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意失神地坐在长廊里,一只手枕着脸,另一只手去揪树上的叶子,还时不时叹一口气。
"怎么了?"北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上次小姐收了我的话本,好无趣啊!"
"谁让你乱说话。" 北知看着失落的南意心念一动
"不若我带你上街看?"
南意一听就来了精神:"当真?"
"嗯。"
另一边,徐媛领着溪云溪暮姐弟俩走过幽长的石子路。
"小昙听了阿暮的事说怎么也要见上一见,认识一下这位少安大人呢。"
"小昙同龄人见得少,多认识一些也好。"
溪暮对两位姊姊谈话中的徐家二小姐-﹣徐昙很好奇,从前只是听说徐家二小姐从小体弱多病,养在深闺中闭门不出,倒是甚少在人前露面。
传言说这位徐二小姐貌似西施、犹胜潇湘妃子,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病美 人。
谈话间便走到了一处清雅的院落,院中栽种了许多花草,虽规模不大,但每一株都散发着蓬勃生机。
尤其是木窗下那一盆洁白的昙花,白日里紧闭着花瓣,但也看得出主人对它的精心爱护。
走过一条石子铺的小路,溪暮就看见了有一男一女两人在石桌前;女子坐在石凳上,正专心致致地编着花篮,而男子则是站在一旁抱着竹片和花枝。
"小昙!"
正在编花篮少女听到声音愣了一下,而后像是分辨出声音的主人一样,向声源处扬了个大大的笑脸。
"阿姐!"
溪暮跟着两位姊姊,待走近了些,才看清少女的面容:的确是十分美丽的!
面前的少女因常年在屋里养病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她眉眼间俱是柔和,闪烁着与她周身气质不符的生机。一头秀发半扎地披在身后,头上只别了一支白玉簪子,再无其他。
一双桃花眼笑得眯成一条缝,发丝随着素色的衣裳被风吹动,更显出缥缈逸仙之感。
"乐陶姐姐!咳…咳咳"
徐昙才说了一两句话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不但没让她的面上染上胀红,反而是更加苍白。
一直站在徐昙身旁的男子 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小臂,轻拍着她单薄的脊背。
妹妹的每一声咳嗽都像打在徐媛的心上闷闷的,有一股说不心酸;正想加快步子去扶着妹妹,却看到有人先自己一步。
呼吸终于顺畅,徐昙抚着心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旁的男子似是要张口说些什么,但徐昙却回握住他的手,安抚似地轻拍了拍,回首扯出一抹笑朝他摇了摇头。
徐媛看着这一幕更加火大,脸色都阴沉了 不少。
溪云看了一眼身旁脸色阴沉的人,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前方俩人交握的手,略一思索便明了其中缘由。
那男子在确定徐昙没有大碍后,恋恋不舍地 松开了她的手,向外走去。
"程墨,父亲应该说过你没有他的允许不得进这个院子吧!"
路过徐媛时,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程墨将头埋得更低,"是……大小姐。"
"日后我不希望再在这院子里看到你。"
"是……"
徐媛深吸了几口气,换了换表情,向溪云和 徐昙所在地走去。
徐昙接过侍女递来的药茶,一口一口地抿 着。
"乐陶姐姐我没事了,就是小咳了一下,不妨事的。"
"阿姐,你也不必过于忧心。"说完还 对两人扬了个笑脸。
徐媛看着乖巧的妹妹叹了口气,伸出手点了 点她的脑袋
"诶!你呀"
"这便是溪二公子吧!果然好生俊俏!"
方才离得远,现在走近了,溪暮便闻到了那少女身上浓郁的药味,不是浮于表层,而是像体香一样幽幽散发。
徐昙隔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同龄人,与溪暮谈天说地、诗词歌赋,巴不得把她这十几年来的所知所闻所感都和溪暮聊个痛快。
日头见斜,纵然是徐昙还想在同溪暮说些什么,但碍于日头渐落,男女有别,也只得地“放过了”这个玩伴。
……………………………………………
"昙儿,听说那程墨又去了你院子里!"徐老爷背对下首坐着的徐昙诘问道。
"是,我想编个篮子.让他帮我拿竹片"徐老爷感到好笑回首问她:"那你房里的喜鹊和湖月呢?其他下人呢?她们拿不了么?"
被戳中少女心事的徐昙即刻红了脸,把脸转向一边嘴硬道:"才不是……"
"我是否说过不许他擅自进你的院子!?你一个闺阁大小姐与一个下人不清不楚的,成何体统啊?"徐老爷苦口婆心道。
"父亲!我就是喜欢他嘛!何错之有?"徐昙不甘地辩论着。"再说了,我和阿墨是两情相悦,不是不清不楚……"红晕再度漫上双颊徐昙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徐老爷看着冥顽不灵、油盐不入的小女儿没有半点法子:刚想疾言厉色,但一对上小女儿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躯,尤其是那酷似已故夫人的神韵,让他的心怎么也狠不下来
再强硬的语气出口也成了家常的唠叨:"你与他门不当,户不对,这要如何长久啊?"徐昙听见这话,眼眶便红了一圈:"父亲,难道在你眼中便只有"门当户对"吗?其余的一概不论吗?
"父亲,我知道我这样很任性;我许是被情爱冲昏了头,但……我的身子我清楚,怕是过不了桃李之年,所以说父亲原谅女儿这一回吧!"
徐昙说完话抬起头时,眼中已隐隐有了泪花,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很伤人,可是这就是事实一个人人都不愿意承认,但终要面对的残酷事实。
徐老爷听了这话也是鼻头一酸,抬眼再看女儿苍白的脸:一双带水的眼眸戚戚艾艾地朝自己这看,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眼角的泪也由此滑落。
想说的话几经转折,欲言又止,终只说出一句:"喜鹊,带二小姐下去休息。"
徐昙端正地行了礼,一推开木门便看到姐姐站在房门口神色晦暗不明,心下一惊,急忙用袖子把脸上的泪擦干,擦完了才惊觉自己手上有帕子,又不着痕迹地将帕子塞进袖口里。
"阿姐!你怎么来了?我正想去找你呢!"妹妹方才的动作徐媛看得一清二楚,但也是笑笑,没说什么。
月上柳梢之时,有一个人影摸黑进了灯火通明的书房。
"父亲。"徐媛一进门二话不说便跪在桌案前。
"何事?"
"女儿想求父亲成全小昙和程墨!"
这话倒是让徐老爷吃了一惊,自己这大女儿竟来求自己成全她最宠爱的妹妹与一个粗使下人的婚事。
"你怎的也当起了昙儿的说客?"徐老爷心里想着,自然也就这么问了。
徐媛眼眶一热,回道:"我本也是不希望这样.但小昙心悦于那程墨,非他不嫁,我也不愿棒打鸳鸯,让小昙再受相思之苦……"
徐老爷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们一个两个的,也不知随了谁!"
徐媛低垂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旋即牙一咬,心一横向父亲说道:"父亲,只要您愿意成全他俩,我……我便答应嫁给翊王!"
听闻此言徐老爷惊得瞪大了眼:"你……你都知道了!?"徐媛认命地闭上了眼,"嗯,早知道了,那次宫宴后两日便知道了。""皇室想用徐家的女儿牵制翊王,把我们捆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亲.女儿知道您这些日子一直拖着,但这事总要有个交代的!"
"你不舍得昙儿去那龙潭虎穴,于是使自己以身犯险?不行!绝对不行!翊王现如今远在边塞,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
徐媛轻轻摇了摇头:"没用的,和翊王联姻是对徐家最宽容的死路……"
徐老爷怎么不明白这一点?他只是不愿相信自己忠奉多年的,英明的君主会以这样绝情的方式给徐家一条四通八达的死路!
"媛儿,相信为父,此事一定有法子破!必不会让你们姐妹俩受一点委屈!"徐老爷安慰着女儿,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不,父亲,我今天来只是求您成全小昙,而不是讨论我和徐家的后路。"徐媛焦急地说道,她生怕自己说得晚了,错失了这大好的良机。
徐老爷的态度强硬了起来:"不行!无论是昙儿的事还是你的事,我都不会答应,我说过了,为父会打理好一切,必不会让你们姐妹俩受一点委屈!这……是我答应过你娘的……"
"父亲!"
"别说了!时辰不早了!回你院子去!"
"父亲!"
"回去!"
话已说到份上,徐媛纵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对上父亲也只得道声"女儿告辞"便退了出去。
抬头对上天边一轮缺月,徐媛轻声喃喃道:"原今儿是十九啊,月亮都缺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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