去划分。”
“我们绝不能先手去制造矛盾,我们只能尽可能地去解决矛盾,在这个解决的过程中,我们去确保大多数人是受益的,而并非你说的那样。”
“我不反驳你说的情况存在,但概括性的话好说,实际的问题却亟待解决,这个没有办法量化,只能就事论事。”
“至少我可以说,我是这样,你姥爷也是这样的。”
但现在陈格真见到云则还是难免酸涩愧怍。
十年前的云则二十九岁,可以说是意气风发了,而他人生最得意的青年,就这样不见天日地过去了。
如果张康年不在的话,周音勉应该在饭到桌子上的第一刻就拿筷子了。
但现在陈格真没说话,显然其他人也不好动筷子。
陈格真说:“小云,我已经跟公安说了恢复你户籍的事,关于赔偿和你工作的问题,省里会尽力安排,你有什么打算也可以跟我说,小张过几天就回邝北去了,我把李秘书的联系方式给你。”
云则原本低着头,听完陈格真说的后抬起头来,说道:“是。”
周音勉猛然觉察出了什么,说道:“不是说吃饭的时候不聊工作了吗?你说这个做什么,多影响吃饭啊。”说完,夹了一筷子芥兰炒牛肉给陈格真。
陈格真笑道:“好了,是我错了,吃饭吧。”
砂锅刚好放在了周音勉这头,里面煨的是莲藕排骨汤。
周音勉舀了一勺偶,又把汤沥走,盛进了喝汤的碗里,然后又捡出几块排骨来一块夹了进去。
他把碗放到了云则面前,说:“你胃不好,别喝汤了,多吃点排骨吧,你太瘦了。”
周音勉到没多想,陈格真爱喝汤,这道汤本来也算是为陈格真特意准备的,砂锅又刚好在他这里,于是他又盛了一碗汤出来,放在陈格真面前,说:“你多喝点汤。”
陈格真:“······”
陈格真知道有些乡镇为了移风易俗有“好婆婆”评选,她觉得她简直实至名归。
盛都盛了,周音勉又打算顺势给张康年也盛一碗。
周音勉刚拿起另一个碗,准备给张康年盛的时候,张康年立马窜了起来,说:“我来,我来就好。”
周音勉诧异道:“你客气什么?”
张康年“哈哈”笑了两声,他一开始也没打算客气,他是怕周音勉再说出什么胡话来,于是赶在周音勉之前给自己盛好了。
云则看向碗里的排骨,又看向周音勉和张康年在空中交递的手,突然笑出声来。
周音勉看着云则也笑了。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云则却是想,周音勉这样好,何必告诉他一切是假的呢。
何必告诉他那个云则已经不在了呢。
这些年里没有人会特意来问,但也许尘埃落定后,蓦然回首才发觉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云则了。
就如同张康年所说的:“大家都很担心你。”
但于他本人而言,他的神经却不像张康年口中那样紧绷。
就像在看守所的那几日,他不停地反问自己难道他就不可以放下吗?
他不得不承认,支撑他下去的已经不是,赵致安口中的信仰,或者说是信念了。
他也不像他对周音勉说的那样豁然,他只是他以为他不恨赵致安。
他以为他不恨赵致安,因为赵致安了解他。
不,他恨赵致安,恰恰是因为赵致安了解他,他恨他对赵致安的如同被欺骗的爱。
赵致安失去了一切后,拼命地想从他身上再抓住那一点摇曳的感情。
他又何尝不是呢?
最初他正是怀着对赵致安的这种恨支撑下去的,而最后又利用了周音勉对他的爱。
这时候他没有想过死。
他又一次想到“死”反而是在见到周音勉后。
他怎能感受不出周音勉再见他后身上多出的那份孺慕?
他最初想要逃避,可周音勉却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那个云则存在过。
存在过,然后又不见了,赵致安,他已经见过了,陈格真调到了邝南,那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或许他应该再一次不声不响地消失,
但他现在看着周音勉,却又变了主意。
他怎么忍心打碎周音勉的这种想象而告诉他这种人人落草的悲剧。
于是云则又捡起了“云则”的身份,他对陈格真说:“陈知事,我很感谢您,谢谢您当年提醒我,还有现在。”
陈格真微微滞了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说:“我做的还不够好。”
张康年对十年前的事不了解,插不上话。
云则说:“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和您当年的下属打过交道,他们都说您是个很好的领导。”
陈格真听后笑了一下,却说:“不用谢我了,我们只是各尽各的职责。”说完之后陈格真注意到周音勉一直在看她,于是又接道:“你谢谢绵绵吧,你不知道他前几天操心火大成什么——”
“妈!”
“哈哈···”
云则看向周音勉,说:“所以你小名是叫绵绵?”
周音勉顿了一下,点了下头。
陈格真笑道:“是呢,绵羊的绵,他妈妈,衍乐,章老的女儿,刚好属羊,他名字里又有个勉字,所以载山就取了这个小名。”
周载山,是周音勉父亲的名字。
衍乐是当代有名的先锋艺术家,年少成名,二十七岁就过世了,云则听过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长期与一种负面形象挂钩,衍乐曾流亡海外,云则想不到她会是章佩韦的女儿。
“啊,原来是这样。”云则低头笑道。
他和周音勉都听出来了,陈格真这是在介绍周音勉的家庭成员。
周音勉偷瞥了好几眼云则,见云则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这顿饭并没有周音勉想象中那么难熬,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张康年吃完饭后还有工作要忙,拿了文件后就走了。
陈格真的房间原本周音勉两天前就收拾好了,但此时他又嘱咐阿姨又扫了一遍。
云则回到房间里,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袋子。
他往屋外看了一眼,发现周音勉还在打扫客卧。
于是他下了楼,走到陈格真面前,说:“陈知事,我们谈谈好吗?我有些资料想给您。”
周音勉却也在这个时候从房间里出来了,看着楼下的二人。
陈格真看向周音勉。
云则却不回头,只看着陈格真。
陈格真说:“好。”
当天晚上,云则把一部分资料交给了陈格真。
陈格真拿在手里翻阅了一下,是当年邝华管理层与张有辉集团交易的关键证据。
云则说:“这只是一部分,当年几乎全部的文件我都有留存,交给了我的父母,我想应该是没有泄露的。”
陈格真翻完了后,反扣在了桌面上。
她说:“没有必要。”
陈格真说:“你没有必要现在就都给我。赵致安的案子,会按程序走。”
云则想了一下,说:“是我想现在都交给您。"
"我相信您。"云则补充道。
“为什么?”陈格真问。“当年的事也已经是很多年之前了,人都是会变的。
云则说:“我知道,但对我来说,您是周音勉的母亲,这就够了。”
云则笑道:“我太累了。”
陈格真看向云则,他们两个在书房里,她刚才看出云则并不想让周音勉听到她俩谈话。
她问:“你不跟绵绵说吗?”
见云则不语,陈格真继续说道:“他对你患得患失,你对他说这些,他会开心的。”
云则说:“我没想跟他说。”
“我想,尽快回家把资料给您。”
“我也没有再回到体制内的想法。我想去做一点其他的事了。”
陈格真说:“那你也应该先跟他说这些,难道你认为他会不让你走吗?”
云则却说:“我相信他,也相信您,我只是没有那个勇气去对他说这些。”
他的声音也有一些颤抖了,他说:“您会理解的,对吧。”
“我会和他说清楚,我们之间的感情···”
云则当天晚上一如既往地失眠,明天还有一场对赵致安的审讯,他仍旧要同去。
陈格真最后对他说,我理解没用,我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但云则知道陈格真知道他在说什么。
在他们谈话的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格真放缓了些声音,说:“我不会太偏向绵绵,说实在的,十年太久了,再怎么补偿你,都不为过,你是走是留,没有人有权力再插手。”
“但你不能假设绵绵对你的感情,你自己已经先假设了他会对你误解,又怎么能再期盼他会真得了解你。”
陈格真说完笑了一下,说:“既然这些我已经看过了,那我就带走了。”
云则又回到了卧室。
他想,这次和之前都不一样,他既不是逃避,也不是在欺瞒。
他是真真正正因为周音勉而做出的这个决定,但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如果周音勉要“误解”他,那么就这样误解下去好了。
他不愿打破周音勉的那份想象,他甚至希望周音勉可以这样五接下去,也许,他还要重新学着去正视过去的云则。
他要学着去重新生活,但不是十年前在郅下的生活,也不是五年或者三年以前,甚至不是更久以前他还在做内参记者的生活。
而是他过去也许也未曾拥有的,但却又实际存在着的,或许并不是他经历的,但却是存在着的一种生活,一种平常的以前。
云则蜷缩在床上,他想,他真得很感谢周音勉,他是因为周音勉才继续生活的,以云则的身份继续生活。
夜晚,云则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周音勉发过来的短信:
我妈和你聊什么了?
云则没有接这个话,却回到:周日有空吗,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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