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通话要结束,金硕珍竟然赶着说了话。
金硕珍:“朴检,警告我的同时,也请你警醒自己,不要惦记别人的妻子,再说如果我逃不掉的话,受益人会是谁呢?”
朴智旻似乎不为所动,依旧冷冰冰的。
朴智旻:“谁啊,我不清楚,还是等你来吧。”
绝口不承认前半部分的话。
语罢朴智旻干脆地掐断了电话,彼时抢救中的红灯依旧刺眼地亮着。
几年前的朴智旻也曾看着这盏红灯,祈祷里面的人不要死。
只不过当时的他是失魂落魄的,现在的他却目光如炬。
以金硕珍无辜作假设条件,如果金琉森今天如约死了,那下一个就是如今当家的金硕珍。
但扳倒金硕珍并非那么容易,所以那人从开始就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将自己处于一个打不过还躲不过的弱势地位里,连面都很少露。
那人就是金家这一辈的老幺,金南俊。
可这人资料少得可怜,朴智旻本没报任何希望,可越是这种时候,他们之间的关联越奇妙地连接在他眼前。
领风时代,那不就是金羡晚新签约的公司吗。
所以哪怕没有宴会上的巧遇,朴智旻也会通过这层关系去认识她。
他必须认识她。
罗羽平:“朴检你没事吧!我在电视上看到了连环车祸的新闻,你现在在哪?!”
罗羽平的来电,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朴智旻才稍稍松懈了一点紧绷的神经。
朴智旻:“我发定位给你,你过来吧。”
罗羽平:“行,我马上过去!”
话又说回来。
这会儿的朴智旻心里想的依旧是不要死,但不要死的愿望背后又多了一层恶毒的诅咒。
那就是金琉森可以死,最好是和No Make有关的人全部死掉。
但那要在所有真相水落石出时再兑现。
呯的一声红灯熄灭,不多时医生和护士出来了,后面还跟着推出来的病床。
金琉森带着氧气面罩,身体各处似乎都缠绕着绷带,整个人脆弱无力地昏迷着,看上去多么无辜。
朴智旻盯着他,黑白默片转瞬即逝,仿佛掠过了五年前的种种。
朴智旻:“太好了,你活了下来。”
他这并不纯粹的祈祷竟然成真了。
……
很快到了金羡晚第一场戏的时间,与郑号锡那场的清晨日出不同,现在时间是下午5:25,还在等海岸线那边染上橙色。
她一个人光脚站在沙滩上,看着涨潮的水波纹一点点升起淹没礁石再逐渐扑向她后又离开,如此反复不停。
半只脚掌都是凉的,但感觉很畅快。
金南俊:“差不多还有15分钟就会开始,这场你没有台词,刚刚告诉你的走位没问题吧?”
海水汹涌的声响有些大,金南俊的声音由远及近,她顺势回头。
此刻闵玧其已经坐在取景器之后,田柾国则站在他后面,隔着距离她看不大清他的表情。
但大抵有些担心,又怕影响她的状态,所以都不敢过来。
金羡晚:“没问题,我都记住了。”
金南俊在她身侧站定,头上戴了顶渔夫帽,大半张脸都隐藏在灰暗下,望向她的眼神里突然带了一点怜悯。
金南俊:“眼睛红红的,现在就想哭了吗?”
悲伤的情绪于她而言真的很好酝酿。
在这场戏的背景下,嘉莉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对鹤寻的感情里有了爱情的成分,所以在他第一次因为变化而离世时,嘉莉的悲伤大多源于失去挚友的愧疚以及改变过去就会引起蝴蝶效应,再次造成不同悲剧收尾的无助与苍凉。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从葬礼离开后沉默了好久,才对着这片汹涌的大海哭泣出声。
金羡晚笑:“还没啊,我只是眼睛有些敏感而已。”
说着她又面向大海,眨了眨潮热的眼睛。
金羡晚感慨:“海风真的好大啊。”
金南俊随着她点点头。
金南俊:“是啊,毕竟也是夏末了。”
金羡晚:“副导,你有经历过离别吗?”
这问题直接到有些冒犯,虽然她并不好奇金南俊的经历,但不知怎的她就冒出来这句话。
金南俊:“生离还是死别呢?”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一半是有些讶异他的毫不在意,一半是想难道他真的有这些故事吗?
瞧她没说话,金南俊也偏过头看过来。
金南俊:“我这么问是因为我哪个都没有。”
金羡晚微滞:“……哦。”
金南俊:“你想问的应该是亲近之人或者心爱之人那种存在与感情上的分别经历吧,我确实没有。”
说着他又看向大海,目光有些游离,看不出情绪。
金南俊:“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
后面这句很轻,轻到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金南俊:“那你呢,有经历过吗?”
她认真想了想,昨天郑号锡在陪她对戏时也聊过,如果情绪很难投入完全的话,不如想想自己的经历,将对象换成自己熟悉的人,情感自然会成真。
所以当演员不仅要具备共情能力,自身也要有一点故事,它们综合起来形成天分,从而变成你演艺生涯的重要助力。
金羡晚:“很难说清,人们常说只要我们还记得那个人,那个人就不算完全的离开。”
金羡晚:“我认为这句话有一定道理,但现实却告诉我,不在就是不在了,其余任何想法都是活人的寄托。”
看得见摸得着的才算存在。
那问题又来了,是生离比较痛苦,还是死别更令人绝望。
金南俊:“看来你还需要幸福。”
金南俊没头没脑的跟了这么一句话,她失笑,有口无心地回道。
金羡晚:“我需要很多,不止幸福,但如果能有一半也算好的。”
他这次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金南俊:“差不多该开始了,加油。”
金羡晚点头,场地慢慢变得安静,耳畔只剩下大海的声响。
Action咻的一下过去,她旁若无人地缓缓睁开眼睛,按定好的走位缓慢移动着。
哭戏有什么层次她不清楚,她只是再也不用控制地想到一些旧事。
“小晚!小晚!”
“掉下来了?!她没事吧!”
初春夜晚的风是轻柔的,升降台的空气里弥漫着演唱会专属的香氛,还有燃放效果烟花时残留的硫磺气息。
那么高,但也没那么高,应该会痛,可也没那么痛,或者痛的不值一提。
演出被迫叫停,有关她摔下高台的新闻铺天盖地,公司大怒,负责单位避责,粉丝组队跑到楼下为她鸣不平,队友们也只好暂停后续通告。
到处都是喧扰的,就像这海水一样一刻都不停歇,总要淹没某一方的口鼻才算结束。
“医院晚上没有人吧?”
“没有,我很小心。”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辆车?”
“很早之前买的,从没开过,我们走吧。”
“时间来得及,我们不能露脸,车门底下有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帽子口罩还有墨镜。”
“你记得,不能哭。”
她仍旧站在黑暗的阶梯平台上,与楼下朝她看来的暗红双眼对视上。
那一眼仿佛囊括了她们少女时代的好多年。
“不能哭。”
她不会怪我们的,我们也不能停在这里。
所以我们不能哭。
所以我们要分别。
金羡晚:“啊!”
没想到那时心都快碎成残渣的悲怆,会在这刻,足足隔了大半年,物是人非的境况下宣泄出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她总算能借着这个机会为她好好哭一场。
田柾国看着镜头下的场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他看上去不止有紧张,仿佛是被那里迸发的情感感染到,从而衍生出其他感受。
好孤独,她好像被狠狠抛弃了,又好像在质问上天为什么只对她这样,凭什么她要经历这些。
这些也是田柾国百思不得其解的。
最后大抵是因为命吧。
谁能跟命争。
闵玧其不说话,也没有喊停,也不光是他,现场所有人都没说话。
良久,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般,闵玧其才摘掉耳机,拿起手边的对讲喊了CUT。
下一秒在海滩上的人就像只耗尽气力的孱弱蝴蝶,飘摇着倒下,像个墨点般被浓橙色淹没。
很快有人跑过去扶起她,田柾国却像被钉住脚一样没动。
只是此刻没人注意到他的变化。
闵玧其:“一条过,确实有点惊喜,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闵玧其问的是坐在旁边的金南俊。
金南俊:“号锡,你都教了她什么?”
金南俊神情复杂地摇摇头,将问题抛给一旁蹲着的郑号锡。
郑号锡:“没教什么。”
三人对话还算有始有终,随即他们一起看向沉默的田柾国。
他脸色有些白,闵玧其观察了几秒才试探问道。
闵玧其:“没想到?”
田柾国这才回过神,哽咽着吞了口水,干涩的感觉慢慢消散,一个音节从喉咙里挤出来。
田柾国:“……嗯。”
闵玧其:“她被耽误太久,不过好在不算晚,今天就这一场,待会儿你带她去休息吧。”
真是大发慈悲的提议,田柾国点头后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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