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溪云和李朝颜正站在城南当铺前。两人昨日骑马从东昌赶到京都,稍做调查便来了这里。
溪云一身朴素的装扮。手中握着一套精美的文房四宝,对掌柜道:“这是张公子前日典押的,我们替他赎回。”
掌柜赔笑道:“姑娘好气派,只是这当票......”
李朝颜递上一张银票:“当票在此,连本带利一并结清。”
两人出了当铺,沿着青石板路前行。溪云把玩着手中的文房四宝,说道:“朝颜,你说张生会是什么反应?”
李朝颜淡淡一笑:“他若真如江国公所言端方君子,怕是不会轻易就范。”
两人来到一处破旧的小院前,叩响木门。开门的是个妇人,面色蜡黄,咳嗽不止:“两位姑娘找谁?”
“请问张公子在家吗?”溪云问道。
妇人刚要答话,屋内传来一声怒喝:“又来讨债的!我们母子早就说过,一文钱也没有!舅妈您别理他们!”
张生从屋内冲出来,看到一身平民衣裳的溪云和李朝颜,愣在原地:“你们......”
他只是一介贫寒学子,自进了江国公门下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溪家女家主和永平公主略有耳闻,但两人如今一身布衣的朴素打扮,他还真不知道是谁。
溪云举起手中的文房四宝:“张公子,这是你的东西,我们替你赎回了。”
张生脸色微变:“无功不受禄,姑娘请回吧。”
李朝颜上前一步:“张公子可知,你原本有机会进宫面圣,却被临时换下?”
张生握紧拳头,沉默不语。
溪云趁热打铁:“听说你曾在溪氏商号做过工,江国公此举,分明是怕你与我们扯上关系。”
张生摇头:“国公爷自有考量,我无话可说。”
李朝颜轻叹一声:“张公子,你寒窗十年,难道甘心就这样被人顶替?”
张生抬头望向远方,眼神复杂:“姑娘好意,张某心领了。只是这朝堂之事,不是我等寒门能染指的。”
溪云还想再说什么,李朝颜轻轻拉住她:“既然张公子心意已决,我们就不强求了。告辞。”
两人转身离去,张生望着她们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没用的东西!”屋内突然传来舅舅的怒吼,“读了这么多年书,连个面圣的机会都抓不住,你娘的病怎么办?”
张生冲进屋,只见舅舅正指着床上的母亲破口大骂。
母亲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眼角挂着泪痕。
“舅舅,求你别说了......”张生哽咽道。
“说?我养你们母子吃白饭吗?”舅舅骂道,“你娘的药钱从哪儿来?你倒是说说!”
张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舅舅,再给我些时日,我一定会找到差事......”
“时日?你娘怕是等不及了!”舅舅冷笑一声,“明天就收拾东西,滚出我家!”
张生望着床上的母亲,心如刀绞。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深夜,张生独自坐在院子里,望着满天星斗发呆。他想起白天溪云和李朝颜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十年寒窗,他一心只想报效朝廷,可如今却连母亲的病都治不起,甚至连容身之所都没有。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张生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敲响。张生还以为是白天见到的那两位姑娘,迟疑了一会儿,起身开门,却只见一个蒙面黑衣人站在门外。
“张公子,我们主子有请。”黑衣人冷冷说道。
张生心中一惊:“你家主子是谁?”
黑衣人递上一张帖子:“去了便知。”
张生犹豫片刻,接过帖子,跟着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
而在另一边,溪云和李朝颜临时找了个地方歇脚,正商议着下一步计划。
“朝颜,张生虽然拒绝了我们,但我看他眼神里有动摇。”溪云道。
李朝颜点头:“不错。他的家庭处境如此艰难,早晚有一天会撑不住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他主动来找我们。”
“现下张生是个好棋,但是不止我们想要,别人也想要。”
此时,张生跟着黑衣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宅院。院内灯火通明,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厅中品茶。
“张公子,请坐。”中年男子微笑道。
张生坐下后,问道:“不知阁下是......”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在下姓陈,是陈国公的管家。”
张生心中一惊:“陈国公?找我何事?”
陈管家放下茶杯:“张公子才华横溢,却被江国公无故换下,实在可惜。我家老爷爱惜人才,想请张公子为我们效力。”
张生皱眉:“不知陈国公需要张某做什么?”
陈管家压低声音:“很简单,只需张公子在适当的时候,透露一些江国公的动向即可。”
张生摇头:“张某乃江国公门生,岂能做出此等背主之事?”
陈管家冷笑一声:“背主?江国公可曾把你当门生看待?他为了讨好公主,连自己的门生都能牺牲,这样的主子,值得你效忠吗?”
张生沉默不语,心中却在动摇。
陈管家趁热打铁:“只要张公子答应,我家老爷保证让你飞黄腾达,你母亲的病也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张生望着陈管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他想起病重的母亲,想起舅舅的辱骂,想起自己多年的寒窗苦读......
最终,他缓缓开口:“容张某考虑几日。”
陈管家点头:“好,张某静候佳音。”
张生离开宅院,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心中思绪万千。
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是继续坚守原则,还是为了母亲妥协。
而在暗处,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影卫从阴影中走出,望着张生的背影,喃喃自语:“看来张生真的动摇了。”
翌日,大雨倾盆,道路上满是泥泞。
济世堂里,张生将最后一枚铜钱拍在柜台上。
老郎中眯着眼数钱:“张公子,这药引子......”
“我去采!”张生攥紧药包冲出门去。
他在泥泞中狂奔,忽闻头顶传来戏谑的笑声。
“这不是被江国公除名的张公子吗?”陈国公的嫡孙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抛来碎银,“拿着,给你娘买口棺材。”
张生捏紧药包的手青筋暴起。他盯着地上的碎银,突然弯腰拾起。
却在陈垣得意的笑声中,将银子掷向街角的乞丐:“陈公子的钱,还是留给自己买棺材吧。”
陈垣见张生竟敢将他扔出的银子丢给乞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这不知死活的穷酸!”他怒喝一声,马鞭一甩,驱使马匹朝着张生冲去,马蹄溅起的泥水四处飞溅。
张生面色坚毅,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冲来的马匹。就在马蹄即将踩到他时,他侧身一闪,堪堪避过。陈垣一击未中,更是恼羞成怒,掉转马头,准备再次冲击。
此时,陈垣的侍从匆匆赶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陈垣面色一滞,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收起马鞭,狠狠瞪了张生一眼:“算你小子今天运气好!”说罢,策马离去。
张生望着陈垣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俯身捡起掉落的药包,看着里面被泥水浸湿的草药,暗暗叹了口气。
回到那破旧的小院,张生走进屋内,看到母亲躺在床上,气息微弱。他的舅舅坐在一旁,满脸不耐烦:“出去干什么了?”
又见他满身泥泞,双手勉强环着一个破了的药包,里面隐约露出脏污沾着泥水的草药。
“废物!你再弄不来钱,就带着你娘滚出去!”
张生咬了咬牙:“舅舅,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舅舅冷哼一声:“时间?我已经给了你够多时间了!你读了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连自己老娘都养不活!”
张生无言以对,他走到母亲床边,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母亲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儿啊,别为难了……咱娘俩……”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舅舅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收拾东西,滚出去!我这儿可不是救济院!”
张生知道已无回旋余地,他咬了咬牙,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和母亲的药,背起母亲,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借住许久的小院。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再次落下大雨。
张生背着母亲,在街头茫然地走着,不知该去往何处。母亲在他背上轻声抽泣:“儿啊,是娘拖累了你……”张生强忍着泪水:“娘,您别说了,儿子一定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
然而,现实的困境却如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身无分文,母亲病情危急,他感觉自己已经走到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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