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场的秋雨带来丝丝寒意,日头西斜,正是日暮时分。
溪云从李家档口出来呼出一口浊气"北知,你先回去,我自己先逛会儿。"溪云身后被唤作北知的女子应了声是,行了礼便回去了。
溪云走在路上回想起刚才档口的事儿不禁感慨:"别人是我坑爹娘,我是爹娘坑我啊!"就这样把生意上的事全权交与我这个将将及笄的女孩子他们自己道好,去云游天下当个"甩手掌柜"。
鼻尖突然传入一阵清香﹣﹣是糯米糍!溪云几乎是小跑着到糕点店里去买了一屉新鲜出炉的糯米糍。
溪云手中拎着用桐油纸包裹的糯米糍,感受着手下的温暖心里已经在畅想一会儿回了府上一口清茶一口糯米糍的美好,思及此,溪云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一阵带着寒气的风扑面而来,不一会儿招来了它的伙伴﹣﹣雨。当雨点再次落下时溪云本不想在乎这蒙蒙细雨,径直回府,可若是糯米糍淋了雨那便不好吃了,再三权衡之下溪云还是抱着手中的糕点拐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溪云掸了掸纸包上的几点雨滴,一抬头便看到巷子不远处有一个少年抱着膝,蜷缩在一侧的墙角;那少年看着七八岁的模样,身上穿的衣裳也有些破烂,勉勉强强看得出来是一件蓝色的袍子。
那少年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侧过头与溪云对视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溪云看得更清楚了点儿,少年脸上脏兮兮的,浑身湿透,看着单薄的很。
矗立许久,溪云不禁走到了那个少年面前温柔地询问:"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爹娘呢?"
少年摇了摇头,溪云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你是个孤儿?"溪云说完便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改口:"呃我…我不…不是那个意思!"
少年又眼眶湿润地点了点头,溪云心中又泛起难言的酸楚;见那少年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自己手中的糕点,溪云心中暗想:"也是,看他的样子应是个流浪儿,该是饿了很久了吧!"
于是向那个少年递出手中的糕点:"吃吧!"少年看着眼前的糕点犹豫了一下,还是双手接过,含着泪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眼中满是感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溪云看着那少年狼狈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疼惜,伸手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慢点吃,没事的。"
溪云在一旁等少年吃完那一包糯米糍,等少年抬头时便听到溪云的声音:"我叫溪云,以后就跟我回家好吗?"随即向他伸出一只手。
面前的少年有些迷茫的看着伸过来的素白的手;自己要跟她回去吗?万一又是一段不幸的生活怎么办?
可是……面前的这位姊姊看着那么亲切、和蔼……少年又看了一眼溪云,她还是半蹲在自己面前,手向他伸着,一直等待着自己的答复,面上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还是眉眼弯弯.耐心温柔的模样。
少年最终是伸出了自己的手,但在马上触碰到那只素手时又瑟缩了回来:那姊姊的衣袖料子看着华贵不已,虽是素白的颜色但细细看,那上头还绣着祥云的暗纹,这样的料子这姊姊一定不是平凡人家。
若是富贵人家才看不上他这个流浪儿,他不想再被人欺负、打骂,指着自己叫野种,连累这样好的姊姊被人诟病,落得个跟他娘一样的下场。
溪云原来还惊喜于面前的少年伸出了手,可又见在马上握住时,那少年又犹豫了;溪云分明在那少年的眼中看出了渴望,可又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又被阴霾占据。
"大概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吧”溪云想到这,心中又多了一丝心疼,随后又不容置喙地握上少年的手。
那少年一惊,细微地瑟缩了一下,溪云随后又温柔地扶起他"乖,别怕!"溪云的话像一剂定心丸,抚平了少年心头的惶恐。溪云牵着少年的手往府里走……
"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
溪云牵着那少年的手回了溪府,站在溪府门口张望的南意看见自家小姐手里牵了一个七八岁的少年,震惊的说话都有些结巴:"小…小姐,你…你从哪儿偷来的孩子!?"
还没等溪云说话,南意的后脑就被北知重重拍了一下:"怎么说话的?怎么能用"偷"字?"随后一脸认真地看向溪云"小姐,你从哪拐来的孩子?"
溪云:“......”一个“偷”一个“拐”,我在你们心里是不能干点好事是吗?
最终阴沉着脸,抬起手,一人一个脑瓜崩。溪云牵着的少年被少年被这副场景逗的"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又发现不妥,赶忙捂住了嘴。
溪云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清了清嗓子道:"南意,北知,他以后也是你们的主子了。"
北知这下也有些不解,还在揉着额头的南意像明白了什么,不可思议又带点震惊的眼神在溪云和那少年二人身上来回,最终憋出一句:"小姐,你是要他当童养夫?"
北知听了南意这话恍然大悟:"哦,小姐你……"北知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溪云看她俩齐刷刷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俩想什么呢!"溪云又忍不住一人一人给一个脑瓜崩:"他是我路上捡来的,现在是我的弟弟了!"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小姐你担心自己嫁不出去找了个童养夫呢。"南意说完见溪云抬手又要打,赶忙一溜烟儿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喊:"我去给小公子准备热水沐浴!"
北知看着跑开了的南意呆愣了一下,对溪云汕笑着道:"我去给小公子买两身合穿的衣裳。"随后也快步走开了。
少年沐浴完后换了身新衣裳,耳后的小辫子也重新扎得整整齐齐,与先前脏兮兮的流浪儿完全不同;少年的小脸上洗净了污渍,便现出了原本白净的模样。
身上那件勉强看出本色的袍子也换成了月白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整个看去,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意思。
溪云看着面前的少年愈看愈满意,想要赞美几句却猛然想起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斟酌许久才开口询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少年听到这个问题一愣,过了半晌才道:"我没有名字。"又小心翼翼的抓着溪云的衣角摇了摇:"阿姊给我取个名字好不好?"
溪云本来听他说前半句刚想反驳他这么大个人怎么会没有名字呢,就听见他的后半句话瞬间又心疼了,毕竟谁愿意叫一个承载着痛苦过去的名字呢?
溪云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好,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这一刻溪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脑中想不出几个好字,可一转头,弟弟那双满是希冀的眸子正深情地望着自己,她只能搜肠刮肚地想适合他的名字。脑中灵光一现,"溪朗,怎么样?"
少年脸上的浅笑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僵了一下。
"男儿在世,昭昭朗朗"溪云这厢还自顾自地说着,结果身旁的人半晌不说话,溪云连忙转过头,只见弟弟低垂着头,情绪看起来很低落,溪云心下一惊:"怎么了?不喜欢吗?"
少年用带着点哭腔的声音恳求道:"阿姊,换个字好不好?除了"朗",其他什么字都好。"溪云猜到自己该是又点到人儿的伤心事,勾起了人儿不好的回忆。
溪云轻拍人儿的背,口中哄道:"好好好,我们不用"朗"字,换一个,换一个。"溪云又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暮",怎么样?"
"哪个" mu "?"少年不解地问。
"日暮的"暮",怎么样?"
"阿姊取的,都好!"
"那以后你就叫溪暮了,字…少安."
少年听到这个名字后,偏过头对溪云灿烂一笑,露出了那颗尖尖的小虎牙"阿姊取的,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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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