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读书日前一周，陈卿玥接到闻雁打来的一通电话。

　　即便她们从来没有通过电话，陈卿玥也能一眼认出那串数字。

　　陈卿玥没有存过闻雁的电话，却早就将那串数字倒背如流。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没有换电话。

　　“闻老师，好久不见。”

　　“卿玥，你下周有空吗？是这样，我这边有个世界读书日的讲座，我想邀请你当嘉宾，需要上台致辞，讲一讲你读书时候的故事，你看看你感兴趣吗？再就是你有没有时间，有空的话，我们再详细聊一聊。”

　　教学楼的铃声响起，学生们陆续进教室，路过陈卿玥的时候都跟她点头打招呼。

　　闻雁那边顿了下，“你还在上课是吧，快要读博士了？”

　　陈卿玥低声笑起来，“嗯，我挺感兴趣的，今天晚上九点我们再通电话好吗，我今天有些忙。”

　　“好的呀，老师没有换号码，一直是这个。哎，现在我都该叫你陈老师了。”

　　那边也传来预备铃的声音，陈卿玥对此印象太深刻。

　　聊什么呢？致辞又要讲什么，讲她喜欢了闻雁很多年吗？

　　陈卿玥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被闻雁记起。

　　很多事情已经很多年。

　　教室里那帮学生还在等着她上课，她看了眼褶皱的排课，确实是排不开。

　　课间的时候有学生过来问陈卿玥关于下周的活动。

　　“陈老师，那个我们下周有什么活动吗？我看您讲文学也很多，下周读书日是不是可以办一些什么活动，我们可以用学院或者是部门的名义办。”

　　陈卿玥戳着备课本，她刚刚还在备注栏目里写着“4月23日，S市出差”，眼下还要把这帮孩子们的课调开。

　　“你们是已经想好了吗？写好了活动策划？我下周要出差，没有办法跟你们一起活动，如果你们已经有提案，可以交到我这里，到时候我让院里给你们加学分。是都缺学术分是吗？”

　　“是！”

　　“爱你，陈老师！”

　　“陈老师，可不可以多设置一些参与奖啊，一等二等的名额也多给点可以吗！”

　　“陈老师，救救孩子们吧，学术分真的修不够！”

　　陈卿玥摆了摆手，“可以，好好写活动方案跟策划，派个代表来同我讲。”

　　陈卿玥现在满脑子都是闻雁，这次闻雁主动找上来，她势必是要去会一会她。

　　她们俩多久没见了？三年？还是五年？

　　总觉得认识闻雁应该是上辈子的事情。

　　活动本身挺无聊，无非就是坐在台下听各位领导发言，而后陈卿玥受邀上台。

　　唯一不无聊的是，在活动结束之后陈卿玥可以见到闻雁。

　　闻雁邀请陈卿玥到店里喝咖啡，还是最初她们去过的那家，后来闻雁的先生入了股，方便闻雁想放松的时候过来休息。

　　奶泡打好在咖啡液里画好契合主题的图案，闻雁将咖啡递给陈卿玥。

　　“没想到闻老师现在还会打奶泡了，以前你都只是坐在靠窗那个位置等。”

　　陈卿玥端着那杯咖啡，换着角度拍了好几张，“闻老师亲手做的咖啡，我当然要好好品尝。”

　　闻雁笑着，摘下围裙，自己随便做了杯气泡冷萃，靠到陈卿玥身边。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

　　“相当可以，闻老师这次怎么想请我做嘉宾？您手里的得意门生大把，我才不是最优秀的那个。”

　　闻雁端着冷萃同陈卿玥碰杯，“是吗？可是爱读书的没有多少个，对这个主题最熟悉，能用心做的，我想只有你。”

　　“难为你还记得我。”

　　“卿玥，忘记你应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大家都是这样。”

　　陈卿玥回头，见到闻雁的面庞。她们之间的距离这样近，以至于她能轻易见到闻雁淡妆掩盖下细细的纹理，独属于岁月给女人的馈赠。

　　“我离开S市很多年了，靠着公事把我请回来的，你真是第一位。”

　　闻雁笑得温柔，转身看着陈卿玥，眼底带着些遗憾，开口却是，“我以为是我够运。”

　　陈卿玥知道闻雁在看她，她更清楚，只要不回头对视，这样的目光就会在自己身上停滞久一些。

　　窗外已经有了夏天的影子，陈卿玥看着摇晃的树梢，总会想到过去。

　　或者是自己近乡情怯，她是想不出什么原因。

　　“原本讲好让你到家里住，你这匆匆忙忙的，多辛苦。”

　　“见到闻老师，还能喝上闻老师亲手做的咖啡，旁人怕是都没有这个福分。我这不是调课没调开吗，闻老师你就让让我吧~”

　　闻雁向来拿陈卿玥没有办法，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次回来待久一点，还能请你吃饭。”

　　陈卿玥笑起来，看着眼前这张脸，满脑子都是过去。

　　闻雁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虎牙尖抵着下唇，有时候会戳到陈卿玥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