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池惊鸿在母亲留下的老宅中骤然惊醒。
走廊里似乎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咳嗽声,仿佛是哪家的老人在疾病中痛苦的煎熬。
池惊鸿摸了摸心口,“心跳得好快难不成是晚上那顿酒喝得酒精中毒了?不会吧。”
他趿鞋下床,打开卧室门,走廊里一片寂静,露台外的窗户边,一排高大的树木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在窗户上舞成一片诡异的影子。
“是树枝啊那没事了,还以为酒喝多了闹鬼了。”池惊鸿咕哝了一声,打了个哈欠。
保姆丽姐正好在值夜班,闻声快步上楼,“少爷怎么醒了呀,梦魇嘛?要不要喝甜汤,慧姐白天做了桂花酒酿,用来做汤圆最好了。”
池惊鸿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啊这,那就来一碗吧,刚好喝完睡个回笼觉。”
丽姐欣然进了厨房,没一会儿酒酿圆子的香甜味道就飘了出来,关兆洋闻着味儿硬是从楼下客卧爬了起来,舔着脸坐在池惊鸿旁边。
“丽姐,给我也来一碗!”
丽姐答应着端了两碗汤圆出来,“好,能吃才好,你们两个都年纪轻轻的,正是能吃的时候呢!”
关兆洋狼吞虎咽,池惊鸿边笑边小口喝着。
“算起来好像一直没怎么吃过早点,之前是忙,忙完了又抓紧时间睡觉补眠,一晃得有四五年了。”
关兆洋闻声点头,“是啊少爷,好像我做了这份工作之后,三餐作息也全都乱了,动不动就起大早熬大夜的,还是跟着少爷好,这都连着睡了好几天整觉了。”
丽姐叹了口气,“可不敢这样,人身体熬一两天没什么感觉,熬时间长了是要垮掉的,我老家一个亲戚就是,忙事业忙得昏头,刚刚有点起色,人就送到医院里急救,刚刚亲戚还通知我们让去医院看看,兴许就是最后一面了呢。”
正在低头吃汤圆的池惊鸿动作一顿,随即轻声道,“是啊,是该去看看。阿洋,待会儿你收拾一下,咱们去趟医院。”
阿洋“啊?”了一声,抹了抹嘴,“那我去准备车子。”
同一时间,早班的护士进入ICU,开始整体更换呼吸机的过滤棉和氧气面罩。
进入这间病房的病人,全部都是用钱吊着命的,非富即贵,各项服务和耗材的更换也比一般的病房更加细致周到。
将用超声波清洗的替换面罩和原本微微有使用痕迹的过滤棉被换成崭新的过滤棉之后,护士记录了数据便离开了。
几分钟之后,毒药的作用时间开始,面色陡然发绀,整个身体都因为痛苦而开始微微战栗,整个过程一闪即逝,在毒理作用下,斯特恩的身体很快就瘫软下来,就连痛苦的面色也开始变得自然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下一秒,维生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滴滴滴滴——”
ICU医生迅速从值班室奔了过来,各种仪器全部都被推到了病床前。
相似的情景再一次在盛南昭的面前重演,只不过,这一次,池惊鸿来得比他预料的更早。
两个人脚前脚后地站在ICU的玻璃窗前,看着里面乳白色的帘子被迅速拉上,很快就被一蓬鲜血染得猩红。
那一蓬鲜血带着弧度,好像一个嘲讽的笑,刺眼地挂在帘子上。
盛南昭面无表情,池惊鸿神情冷肃。
盛南昭率先开口,“不去救救?”
池惊鸿挑眉反问,“为什么要救?”
“你不是学医的么?”
“报一丝,我的执照没挂魔都,救不了一点。”
盛南昭沉思一瞬,“那是为了那即将锁定五年的股份?”
池惊鸿嘴角微翘,“池家偌大家业,到我这代就我一个孩子,你真以为我在乎?”
“比起那几个钱财、股票,我回来的原因更多的是——为了你呀,我亲爱的哥哥。”
盛南昭紧紧皱眉。
池惊鸿定定地看着不断翻涌的帘子,“你,和你的母亲,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不在乎。”
“孤儿寡母,为了生活耍点手段,骗骗小孩,这没什么。”
一种从没有在池惊鸿身上流露出的、尊贵无比的气质此时毫无掩饰地展露出来,那是从没有人见识过的池惊鸿。
他就冷冷地注视着越发混乱的ICU,语气平静,“你们可以踩着斯特恩家的长子上位,但你们不能,也不应该践踏池家的声名。”
盛南昭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池惊鸿笑了笑,“很简单的道理。比起夺走敌人想要的一切,更难受的,应该是将那些东西夺过来,然后再亲手毁掉吧。”
“所以,那个人,他死,我出局,OK。同归于尽。他不死,我入局,你死我活。”
盛南昭紧紧皱眉,忍不住斥道,“同归于尽?不见得吧,我怎么感觉更像是恼羞成怒?”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现在有了敏吞和北京的靠山,自以为抱住了一条大腿,就可以正面跟董事长和我开战了?”
“你真可怜,盛南昭,”池惊鸿眼带怜悯,“无论是我之前带着你进圈子,还是之后跟你不死不休,至少我对你我之间的恩怨都清楚明了,但是你呢,你身边的人都是人是鬼,你真的看清楚了么?”
盛南昭冷笑一声,“哼,挑拨离间的功夫上涨不少。”
池惊鸿忽然道,“呕血、急性心肾衰竭是斑蝥素的影响,致幻、肌肉无力有可能是乌头碱哦,开始出现谵妄了,那就有可能还加了颠茄。”
“你什么意思?”盛南昭的嘴角逐渐收紧,紧抿着唇盯着池惊鸿。
池惊鸿笑了笑,“没什么意思,技痒而已。我是学医的,你知道吧。听说你前几天收购了一家生物公司?不知道他们的实验室里,有没有斑蝥素什么的?”
盛南昭拿出电话,“去实验室,要斑蝥素、乌头碱和颠茄的解毒剂,要快,另外,清点库存。”
池惊鸿抻了个懒腰,“有些人啊,自以为做了守护王后的王子,殊不知在那个人的眼里,你连个骑士都不是,充其量算个可以利用的炮灰罢了。可怜喏!”
盛南昭沉默一瞬,“为什么不可能是我做的?”
池惊鸿挑眉,“同样的招数,你不会用第二次。另外,你这幅憋屈的起大早给人扫尾的表情还挺好看的。”
状似友好的同盛南昭摆了摆手,池惊鸿转头离开,“那您的母亲和继父的未来就拜托给您了,我公司还有个合同要签,不打扰你们父子情深了哦!”
盛南昭抱臂站在原地,目送池惊鸿离开,没一会儿,陈修钧气喘吁吁地拎着一只手提箱走了过来,“解毒剂没有,有中和剂,比医院的好一点。”
盛南昭神情不变,“送进去。”
陈修钧立刻敲了敲ICU的门,说了几句话,将箱子送了进去。
“还得是盛大少爷有面子,平时往里头送个手机都费劲,一家伙送进去一箱子成分不明的药,他们也敢用?”
盛南昭冲着ICU负责人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随即道,“这家医院有我的股份......董事长那边应该不知道。首尾都扫干净了吗?”
陈修钧长出了口气,“都弄好了,上下一打点,这个数出去了。”
说着比了个巴掌。
盛南昭面不改色,给了陈修钧一张新的名片,“去我那报,另外给你两成辛苦费。”
陈修钧“嚯”了一声,“又开新公司了?我说咱自己混得也不差,为啥非要跟他们纠缠不清啊?”
盛南昭转身朝外走,“也许是为了一个答案吧。”
“咱们不等抢救结束了?”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扫尾,至于我那位继父的死活,就交给医生来决定吧。”
陈修钧咂摸了一下,没咂摸明白,“成吧,我刚看到池惊鸿来了?他现在有资格跟你掰手腕吗?”
盛南昭忽然笑了笑,“跟我炸毛来着,想让我失控,比小时候有点心眼了。”
陈修钧一脸吃瓜表情,“那你就全盘收了?”
“不然呢?弟弟长大了,总得帮助他好好成长啊。”盛南昭步履优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待会儿的签约仪式,我同样很期待。”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到了。”
陈修钧搓了搓肩膀,“你别这么笑,我有点害怕。”
司机为盛南昭打开遮阳伞,盛南昭优雅俯身上车:“害怕的话,待会儿的热闹你就回避一下?”
陈修钧颠颠地跟着上了车,自觉系好安全带,“不怕不怕,跟着盛总我有什么好怕的,盛总是魔都有名的五好青年嘛”
盛南昭单手撑额,似笑非笑,“是么,那就一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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