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不敢在京城久待,给张生母子留下了足够的银钱后。又是日夜兼程策马赶回了汴州。
“朝颜,你已经在房中待了一下午了,什么东西这么好看?”李朝颜自午后搬了一摞书进了书房,一直到现在近黄昏还没出来过,溪云好奇便来问问。
桌案上摆着几本翻开的书,李朝颜手上还拿着一本,看个书还微皱着眉头。
“史书。”李朝颜将书移开,颇为无奈地开口。
这倒是让溪云更好奇了:“看史书做什么?现如今又没有女傅考察功课。”溪云又走近两步,张望着她书上的字。
“马上要回京城跟他们正面冲突,又临近皇祖母寿宴。我不得多学点手段吗?好点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说罢,李朝颜又看起了书。
“哈?”溪云一脸疑惑,“看史书学呀?”
李朝颜抽空抬起眼看了她一眼,“不然呢?除了史书,我上哪里学?”
溪云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后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史书里记载的那些事儿,放到如今这世道,真能管用吗?”
李朝颜轻轻合上手中的书,抬头看向溪云,认真地道:“虽时代不同,但人性是相通的。就算用不上也至少能提个醒。”
溪云微微点头,似懂非懂:“好像有点道理哦。”
“如今我们要干得最要紧的事就是想办法除掉太子,他是目前最大的障碍。”李朝颜一边看书一边道。
“历史上有那么多除掉太子上位的事例,你看了一下午,总该学到点什么了吧?”溪云戏谑开口。
李朝颜如实摇了摇头。
“目前我想找一个事半功倍的法子,既不惊动世家,也没那么快暴露我们的目的,但又必须快速有效地扳倒太子,亦或是让他失去继承权。”
溪云一脸质疑地看着李朝颜,“你这要求怎么这么多?”
“不然呢?你以为像张生那么好的机会天天都有啊?要是从世家慢慢入手还不如等父皇驾崩之后我去篡改遗诏。”李朝颜吐槽道。
“你们政局好麻烦哦。要是商道的话……”溪云思索了一会儿自己平时是怎么办事的。
“要是是我们商道的话,我一般是先用权力把他压到最低,再用权力把他捧到最高,让他对我感恩戴德。”
“这不也差不多嘛。”李朝颜嘟囔道。
看来政局和商道是差不多的,就是不知是否可以融会贯通一下。
李朝颜又道:“这是对待地位比自己低的人的手段,那同自己地位一样,甚至略高的呢,你们怎么办?”
溪云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对付这种,我一般搞垄断。他靠什么发家,我就打压什么。”
“他自己做得好,我就截他原料;用双倍或几倍的成本拿下他拿不下的单子,等他快要支撑不住之时,我再……”
溪云用手比划了个收网的动作,“把他们一锅端了!”
李朝颜“啧啧”两声,“你们商人真是阴险狡诈。”
溪云也不恼,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多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
李朝颜看着溪云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不过你这法子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只是朝堂不比商道,要想‘截他原料’可没那么容易,这‘原料’也不是那么好找。”
“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困难摆在那。”
“什么困难?”溪云不解道。
“你们商道上可以明目张胆地打压和排挤,上头无人管着。但政局不一样,你做得太显眼可就引皇帝猜忌了,那时候自身都难保。”
溪云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片刻后道:“你说得对,朝堂上做事确实需要更加谨慎。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没有办法。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打压,可我们能在暗中操作啊。”
李朝颜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追问道:“你具体说说。”
溪云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
“就像你说的,朝堂上的‘原料’不好找,可这‘原料’无非就是各方的支持和资源。太子能有如今的地位,肯定在朝堂上有自己的势力。我们可以从这些人入手,找到他们的弱点,然后用一些隐秘的手段让他们为我们所用,或者至少不再支持太子。”
“你是说,找到他们的把柄,威胁他们?可这些人既然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肯定做事小心,把柄哪有那么容易找?”
如果把柄那么好找她早就找到一大堆了,那么多把柄在手,还用得着费脑子想计谋吗?
溪云狡黠地一笑:“这就需要一些手段了。”
“人都有欲望,只要能抓住他们的欲望,就能想办法控制他们。比如,有些官员贪图钱财,我们就设下陷阱,让他们在钱财上犯错;有些官员看重名声,我们就散布一些对他们不利的谣言,然后再出面帮他们解决,这样他们就不得不欠我们一个人情。”
李朝颜嘴角抽了抽,这不就是商人惯用的手段吗?
“从他们信任的世家大族入手太慢了。擒贼先擒王,我想先从太子下手。”
这下溪云可没了辙。挠了挠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名义上他是你弟弟。”
“不过,我帮你一起看罢,两个脑子总比一个好使些。”说罢溪云也拿起一本史书来看。
“可惜我终归不是储君,学不了那么多为君之道。目光短浅得很啊……”李朝颜色自嘲道。
溪云想反驳,但也的确无话可说,只得悻悻闭了嘴。
这一看便看到了夜里,溪云自小不喜看书,要学的便背下来,从不平白浪费时间去看书。如今这枯燥乏味的史书看得她昏昏欲睡。
正与瞌睡虫打得有来有回的时候,身旁李朝颜忽然发出“嘭”地一声响动,溪云一个机灵,彻底清醒了。
“怎么了?”溪云疑惑地望向李朝颜:她将史书扣在桌案上,面上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
“错了错了,都错了!”
“朝颜,什么错了?”溪云追问道。
“我们的想法错了,”李朝颜直视溪云,“我们先前想的是扳倒与我们敌对的世家,错了!”
见溪云还是一脸不解,李朝颜干脆将史书摊到她面前:“如今的世家多是随太祖打天下的勋贵,随后历经五位帝王。到先帝时权力最盛,后经削弱才到如今这地步。”
溪云好似明白了些:“你是说我们应让敌对世家与我们化敌为友,而非歼灭?”
“对,你想想世家最在乎什么?”
“……钱、权、脸面!”溪云说完后恍然大悟。
敌对世家强盛也非全是坏事。太强、燕帝会忌惮;太弱,构不成威胁。
面前她们要做的并非是打击削弱支持太子的世家,而是让世家意识到自己比太子更能维护他们的利益。
李朝颜目光灼灼,伸手在摊开的史书上重重一划:“正是如此!如今太子背后的世家,之所以支持他,不过是觉得跟着未来储君能保家族荣华。可若我们能证明,他们的荣华只有靠我才能长久维系,那局面自会大不相同。”
溪云摩挲着下巴,眼睛渐渐亮起来:“所以不是要扳倒世家,而是要‘收为己用’?比如……给他们画更大的饼?”
“饼要画,但更要递上实打实的好处。”李朝颜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
“先从那些与太子并非铁板一块的世家入手。有的世家表面依附太子,实则暗中观望;有的则因利益分配不均心怀不满。我们可以……”她突然转身,眼底闪过算计的光芒,“以皇祖母寿宴为契机。”
溪云一怔:“寿宴?”
“寿宴不只是贺寿,更是各方势力博弈的场合。”李朝颜指尖轻敲着窗框,“届时,我会向父皇提议,由世家子弟主持部分寿宴事宜。若有人办得漂亮,我便在朝堂上公开褒奖;若出了差错……”
她冷笑一声,“太子作为储君,难辞其咎。而那些‘失手’的世家,也会意识到太子并非他们的护身符。”
溪云倒抽一口凉气:“好狠的一招!可万一……”
“万一有人识破我们的意图?”李朝颜挑眉,“所以需要你帮忙。”她踱步到溪云面前,“商道上最擅长造势。你能否在汴州、甚至京城,散布些‘流言’?比如,某位世家小姐擅理宴席,或是某公子颇具治国之才。”
“当然,这些‘流言’要传到父皇和其他世家耳中。”李朝颜色补充道。
溪云狡黠一笑:“这有何难?只需买通些茶楼酒肆的掌柜、说书先生,再让手下扮成食客四处议论,不出三日,流言便能传遍大街小巷。”
“好!”李朝颜眼中满是兴奋。
“还有一事。太子身边定有眼线,我们的动作不能太隐晦。明日起,我会频繁召见几位中立世家的家主,故意让消息走漏——就说我在商议皇祖母寿宴的筹备。”
“可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溪云皱眉。
“我们要的就是惊蛇。”李朝颜眼中闪过寒光,“太子若按兵不动,我们反倒难以抓住把柄。只要他一着急,就容易露出破绽。”
“阿云,托你寻些典籍孤本,越名贵越好,”像是想起溪云先前的哭穷,又补了一句:“银两从账房那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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