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动没法挣脱，再动一下，对方抱得更紧了。

肖战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底线一再被突破，忍耐达到阈值，反抗就变得势在必行。

抬手掰开了身上的“束缚”，坐起来毫不留情地将人推到一边，坐在床边深呼吸。

汗湿的衣服黏在后背很不舒服，肖战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转头。

借着床下感应灯微弱的光线，盯着那个不断打扰自己的罪魁祸首，目光有点凶。

这样充满情绪的眼神没过几秒就恢复了平静，此刻王一博半张脸埋进枕头里，眉目舒展开来，“熟睡”中的模样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很容易让正常人为之心软。

被子一半压着，一半在床下，肖战手肘搭在支起的右腿膝盖上，指尖捏捏酸疼的眉心，过了片刻后，认命地下床绕过床尾将被子捡起来给人重新盖好，然后自己去了沙发上躺下。

单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寂静的房间里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时而同频，时而交错，搅乱了肖战平静的心湖。

他知道，作为哥哥，要学会耐心，包容。

肖战在心里对自己下达KPI，想要争取今年之内彼此真正握手言和，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只是这一刻的他并不了解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理想化，也看不见黑暗中床上的人无声地睁开了眼睛。

黑曜石般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猎物。

肖战…

现在让我正式地告诉你，这辈子除了跟我姓王之外，我不接受任何形式上的和解。

哥哥…你准备好了吗？

… …

江华姗这辈子在男人面前从来没有失过手，不管是前任还是现任，都对她很好，像是当成公主一样宠爱。

女人这辈子，脸在江山在，那张没有科技与狠活的面容，天然，完美，岁月也似乎格外厚待她，除了眼角一点点细小的纹路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瑕疵。

当然，这些小细纹，恰巧给了她年轻女人所欠缺的韵味，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一晃多年过去，王万利对她依旧保持着当初的狂热，从这一点来说，真的非常难得。

不过唯有一个男人不买账，那就是她的宝贝儿子，肖战。

“不住家里，为什么啊？”

清晨，女人略微刺耳的声音，在阳光浸润的餐厅里显得分外突兀。

江华姗隔着餐桌望向低头吃早餐的儿子，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五年不曾回家，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终于等回来了，却在到家后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要划清界限，作为母亲，她心里多少会难受。

“妈妈，我是个成年人，需要私人空间。”肖战切三明治的动作未停，语气平缓，死水一般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这样的回答，不痛快的是两个人。

江华姗的不高兴肖战可以感知，但另一个人…

他一无所觉。

王一博此时正立于楼梯转角，眉眼阴郁，搭在实木扶手上的指尖用了力，留下了浅浅的印记，心里那种不知名的怨恨似乎是更强烈了。

为什么要私人空间？

除了方便和女友“做游戏”之外，他想不到其他。

理由正当，江华姗一时间找不到言语反驳，可能天底下的婆婆心理都是一样的，在这一刻，钟意相较于王一博，明显她对钟意的意见更大。

“早上好。”脚步刻意踩出动静，江华姗寻着声音抬头望去，正好看见下楼梯的王一博。

女人面色不善，并没有回应对方的问安。

王一博也不介意，脸上没什么表情，态度不卑不亢地径直朝餐桌走来。

肖战转头，就看见已经来到身侧的人端起了他手边的咖啡。

送到唇边，却没喝，只是闻了一下就放下了，然后对肖战说，“喜欢卡布奇诺？”

“算不上喜欢，还可以。”肖战端起那杯咖啡抿了一口，对于他刚刚的行为没有过多的深究。

“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王一博继续追问。

“美式。”

对方了然地笑了笑，“哥，你胃不好吗？”

这几乎是个陈述句。

肖战怔了怔，惊讶于对方的细心，顿了顿后，轻嗯了一声。

对面的江华姗脸色难看，这一局，她这个母亲竟然被小废物给秒了，真是让人生气。

喜欢美式，却喝奶咖，用的还是燕麦奶，由此可以推断，肖战应该是肠胃不太好。

但是作为母亲却没发现，非常不称职。

“麻烦给我一杯美式，煎蛋三分熟，谢谢。”王一博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抬手对不远处的佣人打了个响指。

是的，他没想喝肖战动了一半的咖啡。

但是这样的举动会惹怒江华姗，他觉得很愉悦。

肖战探究地看过去，神色复杂，他不知道王一博是真的喜欢喝美式，还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话，刻意点了他喜欢的口味。

侧面的男人脸部线条完美，余光像是感知到自己在看他，却不介意，反而是偏头迎上肖战的目光，问，“昨晚睡得好吗，哥哥？”

叠字称呼，似乎比昨天刚刚见面时的一声“哥”更亲近，肖战违心地说还好，然后问，“你呢？”

王一博歪歪头笑得过分好看，“perfect！”

肖战嘴角抽了抽，收回视线继续吃早餐，半晌说了句，“那就好。”

江华姗冷眼旁观两个人的互动，心里警铃大作，眼睛直直地盯着王一博，像是在看什么危险物品。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对这个孩子，心理上有种莫名的怵意。

可能是见过王一博对亲生父亲动刀子时的凶狠模样，所以打心眼里觉得这是个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做的孽障。

女人图财，男人图色，一拍即合之下，家里的糟糠之妻就只能沦为牺牲品。

当初王一博拿着水果刀陪母亲捉奸的时候，看见了一张与肖战神似的脸，正是江华姗。

彼时她正站在街边打电话，声音温柔地叫听筒那端的人“战战”，跟对方吐槽，今天某某餐厅的牛排不够新鲜，让他下次别去。

那天晚上，王一博被怒火烧红了眼睛，在王万利没反应过来之前，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拳头，直接把颜值上乘的父亲打到嘴角流血。

紧接着身手利索地将人摁倒在地上，掏出藏在包里的水果刀横在他脖子上咬牙切齿地问，“全世界有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非得招惹这一个？”

他说不清自己是为了母亲，还是旁的原因，但是他不能接受肖战成为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婚礼现场不是他第一次见肖战，警局录口供的时候也不是，在很早之前，王一博就看过那张脸。

那时候隔着脏污的玻璃，阳光也变得昏沉。

可有些人，只需一眼，便足够放在心上。

是肖战给予他生机，种下一颗让人念念不忘种子。

谁知…走到对方身边的机会来了，却是这样无语的关系。

那一刻，王一博内心的暴戾因子全面炸裂，杀人放火的冲动几乎压不住。

当时王万利没还手，有种为了爱情豁出一切的架势，他说：这个婚，老子离定了！

母亲经历了一段要死不活的黑暗日子后，心灰意冷地接受了分到的一半家产离婚。

虽然仍是满心怨恨，但终究敌不过爱人绝情，最后只能拿钱腾地儿。

临走之前大约是不甘心，她对王一博说，“你要是我儿子，就该想方设法拆散他们，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的确，这件事因自己而起，王一博无从推诿。

不是没后悔过，毕竟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他就不用替父母的婚姻破裂背锅，弄的亲生母子之间如今比仇人还不如。

那是王一博第一次见到被抛弃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崩溃，发狂。

她面目狰狞地随手薅到什么东西就往王一博身上砸，刻薄地迁怒，浑身发抖地指着王一博问，“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

“是你！都是你！”

“要不是你招惹来那个贱人，你爸是不会跟我离婚的！”

王一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她发泄，像个不会疼痛的木头，半句没反驳。

因为，她说的不无道理。

王万利不是个花心的男人，在没有遇到江华姗之前，他的确很顾家。

如果没有契机，或许一切都不会是这样的走向。

毕竟像江华姗这样的极品女人，多的是舔狗前赴后继，也不一定就能轮到王万利这只癞蛤蟆。

但江华姗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小三，她理直气壮地讲，在王万利离婚之前，她连手都没给对方碰过。

难道一定要上床才算是小三吗？

有没有勾搭，她自己心里清楚。

王万利虽然没多少文化，却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最会权衡利弊。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要一本万利，不能吃亏。

如果江华姗这里没戏，他是不会一意孤行宁愿放弃一半家产也要执意离婚的。

可是在婚礼上见到肖战后，王一博又觉得自己的后悔掺杂了水分。

有限的愧疚，让他认识到自己的自私。

即便从小不和父母生活在一起，那也是血脉至亲。

他果然不正常，旁人并未说错。

肖战，他要。

欠了母亲的，也会还。

王一博承诺她，“你放心，他们一定会离婚的。”

因为做为哥哥的肖战，不能完整属于自己。

所以王万利和江华珊当然要离婚，迟早而已。

况且…

即便是哥哥又如何？

他想要，身份就可以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