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公主回京在京城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永平公主在汴州开仓济民甚至亲临施粥的贤名却是传开了。
更有甚者说永平公主是大燕的福报,有她在可保天下永平。
连带着溪云以身试险安顿流民的事也被顺带提了一嘴。
在一声声议论中,公主府的马车缓缓停在国公府门口。
与其他世家大族把大门修得恢宏气派以彰显贵气不同,国公府的大门极简,远远观去,好似一套平常富贵人家的家宅。
不过是按着品阶挂着灯笼,门匾是圣上亲赐“国公府”罢了。
国公府有一队人马侍于门口迎接公主,由江国公亲自候在最前端。
“老臣参见永平公主殿下,殿下光临寒舍,鄙舍莲毕生辉。”江国公一见马车停下便立刻上前行礼道。
李朝颜扶起江国公,嘴上客气道:〝外祖父快快请起。”
“殿下金尊玉贵,老臣实属当不起您一声‘外祖父’。〞江国公依旧保持垂首行礼的姿势不变。
李朝颜笑意盈盈,亲昵地道:“外祖父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于我而言,可是至亲之人,哪有当不起的道理。”
说罢,她轻轻挽住江国公的手臂,像是孙女在长辈面前撒娇一般。
江国公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随即笑道:“殿下如此说,倒是老臣矫情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进国公府。李朝颜环顾四周,见庭院布置典雅清幽,花草树木错落有致,不禁赞叹道:“外祖父这府院处处透着雅致,让人倍感舒适。”
江国公捋了捋胡须,笑道:“殿下谬赞了,不过是些寻常布置,能得殿下喜欢,倒是这园子的福气。”
待二人在厅中落座,侍女奉上香茗后,李朝颜微微皱眉,似有苦恼之色。犹豫片刻后道:
“外祖父,皇祖母寿辰将近,小女虽愚钝,却也想在寿宴上献份特别的贺礼,为皇祖母添些喜气。前些时日,得了些典籍孤本,只是其中有些内容晦涩难懂,听闻外祖父学识渊博,对这些古籍颇有研究,便想着来向您请教请教。”
江国公一听,来了兴致:“殿下有心了。不知是何等典籍孤本,说来与老臣听听。”
李朝颜示意侍从将带来的典籍呈上,小心翼翼地翻开其中一本,指着一处说道:“外祖父,您看这一段,小女反复研读,却始终不得要领。”
江国公接过,翻开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孤本啊,殿下能寻来,想必费了不少心思。”
李朝颜轻笑道:“只要能让皇祖母欢喜,再费心思也是值得的。只是这些典籍中,有不少生僻之处,小女实在不解,还望外祖父不吝赐教。”
江国公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泛黄的书页,目光灼灼,讲的滔滔不绝。
李朝颜就静静坐在一旁,捧着青瓷茶盏,看茶汤里漂浮的茉莉花瓣起起落落,听江国公将典籍中晦涩的典故抽丝剥茧般讲得通透。
然而,李朝颜并非真的只是为了讨教典籍内容。在交谈的间隙,她看似不经意地说道:“外祖父,您看太宗皇帝与房玄龄、杜如晦等贤臣共治天下,才有了一代盛世。如今我朝也有外祖父这样的贤臣,实乃朝廷之幸。”
江国公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殿下过奖了,老臣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
李朝颜微微皱眉,轻声说道:“只是如今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像外祖父这样的清流世家,有时怕是也会独木难支罢。”
江国公心中明白,李朝颜这是在暗暗提醒自己。他心中不禁对李朝颜多了几分忌惮,同时也有了一些别样的想法。
江氏身为清流世家,在朝堂上虽有一定地位,但也时常受到其他势力的排挤。若能与永平公主结成同盟,或许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中多一份保障。
想到此处,江国公说道:“殿下关心,老臣铭记于心。江氏一门,自当为朝廷尽心尽力,不负陛下与殿下的期望。”
李朝颜微微一笑,道:“有外祖父这句话,小女便放心了。如今皇祖母寿辰将近,各方想必都在准备贺礼,小女也希望能借此机会,让朝堂上下多些和气,少些纷争。”
江国公点头道:“殿下深明大义,老臣自当全力支持。”
“殿下聪慧,一点即通。”江国公合上书卷,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这些先秦典籍里藏着治国安邦的大学问,若能融会贯通,他日必成大器。”
李朝颜连忙起身行礼,发间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都是外祖父教导有方,朝颜平日在宫里,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听您细细讲解。”
“前些日子在汴州开仓济民,我才真正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所以越发想多读些圣贤书,日后也好为父皇分忧。”
江国公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李朝颜敏锐捕捉到这抹神色,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晚辈的谦逊:“只是这些典籍实在深奥,我总觉得自己参透得不够。明日若您有空,我还想再来叨扰,不知可否?”
“殿下愿意来,是老臣的福气。”江国公笑着应下,“老臣平日里就爱摆弄这些古籍,有人愿意听,高兴还来不及。”
此后一连七日,李朝颜都准时出现在国公府。有时是晨光初现时带着新采的露水茶,有时是暮色渐浓时捧着刚出锅的桂花糕。
她不再刻意谈及朝堂之事,只是专注地听江国公讲解典籍,偶尔提出几个颇有见地的问题,引得江国公频频点头。
这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书案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江国公刚讲完一段关于“用人之道”的论述,李朝颜轻轻叹了口气:“听外祖父这么一讲,这些古籍忽然就鲜活起来了。可惜我虽爱读,却终究是个外行,这些孤本放在我手里,倒像是明珠蒙尘。”
她指尖轻抚过书脊,语气里满是惋惜:“前几日听您说,江家的藏书阁里藏着不少珍本,想必这些典籍到了您手里,才能真正发挥它们的价值。朝颜斗胆,想将这些孤本都赠与您,还望外祖父不要嫌弃。”
江国公闻言神色一怔,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些都是稀世珍宝,殿下费心寻来,怎能轻易送人?”
李朝颜却坚持将典籍推到江国公面前,语气诚恳:
“外祖父,朝颜虽贵为公主,可论起对这些古籍的研究,十个我也比不上您。与其让它们在公主府里束之高阁,不如让它们在江家的藏书阁里,继续滋养江家的子孙。〞
江国公看着李朝颜真诚的模样,心中动容。他深知这些典籍价值连城,更明白李朝颜此举背后的深意。
后宫陈贵妃一人独大,皇后深居佛寺,李朝颜一个公主又无兄弟傍身,独自一人在宫中孤立无援。
虽说是嫡长女但曾经还差点被遣去和亲,必须要让自己有依靠方能立足,而拉拢作为皇后母家的江氏就是最好的办法。
沉默良久,他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既然殿下心意已决,老臣就却之不恭了。他日若有用得着老臣的地方,殿下尽管开口。”
李朝颜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谦逊:“能得外祖父垂青,是朝颜的荣幸。日后还望您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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