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几天本宫总觉得心慌发闷。”
太子殿下靠在软榻边,脸色不大好,看着眼下都青了。
“咳咳,天气热了,心火易旺,”御医搓了搓手,斟酌用语,“也有可能是某些事干扰心神,殿下还是要清淡饮食,多休息。”
说直白一点,就是近期心绪太躁动,直接上火了。肖战听得有点心虚,缩回了放在脉枕上的手。
“臣给殿下配些清热降火的食谱来,多吃些或能缓解。”
肖战点点头,敷衍地连声应好。没再讲什么,边上的宫人就送御医离开了。
“殿下,殿下——”
承礼从屏风后探出脑袋来,使了使眼色,手放在嘴边,无声地做口型:
六郎君过来了。
肖战猛地一个激灵,急急忙忙找地儿躲,“别让他进来!就说本宫累了要睡会儿。”
“可是……”承礼挠了挠头,心想这日上三竿,才起了没两个时辰又要睡觉,殿下的借口着实不怎么样。
最近不知道两人之间怎么了,殿下总鬼鬼祟祟,一瞧见六郎君就跑。
前阵子因为吵架,人家不肯来哄殿下又骂骂咧咧,眼下又莫名其妙躲六郎君,活像背后有鬼捉。
这情景真是像极了……嗯……像什么呢?
承礼苦思冥想,想不出个所以然。
王一博还没走上台阶,就被砰的一声关在门外。
他挑了挑眉,正想敲门,抬起手腕动作顿了一下,思索片刻,转身又走了回去。
“走了没,走了吧?”
肖战手扒着窗缝,悄声问小太监。
“殿下,六郎君他……”
蹲在屋边望风的小太监刚凑过去汇报,头顶就落下来一片阴影。呃?
主仆二人一抬头,赫然瞧见离而复返的王一博。
“殿下不是要睡觉吗?小人想想,还是来陪着妥当。”王一博微笑着,伸手抓住了窗边。
肖战抖了抖,扒着缝的手不得不缓缓滑下。
殿里熏了香,散出几丝白融融的气来。
王一博今天少见地穿了一身浅色,水波蓝的纹样,比往日那身利落禁欲的黑,看上去要矜贵许多。
像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贵公子。
肖战既然借口要休息,只能团在床上装睡。
王一博也不拆穿他,干脆坐在屏风边,拿了本书架上摆的游记看。
两个人待在屋里,隔了层朦胧的床帘,肖战的脑袋埋在薄被里,偷偷摸摸地瞥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乾元。
哪里睡得着?
肖战憋闷,他也不是故意躲着,只是实在尴尬,自从那夜喝醉酒发疯强吻了六郎,肖战每回瞧见他,就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乾元跟乾元……这事儿说起来多荒唐?
一想到那样难以描述的画面,一向胆大乱发疯的太子殿下也打哆嗦。
胡思乱想着,他竟真的睡着了。
床榻上的动静逐渐小了,只有轻微而平缓的气息声。
王一博抬眼,放下了手里半晌没翻过几页的游记,他对大渝的风土人情不甚感兴趣,纯粹只是不想让装睡的殿下太为难。
他站起身,脚步极轻的走到窗边,把没关实的缝隙扣上了,免得风大透进来。
最近殿下又在吃药,汤汤水水加丸药,肖战一向不耐烦吃药,苦得他直骂人,所以屋里总备着些饴糖糕点的。
殿下气性大,胃口却小。
王一博瞧见他连写字的桌上也摆着一小盘,就吃了没几口,边上镇纸下压着的一沓纸,抄得密密麻麻。
仔细一看,居然是佛家的静心咒。
“不是说不喜欢修佛吗?”王一博失笑。
好热。
肖战睡得身上都发起汗。
迷迷糊糊间,好像掉进了什么看不见的漩涡里,再一睁眼,没瞧见自己熟悉的帐顶,却看见微微泛着光晕的影子。
他的眼睛眯了眯,终于将那影子看清,轮廓逐渐清晰。
“昭昭。”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一点点凑近,环绕到耳边,“昭昭……”
还没反应过来,那影子已经罩了上来,像火灼一般的热意从皮肤上传来,一点点的,那热意像流动的水,一点点滑过周身。
“好痒,六郎。”
肖战以为是恶作剧,无意识地呢喃。热意不断上窜,爬上了手臂,爬上了颈部,肖战闭着眼睛,头发都被汗打湿了,脸上像被水汽蒸过,水润润,亮晶晶的。
午睡时,肖战穿的是薄衫,袖子都粘在胳膊上,好不舒服,太热了。
他伸手去打,却扑了空,真是狡猾的影子。
而下一秒,那影子彻底将他裹住,似乎是记忆里的吻,还是那难捱的刺痛感,肖战沉溺其中,眉头紧锁,浑身都发烫发抖。
“昭昭,昭昭——”
猛地一睁眼,冰凉的空气从被掀开的帘子外灌进来,肖战才清醒过来。
哪里有什么缠人的影子,只有站在床榻边低头看过来的王一博。肖战睁大眼与他对视,神情恍惚。
“殿下怎么了?一直在说梦话。”
王一博弯腰,伸手过来摸他额头,汗淋淋的。
“……”肖战这才想起刚刚自己和梦中影子做的事,脸上蓦地红了一片。他忍不住要捂脸:六郎应当是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吧!
王一博见肖战伸手一把扯过薄被,把自己整个人裹了个严严实实,不禁哑然。
“昭昭,这样会闷岔气的,松开。”
王一博真是拿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祖宗没法子,伸手要帮他扒开被褥。
“本宫不要。”肖战瓮声瓮气。
王一博倾身过去拉被子,肖战就往一个劲儿榻上缩,莫名其妙你追我赶起来,简直幼稚,两个人几乎要扭打成一团了。
“砰!”
不知道是谁撞到了,榻上的枕头都滚下来,铺得好好的床单扯得东歪西扭,底下压着的东西掉了出来,正好砸在王一博眼前。
“这是?”好像是画册,王一博捡起来正打算细瞧,不料刚刚还躲得起劲的太子殿下慌慌张张就扑过来。
“不许看!”肖战急了,要夺他手里的册子。
结果你一头我一头,直接把摊开的画册撕成了两半,里面夹着的纸炸开,像雪花片似的纷纷落下。
掉了一地。
肖战简直头发都要炸了,无声哀嚎。
王一博这才看见画上的内容,当真是精美,一笔一画都是拿最细的小狼毫描的,刻画精彩,色彩艳丽,栩栩如生。
只是……
短短几瞬,王一博的脸色变了又变。
“六郎,你别看了。”太子殿下扑到那堆救不起来的画上,欲哭无泪。
王一博沉默片刻,捡起一张细细打量,只见那精彩的画上,衣衫不整的年轻郎君抱在一处荡秋千,垂下的衣摆随风飘起,腰带都缠住了,遮遮掩掩的细节下,不知道是何等销魂的风光。
画页边上小字还注了:「春莺娇啼,停停荡荡,时浅又深。」
嘶——饶是一向冷脸的王一博,看到这些描述都有些遭不住,喉结滑动,只觉得这天还是热了些,浮躁。
他再三冷静才开口:“原来,殿下近日来读的都是这些吗?”
太子殿下跪在榻上,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看的都是乾元与乾元的不伦秘事……王一博真想敲开肖战的脑袋看看,到底多迟钝,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是坤泽。
甚至因为那一夜的事,翻来倒去,居然找了春宫册来看,这是要学什么?
“六郎,你别看了,”肖战丢脸死了,都不敢大呼小叫,掐着嗓儿嚷,“本宫不是真心要看的,就是……就是……”
越描越黑。
肖战实在编不出来了,伸手要夺王一博手里那张画,可还没碰到,就被王一博捉住手腕,整个人栽倒。
“殿下不是真心要看,那是为了什么?”王一博拦腰抱住人,伸手捏住肖战的下巴问。
“本宫,本宫……只是好奇。”
肖战磕磕绊绊地回答,被迫仰头与王一博对视,却没发现他素日淡漠的眼底,一池深潭似乎涌起了细小的波澜。
“好奇什么?”王一博轻轻笑了,“殿下也想跟人荡秋千吗?”
“怎么可能……”
肖战的脸刷的红得不成样子,耳朵尖都快被热气蒸冒烟了。他又忍不住胡思乱想,想起刚刚午睡梦里那个影子来了。
恍惚间,肖战感觉唇上又被咬了。温软熟悉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腰上扣着的手臂力气好大,根本挣脱不开。
好似午睡时那缠人的影子又来了,然而,肖战明白,这回不是影子了,是他的六郎。
“六郎……”肖战被吻得眼神迷离,泛起水光。轻轻伸手推他,才能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既然别的乾元不行……”
王一博的指尖,细细摩挲过怀中人因刚被亲吻过而变得红润的嘴唇,轻声诱哄:
“不知道小人,有没有机会与殿下一起荡秋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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