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晚,皇上去了纯昭宫馥郁苑。也就是楚容华之处。
不过这并不奇怪,毕竟她是所有新入宫妃嫔中位分最高的,也是家族势力最强的。皇上理应先去宠幸她。
不过不知是恃宠而骄还是真的愚蠢,第二日的请安她竟真的没来。
昭贤妃端坐在椅子上,仪态优雅,眼神却不时地扫向周围,当她的目光触及那个空着的座位时,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随后便故作惊讶地提高了声音说道:“这楚妹妹今日是怎么了?怎的没来请安?这可不像她平日里的做派啊。”说罢,还微微侧头,看似在等待着众人的回应,实则是想借此机会挑起事端。
皇后坐在主位之上,身姿端庄,沉稳威严。听到昭贤妃的话后,她神色未变,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轻声说道:“皇上今早已派人来告知本宫,楚容华昨夜侍寝后身子有些乏累,故而告了假。”
昭贤妃轻轻地靠在椅背上,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衣角上精致的绣纹,面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怀念之色,悠悠地开口说道:“说起来,本宫还真差些忘了昨夜是她侍寝。这一晃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本宫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侍寝的时候,那时候真是青涩懵懂,即便身子有些不适,也还是强撑着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这宫中的规矩,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宠爱就给忘了呀。”她看似在回忆往昔,实则话里有话,暗指楚容华恃宠而骄。
苏小仪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昭贤妃和皇后的对话,眼神不时地在两人之间流转。只是在这后宫之中,她的位分不高,只能小心翼翼地周旋在各位高位妃嫔之间。听到昭贤妃的话后,她赶忙望向皇后,眼神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奉承,轻声说道:“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德厚流光,这每日给皇后娘娘请安,可是我们这些妃嫔的福气!皇后娘娘如此宽宏大量,想必楚容华妹妹也是真的身子不适,皇后娘娘定然不会怪罪的。”
皇后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各位妃嫔,轻声说道:“都不必多言了。楚容华昨夜侍寝辛苦,身子不适,这是人之常情,本宫自然是可以谅解的。”
出了凤仪宫,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颜小主,请留步。”
她止住了前行的步子,转过身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只见一位嬷嬷正步伐沉稳地朝着自己走来。那嬷嬷面容慈祥,眉如新月,目含善光,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然而颜婉晴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嬷嬷那漆黑的眸子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情绪,尽管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端庄持重的气质,但颜婉晴心中清楚,在这深不可测的后宫之中,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颜婉晴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着这位嬷嬷,心中暗自思忖,瞧这嬷嬷的穿着打扮以及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度,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太后身边颇为得力的嬷嬷。太后身边的人,更是不可小觑,她们的一言一行或许都代表着太后的旨意和态度。
“老奴给颜婉仪请安。”
颜婉晴微微颔首:“嬷嬷不必多礼。敢问嬷嬷怎么称呼?”
“老奴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您唤老奴钱嬷嬷即可。”钱嬷嬷微微欠身,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举止间尽显沉稳与干练。
颜婉晴心中暗自思忖,果然不出所料,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敢问嬷嬷找我是有何事?”
钱嬷嬷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太后娘娘有请——”
(永寿宫)
颜婉晴站在屋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跳不已的心平静下来。她微微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做了一番周全的心理建设,她调整好情绪,款步走进屋内,身姿优雅地屈膝请安,声音清脆而恭敬地说道:“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福泽深厚,凤体康泰。”
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娘娘竟亲自伸出手来,轻轻地扶起了自己,和蔼地说道:“不必多礼了,孩子,快起来。”那声音中透着一种长辈的慈爱与关怀,让颜婉晴心中微微一动,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缓解了一些。
颜婉晴微微抬眸,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太后娘娘的脸庞,却惊讶地发现太后娘娘的眼圈泛红,正一脸怜惜地紧紧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许是察觉到了她此刻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太后娘娘轻声安慰道:“不必紧张,哀家找你来,只是想问一些事情。”
颜婉晴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太后,说道:“太后请讲,嫔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的声音虽然依旧带着一丝紧张,但却充满了诚恳与真挚。
太后拉着她的双手,那双手轻轻地抚摸着,仿佛在回忆着往昔的岁月。许久,太后缓缓开口问道:“你娘可好?”
听到“娘”这个字,颜婉晴的身体微微一愣神,一瞬间,那些关于娘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等她反应过来时,眼眶已经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娘,娘十年前就走了。”
太后的脸上立刻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和惋惜,轻声说道:“怎么会这样?”随后,太后更加怜惜地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满是心疼地说道:“孩子,你受苦了。”
被太后抱在怀里,颜婉晴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那是一种如同母爱般的关怀,让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她轻声说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然而,在心底深处,她却对太后的这一系列举动感到十分疑惑,不明白太后为何会突然询问起娘的情况,为何会如此怜惜地抱着自己。
太后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缓缓说道:“哀家和你娘小时候是手帕之交,情同姐妹。只是后来哀家举家搬迁,我们便从此失去了联系,再也没见过面。直到这次选秀的时候,哀家才与她相认。”太后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念与伤感,仿佛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之中。
“哀家当年初获圣宠,不想却遭遇小人陷害,是你娘不顾自身安危,鼎力相助。若没有你娘,就没有哀家的今日。”太后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后来,哀家本想召她进宫小叙一番,好好聊聊这些年的过往。却没想到……她竟……先哀家一步离开了。”说到最后,太后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难以自持。
颜婉晴静静地听着太后的讲述,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太后娘娘和娘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她深知娘的心性善良,遇到别人有难,必定会毫不犹豫地仗义相助。若不是娘的善良,或许也不会有自己的今日。
在这一瞬间,颜婉晴在心中默默地对娘说道:“娘,是你在天上默默地帮女儿,保护女儿,对吗?女儿很好,你看见了吗?娘!”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
颜婉晴立即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的感激之情,说道:“若娘知道太后娘娘如此记挂她,在地下也会安息的。这份恩情,嫔妾定会铭记于心。”她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真诚与感动。
太后娘娘心疼地扶起她,伸出手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慈爱地说道:“好孩子,幸好你入宫了。哀家才有机会报答她的恩情。你放心,以后在这宫中,若是有人欺负你,只管告诉哀家,哀家定当为你做主。”太后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关切,让颜婉晴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在这充满权谋与争斗的后宫之中,自己终于有了一份可以依靠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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